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九把刀    更新:2021-11-29 08:50
  」庆之。
  「了解。」Ramy。
  「或许杀了我老爸后,才是妳危险的开始。车上的保镖不会放过妳的,妳要小心。虽然我帮不上更多,但总可以安排一辆可靠的车在附近等妳,妳知道的,我总养了几个拿惯我钱的亲信。」庆之。
  「没你的事。」Ramy立刻回绝了关心,并下了线。
  9.
  但吉思美得知这个重要的情报后,并没有立刻执行暗杀的计划。
  连续两个礼拜四,吉思美都没有出现在那致命的凌晨三点四十五分。
  庆之等得非常焦切,每夜都挂在在线直到破晓,就连白天上课时也用PDA上网等待,却再也没看见吉思美的网络化身出现。
  直到第三个礼拜四。
  凌晨一点半,金牌老大从三温暖出来,在保镖的护送下神清气爽地坐上防弹奔驰,前往情妇七号的别墅。
  途中停了两次,由保镖下车买几个卤味跟小菜。
  到了情妇家里,两个熊一样的保镖麻将房外的小厅坐下,自己从柜子里挑了一部动作片影碟,百般寥籁地看了起来。
  但一个黑社会的顶级老大的安全护卫,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保镖跟一个司机轮班执行?会这么想的人,未免太过天真。
  跟在金牌老大身边的人,司机、保镖、小弟、拜把兄弟、情妇、通风报信的肮脏警察、卧底在他帮的喽喽,都只知道自己负责的那一部份。
  每个人都只是安全机制中的一个小螺丝钉。就连金牌的独子也不例外。
  这才是保命之道。
  在小厅播放电影的电视机旁,还有一个监视器屏幕,里头共有九个画面,分别监看这栋别墅的三个出入口,与六个假死角。
  情妇家的确是没有保镖,却有三个曾任霹雳小组的神枪手在对面公寓租了一间阁楼,轮班用望远镜监视可疑的进出,他们都有权限直接打电话警告金牌老大。
  如果有人想要偷偷潜入这栋别墅,或是意图接近,绝对逃不过保镖跟神枪手的法眼。
  麻将房外,两个保镖的身上各有一把上膛的手枪;小厅桌子底下的夹层,藏着两柄短斧跟手榴弹;放满CD跟DVD的柜子后还有两面防弹盾牌,准备在枪林弹雨中护送金牌老大离去。
  此外,等在情妇别墅外头的奔驰司机,并不知道每天都有另外两组不同的秘密人马在盯着自己,共计四把乌兹冲锋枪跟一千多发子弹,随时支持陷入火网的金牌老大。
  如果有人想出卖金牌老大,彼此监视的人马就会立刻发觉,格杀无论。
  更遑论杀手。
  死在金牌老大手下的杀手不计其数,每个都比吉思美还要专业,还要强。
  麻将房里,烟雾缭绕。
  牌桌上才刚刚进入西风圈,卤味跟小菜就已吃了空。
  金牌老大抽着雪茄,露出长年被槟榔渣渍红的闪闪金牙,笑着堆牌,一迭厚厚的千元钞票压在手边的烟灰缸底。
  「暗杠,今天运气不错,哈哈,哈哈。七索!」金牌老大得意洋洋,从海底补牌,随手又丢出一只。
  「呦,打了这么久都还没开胡,人家要吃红~三万!」情妇七号撒娇,烟视媚行。
  「三万啊?吃一下??喂吃中洞,真不愧是好姊妹。西风!」情妇七号的好友小真,笑吟吟丢出一只西风。
  「那我也不客气了,杠。一路归西。」情妇七号的新朋友珍妮,冷不妨从袖子底弹出一柄寒芒四射的刀。
  金牌老大傻眼,情妇七号与小真也傻眼了。
  一道银光从珍妮的手中刺进金牌老大的肋骨缝,直捣心脏。
  金牌老大只是张大嘴,瞪大眼。
  珍妮的手腕催动,刀身一搅,金牌老大的五官随着简单的刺杀动作扭曲在一起,大量的血水奋力爆出,喷溅到牌桌旁其它三人身上。
  缺乏氧气跟过度的错愕,金牌吭都没吭就瘫在椅子上,只剩下垂晃的双手有一搭没一搭的颤动。
  情妇七号惊恐不已地摀着嘴,却不敢叫出声来。
  小真则被珍妮沉重的手刀斩昏,趴倒在牌桌上。
  「冷静,就可以活下去。」珍妮,不,或许应该称为「吉思美」。
  吉思美冷漠地看着情妇七号,拿起卫生纸简单擦拭染血的刀子。
  情妇七号颤抖地看着眼前,这两个礼拜才刚刚熟撵起来的新牌搭子。
  原来是这么回事。
  这个女人千方百计输给自己一百多万,搏得自己好感,原来都是为了这一刀。
  「想办法把我弄出这里,妳就可以活下去。」吉思美微笑,从金牌老大的尸体上找到一把枪,上膛,交给情妇七号。
  吉思美的微笑彷佛在告诉情妇七号:妳该不会以为,凭着这把枪就可以扭转局势吧?
  情妇七号不愧是大哥的女人,惊惶过后立即镇定下来。
  「那些保镖都还穿着防弹衣吧?」吉思美。
  「嗯。」情妇七号。
  「一个一个叫他们进来,妳射大腿,我剁脖子?」吉思美提议。
  撇开别墅外的护卫,得先清除窝在麻将房外看影碟的两头熊。
  杀人不难脱身难。
  真正的挑战现在才开始。
  10.
  出租车。
  吉思美摸着颈子上,那道粉红色的扭曲突起。
  那次自己都没取走自己的生命,这次当然也死不了。
  结束了。
  情妇七号呆呆地坐在吉思美身旁,脖子以下都是斑斑血迹。
  「辛苦了,这次遇到了特别麻烦的委托吧?」司机看着后视镜,颇有深意地笑笑。
  「开你的车。」吉思美瞪了他一眼。
  多亏了偷偷跟着她、并暗中帮忙的月。
  月占据了一个漂亮的角度,远远从高处射下的几颗子弹,利落地处决了几名埋伏护卫的保镖,就连藏在阁楼的神枪手也没有逃过一劫。
  靠着月,吉思美跟情妇七号才能全身而退。如果不计入吉思美右肩上枪伤的话。
  也许该将月积欠她的人生,或者该说,每年的百分之十,一并勾消了。
  「送妳去医院?」司机好意。
  「不必,看到汽车旅馆就停下来。」吉思美拍拍情妇七号的颤抖的手,安抚似的。
  五分钟后出租车在汽车旅馆里,将脑袋空无一物的情妇七号放下,让她好好洗个澡,睡个觉,待到她想走的时候再走。
  至于情妇七号最担心的问题??其实目击者都死光了,根本不会有人怀疑她曾经帮助过暗杀情夫的凶手。或者应该说,也不会有人无聊到去追究。
  吉思美在出租车上,用司机提供的急救箱工具止了血,简单处理了伤口。
  吉思美处理伤口的经验丰富,毕竟从小到大被打惯了。所幸子弹没有留在肩上,而是直接贯穿,否则吉思美可能痛得晕倒。
  「到哪?」司机看着好后视镜里,嘴唇苍白的吉思美。
  「台中梧栖。」吉思美闭上眼睛。
  从大衣口袋中拿起两个乳白色ipod耳机塞住耳朵,选了几首适合放松心情的爵士乐,按下播放键。
  司机微笑,没有打扰困倦已极的吉思美,将车内广播的音量降低,窗户降低三分之一,从容地在滨海公路上奔驰着。
  黄色的出租车朝着爽朗的阳光海风前进。
  一个小时半后,吉思美又可以是平凡的Ramy。
  将双脚踏在湿湿软软的泥岸上,一边吃三明治,一边翻看最新的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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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牌老大的丧礼冠盖云集,必须借用县立体育场才装得下前来致哀的访客。
  政坛三党领袖都送来了花篮与挽联,前三十大企业都派了公司代表来吊唁,地方议员跟立委更是汗牛充栋。
  数百名穿着一身黑、剃小平头的牛鬼蛇神满场穿梭。停在告别式会场外的黑色名贵轿车绵延了两公里,连警察都得出动疏通市区的交通。
  没有人会猜到,金牌老大的死是吉思美下的手。
  金牌的手下与拜把兄弟将矛头指向山猫老大,他们两个黑社会大哥大之间的恩怨纠葛缠绕不清,不管是谁杀了谁都不令人意外。
  唯一能提供线索的情妇七号,则不知所踪。一般相信情妇七号是被刺客一并除去,埋在不知名的荒山野岭间。至于刺客为什么要大费周章除掉区区一个女人,则跟区区一个女人存在与否,没有人真正关心。
  几天后,山猫老大插股的四间酒店被砸成稀烂,一个经理跟三个围事被冲锋枪扫成蜂窝,其中一间酒店甚至还被扔进手榴弹,连上班的风尘女子也不放过。
  一场可怕的黑道火并,山雨欲来。
  11.
  虽然没有人怀疑到吉思美身上,但在月的强烈建议下,Ramy还是勉为其难地收拾行李,到欧洲避避风头,也顺便散个心什么的。
  「到了哪里写封email给我。过一阵子去找妳。」月说。
  就这样,飞机停在伊斯坦堡的小机场。
  「Take me to…… Cinderella Hotel.」
  Ramy上了机场外排班的出租车,随手指着自助旅行导览中,一个小旅馆的图片简介。
  十七分钟后。
  Cinderella 旅社的昏暗柜台,戴着老花眼镜的妇人看着过期的杂志,身后的炉子正烧着一壶开水。
  导览中对这间旅社的介绍果然很道地。四十五年的历史,四十五年的陈旧。
  旅行并不是搬家,Ramy没有携带什么行李。
  要说什么特别的东西,大概只有那台黑色的powerbook笔记型计算机躺在提袋里,维系她与太平洋小岛的某种在线归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