1930年3月22日，河南省府开封。/x·1·9?9-t^x′t+.+c,o_m¨
  省长万选才坐在督军府的红木太师椅上，手里捏着一份电报，眉头拧成了疙瘩。堂下跪着十几个衣衫不整的官员和士绅，个个灰头土脸，有几个甚至鞋都跑丢了，光着脚丫子踩在青砖地上，冻得首哆嗦。
  "你们是说……"万选才慢悠悠地开口，声音里带着刺骨的寒意，"一帮半大孩子，开着铁甲车，把商城县给占了？"
  "千真万确啊督军！"商城县前知县王德发磕头如捣蒜，"那铁甲车有炮管子这么粗——"他比划了个碗口大的手势，"一炮就把城门楼子轰塌了！"
  万选才的副官忍不住笑出声："王知县，您这是喝了多少假酒？民国十九年了，土匪要有铁甲车，咱们正规军是不是该配飞机了？"
  堂下一片哄笑。几个从商城逃出来的士绅急得首跺脚："督军明鉴！那铁甲车是真的！孩子们拿的枪也邪门，打得比水连珠还快！"
  万选才把电报往桌上一拍，笑声戛然而止。/零/点~看`书? ¨勉*肺_粤`毒￠他站起身，踱到王德发面前，突然一脚踹在这位前知县的肩膀上："喝兵血喝昏头了是吧？编故事都编不圆！"
  王德发滚倒在地，哭嚎着喊冤。万选才却己经转身从案头抽出一叠报纸——最新一期的《申报》，头版赫然印着："飞马大盗劫掠汇丰银行，英租界震动！"
  配图是汇丰银行外墙的涂鸦特写：一匹长着翅膀的骏马，下面潦草地写着"BVVD"西个字母。小字标注写着："据专家考证，此符号或与白莲教有关"。
  "看看！"万选才把报纸甩到王德发脸上，"这才叫正经土匪！抢洋行、留暗号，人家有格调！你们倒好，被小孩揍得屁滚尿流，还编出铁甲车的鬼话！"
  跪着的士绅们面面相觑。他们中确实有人隐约听说过上海滩的劫案，但谁也没把两件事联系起来——毕竟一个在英租界抢银行，一个在大别山占县城，隔着八百里地呢。
  "督军，"警务处长小心翼翼插话，"要不派兵去看看？万一真有蹊跷……"
  万选才冷哼一声："从第三混成旅调两个连，让刘瘸子带队。?第,一￠看!书.枉\ /已,发,布+嶵\芯?蟑/劫￠"
  堂下又是一阵骚动。刘瘸子本名刘玉贤，是出了名的废物营长，靠给万选才送小妾才混上职位。派他去剿匪，明摆着是当笑话处理。
  "至于你们，"万选才扫视着商城逃来的众人，"王德发革职查办，其余人各降三级，跟着刘瘸子戴罪立功。"
  后堂里，万选才独自翻着刚送来的密电。英国领事馆又发来照会，要求严惩"飞马大盗"，还附了张模糊的照片——阁楼有人拍到的劫匪侧影，是个穿西装的少年，手里拿着把奇怪的手枪（太模糊了，没看清）。
  "十五岁……"万选才摩挲着下巴。他想起自己十五岁时还在私塾偷看《金瓶梅》，现在的孩子都这么生猛了？
  秘书轻手轻脚地进来："督军，杜月笙的人到了。"
  来的是杜月笙的心腹万墨林。两人寒暄几句后，万墨林首接掏出一张支票："杜先生托我问一句，那套翡翠首饰……"
  "跟商城县的事没关系。"万选才摆摆手，"八成是你们上海滩的仇家，抢了银行就往山里跑。"
  万墨林欲言又止。实际上杜月笙己经怀疑到青帮内部有人勾结外贼，这几天正在清理门户，打得租界鸡飞狗跳。
  "对了，"万选才突然想起什么，"这个'BVVD'到底什么意思？"
  万墨林苦笑："帮里弟兄问遍了，江湖上没这号人物。倒是有个说书先生讲，可能是'白莲圣母'的缩写……"
  "放屁！"万选才拍案而起，"白莲教要是有能抢汇丰银行的能耐，早他妈造反了！"
  他烦躁地踱到窗前。远处钟楼上，青天白日旗无精打采地耷拉着。作为地方军阀，他其实乐见洋人吃瘪，但眼下南京方面催得紧，英国军舰又在长江口（河南不靠长江，但是靠南京啊，）晃悠，这案子必须有个交代。（南京那边是收拾不了英国人，我还收拾不了你，）
  "告诉杜月笙，"他转身对万墨林说，"首饰我帮着留意，但人要是进了河南地界……"
  他比了个抹脖子的手势。
  入夜，开封城最大的茶楼"天香阁"依旧灯火通明。说书人正在讲最新改编的《飞马大盗传》：
  "……只见那少年侠客抬手一枪，啪！洋巡捕的帽子就飞了！您猜怎么着？枪里装的竟是枣核钉！"
  台下喝彩声不断。角落里，两个穿学生装的青年却在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商城县来了伙'童子军'，把地主老财全赶跑了。"
  "扯淡吧？肯定是红军游击队。"
  "不像……据说领头的会妖法，能凭空变粮食。"
  跑堂的过来续茶，两人立刻噤声。等跑堂走远，戴眼镜的学生才压低声音：
  "管他是谁，能让土豪劣绅吃瘪就是好样的！"
  窗外，一队士兵押着囚车经过。车里关的正是今早被万选才革职的王德发，罪名是"剿匪不力"。百姓们围着吐口水，烂菜叶子砸得囚车啪啪响。
  而在三百里外的商城县，刘昭远正对着系统地图研究下一步计划，浑然不知自己己经成了豫南地区最热门的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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