湾流G650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切开云层。
  机舱内的恒温系统把外界零下五十度的严寒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沈岩手里晃着半杯琥珀色的威士忌。
  他没喝，只是看着那金黄色的液体在杯壁上挂出一道道油润的痕迹。
  在他面前的全息投影台上，那份刚得到的“地下量子计算中心”图纸正在缓缓旋转。
  线条繁复得像是一个疯子画出的迷宫。
  这东西不是给人看的。
  这是给神看的。
  系统给出的不仅是一份图纸，更是一个超越了当前时代二十年的工业怪兽。
  光是地基的防震级别就要求达到里氏12级。
  冷却系统需要直接抽取深层地下水进行重水置换。
  更别提核心算力区的量子比特阵列布局，稍微错开一微米，整个计算中心就会变成一颗昂贵的哑弹。
  甚至可能是一颗真正的核弹。
  “老板，这玩意儿……”
  林志远坐在对面，手里捧着平板电脑，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他是个写代码的，虽然懂硬件，但这种土木工程和量子物理结合的怪物，显然超出了他的知识盲区。
  “咱们国内的建筑公司，恐怕没人敢接这个活。”
  林志远说了句大实话。
  “接了也干不了。”
  沈岩放下酒杯，手指轻轻敲击着扶手。
  “这需要一个疯子，一个对结构美学偏执到变态，同时还精通量子力学的疯子。”
  他的脑海里，那个金色的系统界面再次弹了出来。
  【今日随机情报已刷新。】
  【中级财富情报：东非某国的一处稀土矿脉坐标。】
  沈岩看都没看一眼。
  稀土是很值钱，但他现在缺的不是钱。
  缺的是时间。
  “系统。”
  沈岩在意识里默念。
  “我要交易。”
  【宿主请讲。】
  “我用上次那个没使用的高级情报——墨西哥湾深海油田的勘探数据，换一个人。”
  那是一份价值至少五十亿美金的情报。
  换做以前，沈岩可能会心疼半秒。
  但现在，他连眼皮都没眨一下。
  【正在评估情报价值……】
  【价值对等。】
  【请问宿主需要什么类型的人才？】
  “能看懂这份图纸，并且能把它完美造出来的人。”
  系统沉默了三秒。
  似乎连它都在庞大的数据库里检索这个苛刻的条件。
  【检索完成。】
  【目标锁定：弗兰茨·冯·海森堡。】
  【代号：“机械师”。】
  【身份：落魄的巴伐利亚贵族，物理学与建筑学双料博士，国际刑警组织红色通缉令名单第十一位。】
  【罪名：三年前为了验证一个结构力学公式，私自爆破了拥有四百年历史的家族城堡，并顺手黑掉了当地警局的指挥系统。】
  【当前坐标：并不固定，此人具有极强的反侦察能力。】
  沈岩的嘴角勾起一抹玩味。
  炸自家城堡做实验？
  够疯。
  我要了。
  “把他的实时坐标发给我。”
  【交易达成。】
  【目标当前位置：H国，澳门，******。】
  沈岩睁开眼，把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
  “光科。”
  正在擦拭那把***手枪的陈光科抬起头。
  “改航线。”
  沈岩站起身，走到舷窗边，看着下方翻涌的云海。
  “去澳门。”
  “去抓一只很会跑的兔子。”
  ……
  事实证明，系统给出的评价非常中肯。
  这哪是兔子？
  这简直是一条抹了油的泥鳅。
  第一次抓捕行动，简直就是一场灾难。
  ******的VIP包厢里。
  沈岩带着陈光科和四个保镖堵住了前后门。
  那个留着一头乱糟糟的金发、穿着一身地摊货T恤的男人正趴在赌桌上。
  他面前堆满了筹码。
  看到沈岩进来，弗兰茨不仅没慌，反而吹了个轻佻的口哨。
  “看来我是赢太多，惹庄家不高兴了？”
  他的德式英语带着一股奇怪的口音。
  沈岩没废话，直接挥了手。
  陈光科像头猎豹一样扑了过去。
  就在陈光科的手指即将碰到弗兰茨衣领的瞬间。
  整个赌场的灯光突然全部熄灭。
  紧接着是火警喷淋系统启动。
  混乱的人群，尖叫的荷官，漫天喷洒的水雾。
  等到备用电源在十秒后亮起时。
  赌桌上只剩下那堆筹码，还有一张画着鬼脸的餐巾纸。
  上面写着一行歪歪扭扭的汉字：
  “你的保镖动作太慢了，像是没吃早饭。”
  陈光科气得差点把那张桌子掀了。
  沈岩却笑了，他捻起那张湿漉漉的餐巾纸。
  有点意思。
  能在十秒钟内黑进赌场的安保系统，制造混乱并完美脱身。
  这不仅需要技术，更需要极其冷静的头脑。
  这也更坚定了沈岩要得到这个人的决心。
  第二次交手是在半个月后。
  马尔代夫的一个私人岛屿。
  系统显示弗兰茨正在那里度假，享受着他在赌场赢来的钱。
  这次沈岩没带那么多人。
  他直接动用了刚收购的一家安保公司的武装直升机。
  四架直升机封锁了岛屿的所有出路。
  甚至还调来了两艘快艇在海上巡逻。
  堪称天罗地网。
  结果呢？
  当沈岩踏上沙滩的时候，只看到了一张躺椅和一杯还在冒泡的冰镇可乐。
  弗兰茨不见了。
  雷达显示水下有一个不明物体正在高速移动。
  那家伙早就准备好了一艘单人微型潜艇，就藏在浅礁下面。
  他又跑了。
  甚至还在潜艇的声呐信号里留下了一段摩斯密码。
  翻译过来是：“下次能不能换个安静点的方式？直升机太吵了。”
  陈光科脸都绿了，这是赤裸裸的羞辱。
  “老板，这家伙就是个泥鳅成精！”
  “只要是带电的东西，他好像都能控制。”
  沈岩站在沙滩上，看着远处海面上那道白色的浪花。
  “他不是控制，他是理解。”
  “他理解每一个电子的流向，就像理解自家的后花园。”
  这种人才，用来造房子简直是暴殄天物。
  但也正因为如此，量子计算中心非他不可。
  接下来的两个月。
  这一场猫鼠游戏演变成了一场全球范围的拉力赛。
  东京的涩谷街头。
  弗兰茨利用交通信号灯制造了一场史诗级的大堵车，把沈岩的车队堵在高架桥上动弹不得。
  他在路边的电子大屏上黑入了自己的头像，对着沈岩比了个中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