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岩把擦干净的笔筒往桌上一放，发出“笃”的一声闷响。
  声音厚重，沉稳。
  “七爷，这东西藏得挺深啊。”
  鬼眼七放下了紫砂壶。
  他脸上的那种漫不经心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遇到同类的凝重。
  “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东西我收上来的时候，连我自己都差点打眼，当成柴火烧了。”
  “你连上手都没上手，隔着一堆破烂就能相中它？”
  沈岩笑了笑。
  他当然不会说是因为你老人家刚才紧张得差点把茶壶捏碎了。
  “我说过了，直觉。”
  “有些东西，它自己会说话。”
  【叮！】
  【宿主通过心理博弈通过初步考验，获得鬼眼七认可。】
  【任务奖励已发放：高级鉴宝术（初级）已加载。】
  脑海中，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响起。
  就像是一道电流流过全身，沈岩感觉眼前的世界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大量关于古玩的知识、数据、历史年代的信息流，疯狂涌入他的脑海。
  如果说刚才他是靠察言观色的心理大师。
  那么现在，他就是一台人形精密扫描仪。
  沈岩的目光再次扫向那堆“破烂”。
  这一次，不再是模糊的猜测。
  每一件物品上面，仿佛都漂浮着一行只有他能看见的数据代码。
  【清末民窑青花碗，残次品，价值：50元。】
  【现代仿宣德炉，做旧工艺粗糙，价值：120元。】
  【民国月份牌画稿，真迹，品相中等，价值：3000元。】
  ……
  世界在他眼里，变成了数据的海洋。
  这种感觉，太爽了。
  就像是玩大富翁游戏开了上帝视角，每一步都踩在得分点上。
  “还继续吗？”
  沈岩抬起头，眼神里多了一份从容的霸气。
  那是对局势完全掌控的自信。
  “继续！”
  鬼眼七也被激起了胜负欲。
  他从柜台下面的保险柜里，掏出了三个锦盒。
  “刚才那是开胃菜，这才是正餐。”
  “这三个盒子里，只有一个是真东西。”
  “你要是能挑出来，这聚宝斋里的东西，除了我闺女，你随便拿！”
  戚晚脸一红，嗔怪地瞪了父亲一眼。
  但这会儿没人顾得上她。
  三个锦盒一字排开，打开。
  第一个，是一块温润的白玉佩，雕工精美。
  第二个，是一枚印章，石质通透。
  第三个，是一串朝珠，颗颗饱满。
  戚晚屏住了呼吸。
  这一局，就算是她，不用专业仪器也很难在短时间内分辨真假。
  这三件东西，都是当年的高仿官造，足以乱真的那种。
  沈岩根本没动。
  他的目光只是在三个盒子上扫了一圈。
  系统的数据流瞬间给出了答案。
  【现代和田玉山料仿籽料，高抛光，赝品。】
  【清代寿山石印章，后刻款，半真半假。】
  【清乾隆沉香木朝珠，宫廷造办处流出，缺一颗佛头，价值：极高。】
  沈岩直接伸手。
  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试探。
  径直抓起了第三个盒子里的那串朝珠。
  “这个。”
  动作快得让鬼眼七都没反应过来。
  “你……不再看看？”
  鬼眼七有点懵。
  就算是行家，哪怕是故宫里的老专家来了，也得上手盘一盘，闻一闻味儿，再拿放大镜看看开孔吧？
  这小子，买白菜都没这么草率。
  “不用看。”
  沈岩把朝珠拿在手里，轻轻搓了搓其中一颗珠子。
  指尖传来温热的触感。
  “沉香木的油性，隔着三米都能闻到。”
  “而且……”
  沈岩指着珠子上的一个小孔。
  “这打孔的工艺，是两头对打，中间有台阶，这是清代造办处的典型手艺。”
  “现在的机器钻孔，直上直下，哪有这种讲究。”
  这一番话，专业得让人发指。
  完全不像是刚才那个只靠“直觉”蒙的愣头青。
  戚晚瞪大了眼睛。
  她快步走过来，拿出一个便携式放大镜，对着沈岩指出的钻孔仔细看去。
  几秒钟后。
  她抬起头，看着沈岩的眼神彻底变了。
  像是在看一个怪物。
  “全对。”
  “分毫不差。”
  屋里一片死寂。
  只有悠悠晃动手腕上琉璃珠子发出的清脆碰撞声。
  鬼眼七一屁股坐在太师椅上。
  他输了。
  输得彻彻底底。
  从心理博弈到专业知识，被眼前这个年轻人全方位碾压。
  关键是，这小子太年轻了。
  而且那种云淡风轻的态度，仿佛刚才鉴定的不是价值连城的古董，而是菜市场的一把葱。
  “后生可畏……”
  鬼眼七长叹一口气，整个人像是老了十岁，又像是放下了一块大石头。
  “我输了。”
  “愿赌服输。”
  他大手一挥，指着满屋子的宝贝。
  “挑吧。”
  “只要你看得上的，直接拿走。”
  这是一份承诺，也是一份沉甸甸的财富。
  这里的任何一件东西，拿出去都够普通人吃一辈子。
  戚晚也紧张地看着沈岩。
  博古架最高处那个元青花罐子，可是镇店之宝。
  要是他挑那个……
  沈岩站起身。
  他的视线在那些琳琅满目的古董上扫过。
  最后，停在了角落里一个不起眼的架子上。
  那里放着一个积木盒子。
  看起来是木制的，有些年头了，是古代的鲁班锁。
  “就这个吧。”
  沈岩走过去，拿起那个鲁班锁。
  “给悠悠当个玩具，正好。”
  鬼眼七愣住了。
  戚晚也愣住了。
  那是清末民初的小玩意儿，虽然做工精巧，但也就值个几千块钱。
  放着几百万的元青花不要，选个几千块的玩具？
  “沈兄弟，你这是寒碜我？”
  鬼眼七眉头一皱。
  “七爷说笑了。”
  沈岩掂了掂手里的鲁班锁，走到悠悠面前。
  “悠悠，喜欢这个吗？”
  “喜欢！”
  悠悠眼睛亮晶晶的，接过鲁班锁，爱不释手。
  沈岩转过身，看着鬼眼七，语气平静却有力。
  “对于我来说，能让女儿开心的东西，就是最贵的宝贝。”
  “至于那些瓶瓶罐罐……”
  “那是七爷的命根子，夺人所爱，不是我的风格。”
  “况且，我要的是未来，不是过去。”
  这番话，说得掷地有声。
  不卑不亢，格局全开。
  鬼眼七盯着沈岩看了足足五秒钟。
  突然，他竖起了大拇指。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