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珏抬起眼皮，淡淡地扫了他一眼。
  “炸了就炸了吧。”
  他抿了一口几块钱一斤的碎茶叶，语气平淡得像在讨论今天的天气。
  “反正炸也是炸在你的实验室，我又不在隔壁。”
  “再说了，我也很难办啊。”
  裴珏放下茶缸，从抽屉里抽出一张皱巴巴的A4纸。
  “最近国际市场上液氮价格波动大，为了帮沈总省钱，我们采购部必须精打细算。”
  “你那个审批流程，少一个章都不行。”
  弗兰茨气得浑身发抖，湛蓝的眼睛里几乎要喷出火来。
  “你在报复我！”
  “这是公报私仇！”
  裴珏推了推眼镜，露出了久违的标准假笑。
  “弗兰茨先生，话不能这么说。”
  “我这是在教你什么叫‘流程’，什么叫‘规矩’。”
  “就像你教我什么叫‘频率’一样。”
  两人隔着一道门槛对峙，空气中仿佛有火花带闪电。
  这只是战争的开始。
  接下来的半个月，深岩集团的员工们见证了一场史诗级的“猫鼠游戏”。
  弗兰茨黑进了裴珏的办公电脑，把他的桌面背景换成了三十个G的肌肉猛男图，还锁死了更改权限。
  裴珏转头就以“海关查验”为由，把弗兰茨急需的进口光刻胶扣在港口晒了三天太阳。
  弗兰茨给裴珏的椅子装了弹射装置，差点把裴珏送进天花板。
  裴珏就给弗兰茨定了一百份超辣变态鸡翅外卖，收件人填的是弗兰茨那个还在读幼儿园的小侄女。
  整个公司鸡飞狗跳，热闹得像个菜市场。
  吴雅抱着一叠文件站在沈岩办公桌前，脸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
  “沈总，真的不管管吗？”
  “昨天弗兰茨把采购部的厕所门拆了，裴珏今天早上穿了一身防爆服来上班。”
  “再这样下去，我怕他们把大楼给拆了。”
  沈岩手里转着那支万宝龙钢笔，视线落在手中的财务报表上。
  “拆不了。”
  他随手翻过一页，指着上面的数据。
  “你看。”
  “自从他们两个开始互掐，实验室的设备损耗率下降了40%，因为弗兰茨没空搞那些危险的爆炸实验了。”
  “采购部的议价能力提升了50%，因为裴珏把对付弗兰茨的狠劲都用在了供应商身上。”
  “这叫鲶鱼效应。”
  “也是生态平衡。”
  沈岩合上报表，身体向后靠在椅背上，姿态慵懒而放松。
  系统每天都在掉落各种稀奇古怪的情报。
  有时候是某国大选的内幕，有时候是某个隐形富豪的私生子住址。
  沈岩把这些情报像喂鱼一样，一点一点地抛给裴珏。
  裴珏就像条闻到血腥味的鲨鱼，利用这些情报在国际市场上疯狂撕咬，把原本属于别人的利润连皮带骨地吞进深岩集团的肚子。
  而弗兰茨，在裴珏这种“只要弄不死就往死里弄”的高压逼迫下，技术迭代的速度快得吓人。
  “对了。”
  沈岩像是想起了什么。
  “下午让食堂给裴珏加个菜。”
  “我看他最近瘦了不少，别还没还完我的债就累死了。”
  吴雅忍着笑点了点头。
  “好的，那就加个红烧猪脑？补补脑子？”
  沈岩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手。
  就在这时，办公室的门被人猛地推开。
  陈光科大步流星地走进来，脸上带着那种唯恐天下不乱的兴奋。
  “岩哥！快看！”
  他手里举着平板电脑，屏幕上正播放着一段监控录像。
  画面是公司楼下的吸烟区。
  裴珏和弗兰茨两个人蹲在花坛边上。
  裴珏手里拿着一根只剩半截的劣质香烟，弗兰茨手里抓着一根棒棒糖。
  两个人居然没有打架，反而头凑在一起，像是在密谋什么。
  “这两个家伙，该不会是打算联手造、反吧？”
  陈光科指着屏幕，语气里带着几分调侃。
  沈岩坐直了身体，饶有兴致地看着屏幕。
  只见弗兰茨在地上画了个复杂的图纸，指手画脚地比划着。
  裴珏皱着眉头看了一会儿，然后拿起树枝在旁边补了几笔，又指了指大楼对面的一家竞争对手公司。
  两人对视一眼，露出了同款阴险的笑容。
  沈岩笑了。
  那种笑容很淡，却带着掌控一切的从容。
  “造、反？”
  “他们没那个胆子。”
  “看来是有人要倒霉了。”
  系统面板适时弹出一行字。
  【检测到员工裴珏与弗兰茨达成临时战略同盟，目标：天诺生物旗下的一家核心实验室。】
  【触发随机任务：坐山观虎斗。奖励：高级财富情报一则。】
  沈岩站起身，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
  脚下的京海市车水马龙，繁华得像是一场盛大的幻觉。
  而不久之后，这两个被他捏在手里的天才疯子，将会把这看似平静的水面，搅得天翻地覆。
  “不用管他们。”
  沈岩的声音在宽大的办公室里回荡。
  “给他们批一笔经费。”
  “既然想玩，就让他们玩个大的。”
  陈光科嘿嘿一笑，收起平板。
  “得令。”
  “我就知道，跟着岩哥混，从来不缺好戏看。”
  夕阳的余晖洒进办公室，将沈岩的影子拉得很长。
  他看着窗外逐渐亮起的霓虹灯，就像看着属于自己的一个个棋子，正在棋盘上落下最完美的一步。
  至于裴珏和弗兰茨的恩怨？
  那是他们枯燥工作中的调味剂。
  夜幕像一块巨大的吸音棉，把京海市的喧嚣捂得严严实实。
  深岩集团顶层的灯光调得很暗。
  沈岩没开大灯，只留了一盏落地台灯。
  光晕打在他手边的紫砂壶上，折射出温润的光泽。
  他对面的整面墙壁，此刻变成了一块巨大的高清投影屏。
  画面被切分成了四个视角。
  这可不是什么电影大片，而是千里之外天诺生物第三核心实验室的实时监控。
  陈光科盘着腿坐在地毯上，怀里抱着一大桶爆米花。
  他指着左上角的屏幕，嘴里的爆米花还没咽下去。
  “岩哥，这俩货是真敢干啊。”
  “那是天诺的‘伊甸园’，号称安保级别堪比金库。”
  沈岩慢悠悠地给茶壶续了水。
  “安保是防人的。”
  “但防不住疯子和穷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