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光科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
  只要沈岩一声令下，他绝对会在一秒钟内让这个装模作样的家伙满地找牙。
  但沈岩没有动。
  他只是静静地看着裴珏，眼神里带着一种看死人的怜悯。
  “机会我给过你了。”
  沈岩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衣领。
  “既然裴总不想当员工。”
  “那就别当了。”
  说完，他转身就走。
  弗兰茨跟在后面，路过裴珏身边时，冲他做了个鬼脸。
  “你会后悔的，四眼仔。”
  “真的，我上次炸了我家城堡之前，管家也是这么跟我说话的。”
  裴珏看着三人离去的背影，不屑地冷哼一声。
  “不知天高地厚。”
  他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通知下去，封锁所有渠道。”
  “哪怕是一根铜丝，也不许卖给深岩集团。”
  “我要让他跪着回来求我。”
  然而。
  裴珏并没有等来沈岩的下跪。
  他甚至没能等到第二天的太阳升起。
  当天晚上八点。
  正在会所里搂着美女唱歌的裴珏，接到了财务总监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哭腔，像是家里死了人。
  “老板！出事了！”
  “不管是新加坡银行还是汇丰，刚才突然同时宣布抽贷！”
  “我们的资金链断了！”
  裴珏手里的酒杯“啪”地一声掉在地上。
  “慌什么！”
  “不就是抽贷吗？不管是多少违约金，先补上，我去跟行长谈！”
  “没用的老板！”
  财务总监几乎是在尖叫。
  “不光是银行！”
  “刚才海关突然扣了我们在港口的所有货柜，说是涉嫌走私违禁品！”
  “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裴珏咆哮道。
  “还有我们的三大供应商，刚刚发来解约函，说是因为不可抗力，终止一切合作！”
  “另外，暗网上突然爆出了您帮那个军阀洗钱的证据……”
  “老板，完了，全完了……”
  裴珏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一屁股瘫坐在沙发上，脸色惨白如纸。
  这是一场有预谋的屠杀。
  不。
  这不是屠杀。
  这是降维打击。
  能在短短两个小时内，调动银行、海关、供应商甚至黑客力量，对他进行全方位的围剿。
  这不仅仅是有钱能做到的。
  这需要庞大到恐怖的信息网和执行力。
  “沈岩……”
  裴珏哆嗦着念出这个名字。
  他终于明白，那个看起来年轻的男人，根本不是什么待宰的肥羊。
  那是一头披着人皮的霸王龙。
  “叮——”
  裴珏的私人手机突然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颤抖着接通。
  “裴总。”
  电话那头传来沈岩那毫无波动的声音。
  背景里还能听到弗兰茨正在抱怨飞机餐难吃的声音。
  “我在回国的飞机上。”
  “你的远航物流，现在市值应该已经跌破发行价了。”
  “我在十分钟前，让陈光科用一块钱收购了你所有的债务。”
  “也就是说。”
  “你现在不仅破产了。”
  “你还欠我三十亿。”
  裴珏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发白，冷汗顺着额头流进眼睛里，刺得生疼。
  那种高高在上的傲慢，此刻碎得连渣都不剩。
  “沈……沈老板……”
  他的声音在发抖，带着一丝祈求。
  “我错了。”
  “那批货，我马上发给您！免费！全部免费！”
  “还有股份，我不要了，一分都不要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
  “裴总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我不是在跟你谈生意。”
  “你的公司已经破产了，你的货现在是海关扣押物，过两天拍卖的时候，我会让人去拍下来。”
  “我现在给你打电话，只是想问你一件事。”
  “那个年薪五百万美金的offer。”
  “现在变成了月薪五千人民币，包吃住。”
  “你接，还是不接？”
  裴珏感觉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
  从身价百亿的物流大亨。
  到月薪五千的打工仔。
  这中间的落差，比从万米高空跳伞还不带降落伞还要刺激。
  他想拒绝。
  但他不敢。
  因为他知道，如果拒绝。
  等待他的不仅仅是破产和债务。
  那些因为他洗钱证据曝光而找上门来的仇家，会把他撕成碎片。
  沈岩这是把他所有的退路都堵死了。
  只留下了唯一的一条生路。
  那就是当沈岩的狗。
  “我……接。”
  裴珏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那一刻，他引以为傲的体面、尊严、算计，统统变成了一个笑话。
  “很好。”
  “机票已经发到你手机上了。”
  “明天早上八点，我要在公司见到你。”
  “迟到一分钟，扣一百全勤。”
  电话挂断了。
  裴珏看着手机屏幕上那张经济舱的电子机票。
  他突然想起了弗兰茨临走时的那个鬼脸。
  那个疯子说得对。
  他确实后悔了。
  万米高空之上。
  湾流G650正平稳地穿梭在夜色中。
  弗兰茨手里拿着一杯可乐，目瞪口呆地看着沈岩。
  刚才那一通电话，他可是听得清清楚楚。
  “上帝啊……”
  弗兰茨咽了口唾沫。
  “你……你就这么把他搞破产了？”
  “那可是远航物流啊！业内巨头！”
  “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把它捏死了？”
  沈岩合上眼前的平板电脑，屏幕上显示着“收购完成”的字样。
  “是他自己找死。”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是可以讨价还价的。”
  “但有些东西不行。”
  “比如我的耐心。”
  沈岩转过头，看着一脸惊恐的弗兰茨，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真实的笑意。
  “现在，你的新同事有着落了。”
  “以后想买什么设备，直接找他。”
  “他现在的KPI可是很重的，毕竟还要还我三十亿的债。”
  弗兰茨缩了缩脖子。
  他突然觉得，自己当初只是被追了四个月，简直是太幸运了。
  至少沈岩没把他的家族城堡给买下来然后拆成公厕。
  “那个……”
  弗兰茨小心翼翼地把身子往旁边挪了挪。
  “我想问一下。”
  “我那个量子计算中心的预算表……”
  “你是怎么看的？”
  “我也没想贪污，就是想买点……比较贵的咖啡机。”
  沈岩闭上眼睛，开始养神。
  “只要工程进度不延误。”
  “你想买镀金的咖啡机都行。”
  “但如果你再敢往我的办公室里放什么次声波发生器。”
  “我就把你绑在火箭上发射到火星去。”
  “我相信，以你的才华，一定能在那边徒手建立殖民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