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作者:九把刀    更新:2021-11-29 08:48
  其中包括:八咫镜:一面镜子,应该是铜镜。天业云剑(草薙之剑):一把铜剑,相传是素盏鸣尊降伏八崎大蛇后,斩断蛇尾而得到的剑。八尺琼勾玉:一颗尖辣椒形状的玉珠。三神器通常是由上任天皇传给下任天皇,有非常重要的合法性意义,没有三神器,天皇就不算拥有完整的法统。
  屋岛自古以来即是海上堡垒,控制着濑户内海,有如一支瞄准大阪湾的长弓,平家大军在屋岛休养生息,积蓄将箭射回东京的气势。
  比起熟稔海战的平家,擅长陆战的源氏还在一手跟诸侯们张罗船只,一手自行打造船只,半知半解地准备暴雨降至的海战。粮食,也在这段期间内如同被鲸鱼劫掠似消失。
  而义经与其一百多骑敢死队,就在接到军令的第二天就启程前往渡边埔渔村,与远在山阳道的源氏大军来个不理不应,义经自己筹措着进攻屋岛需要的“海军”。
  兵贵神速——义经的想法很简单,这句兵法的意思不就是越快越好吗!
  “所谓的战术,就是出其不意。”义经精神饱满地看着勉强凑齐的军船,对部下发表演说:“闪电开始作战,然后在敌人还没睁开眼睛就结束。”
  理论正确,但一百多名属下目瞪口呆看着他们的主帅。
  所谓的军船不过五艘,每艘可以载运三十匹马、三十名战士、以最好的状况来说,这不过是一支一百五十名骑兵的军队。
  “不觉得我们人太少了吗?”
  “为什么不跟范赖的军队会合后,再进行海战呢?”
  这是每个人的疑问,就连一向坚信义经的弁庆,眼神里也闪烁着这个疑惑。大家都没开口,然义经不是笨蛋。面对这个问题,他可是有备而来。
  “根据渔夫打听的情报,平家的军队为了警戒范赖的大军登陆,派了很多军队分散在海岸线防御,但海岸线太长了,留守在屋岛本营的平军,估计绝对不到三千人。”义经精神奕奕地宣布这个“好消息”:“海岸线这么长,我们随意找块地方登陆,然后冲马到屋岛本营。平家总以为我们源军会从海上大剌剌过去,所以军力配置都放在海上,一定没有料到我们从背后陆地翻山过来,杀他个措手不及。”
  义经本以为会看到大家振臂狂呼的画面,却只见到大家面面相觑。
  什么啊!这样不就是以一敌二十的局面吗?
  对方还是以逸待劳的姿势呢!
  “想想一之谷,我率领三十骑兵就杀得三万平军哭天抢地,区区三千人,怎能抵挡!怎能抵挡!”义经瞪着大眼,用力拍拍船身。
  大家都笑了。
  于是,义经也笑了。
  日本的战史上,几乎没有大将亲自担任冲锋的位置。大将之所以为大将,性命的重要自然不同凡响,理应位在中军、指挥全局,哪有像义经这般,老是自己披挂上阵,还骑马冲到箭头,抢着砍掉敌将脑袋的狂人?
  然而这点,也是义经让敢死队心悦诚服的个人特质。
  主帅是全日本最勇猛的人,就算是死,他也从不畏惧。那么,一无所有的自己,跟源家嫡系有大好富贵可享的义经比起来,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
  义经抬头,看着五彩斑斓的天空。
  据临近的渔夫所言,这种奇异的天色,意味着今明两天会有暴风雨来袭。在平和的日子渡海攻击屋岛,只怕等不到上岸,就会被平家的水军发现,直接歼灭在海上了吧。自己再怎么厉害,也无法在摇摇晃晃的大海上以寡敌众。
  所以,唯一的答案,就是暴风雨了——义经如此单纯地信仰着。
  一名从小生长在海边的属下观察义经的脸色,知道义经接下来的企图。
  “将军,但我们还不能够出击。”那属下大着胆发言。
  “为什么?”义经皱眉。
  “这些船只都还没有装上后舵。”属下看着仓促改造的船只:“如果赶工,大概还需要至少三天的时间。”
  “后舵?后舵是用来做什么的?”义经不解。
  “简单说,就是让船只可以自由进退的装置。”属下答道。
  义经沉默了。
  他有个压抑不了的破坏欲望。
  这种欲望一旦被挑起,就无法和平地终结。
  “所谓的战斗,就是不断地进攻!攻击!攻击!直到敌人全军溃败为止!”义经头开始痛了,他就像个头发喷出血来的厉鬼,大叫着:“还没开始战斗就想什么后退?如果战败了,就只有死去一途不是!就算追平家追到鬼界,我也在所不惜!”
  弁庆头也痛了,只要义经开始固执起来,别人就完全没有办法了。但放任义经胡闹大叫下去,只怕所以武士都会觉得很恐怖。
  天空越来越暗,云的形状也越来越奇怪。
  风势,也怪异起来。
  “我相信九郎殿下。”弁庆满不在乎地说。
  一百多人不约而同地看着弁庆。
  “而且,我也不相信自己会死。”弁庆温暖地微笑:“怕死的人,就骑马跟在我后面吧。我长枪一扫,起码可以让十个敌人飞起来。”
  就这样,所有人都豪迈地大笑起来。
  第242话
  是夜,五艘军船在暴风雨的“掩护”之下,顺着湍急的海流出发。
  危险的狂风呼啸着,如果张满帆,帆柱立刻就会被吹断。在大自然穷凶恶极的巨大威力下,所有船只都一齐翻覆也是很平常的事。
  风大,潮猛,义经的双手手掌又开始象火焚一样灼热着,他感觉到有一股无法言喻的力量,正冥冥中吹动着这场暴风雨。
  就在这样的超高速航驶下,原本需要三天的航程,义经的敢死队只花了四个小时就登陆了。没有在风雨中覆灭,所有人都活了下来。
  “真是太幸运了。”登上岸,每个将士都吐了。
  义经虚弱的穿起盔甲,在弁庆的帮助下把锹形头盔戴上。
  “我们的幸运,是赌命赢来的。”义经咬着牙,呕出一股酸水:“痛快接受它吧,这是我们应得的。”
  岸上,几个渔夫呆呆地看着这群不速之客。
  “喂!这里是哪?”弁庆朗声问道。他是唯一神智清明的人。
  “各位在阿波的胜浦。”渔夫战战兢兢。
  “离屋岛还有多远?”
  “很远。”
  “骑马需要多久的时间?”
  “至少也要两天吧。”
  弁庆一问明了去屋岛的路线,义经提着刀,猝不及防地砍掉那些渔夫的脑袋。忙着呕吐的大家都傻眼了。两军未开战,先丢掉性命的,却是无辜的百姓。
  “如果不想伤及无辜,就快点上马吧!”义经甩掉武士刀上的鲜血,正色道:“跑得越快,越少人看到我们,奇袭才能奏效。”
  众人称是,一一上马。
  此后整整一天,一百多名死士星夜奔驰,唯一的停顿是有人在马上睡着摔下,众人只好停下来将他踢回马鞍上的空档。
  一天就跑完了两天的路程,完全就是一之谷偷袭的战法!
  等到义经的百人敢死队冲抵屋岛时,做梦都想不到源家军队会从山路出现的平家本营,如常进行着每天的作息。
  义经疲困的军队躲在树林后面,做最后、也是唯一的战前休息。
  虽然这绝对是场成功的奇袭,但这一百五十名身心俱疲的敢死队看到偌大的平军营帐,心中不禁生起“今日所求的,不过是痛痛快快战死在惊讶的敌人面前”这样悲观的想法。
  大伙吃着饭团,喝着水,忍不住把眼睛看向他们家的老大。
  义经像条虫子,全身缩在阴凉的树洞里熟睡着。他把握每分每秒调节体力,因为要砍下三千个脑袋所需要的臂力可不是说着玩的。他说砍就砍。
  话说如此,身为主帅,义经还是缺乏了什么。
  那点,便由弁庆挺身而出。
  “其实,要打败三千人一点也不难,因为我们不是要杀死三千人,而是要打败三千人,这中间有很大不同。”弁庆用他巨大的手,安抚着四腿颤抖的战马。
  大家洗耳恭听。
  弁庆以武人的算术法,为疲困的众人解说着:“以一百五敌三千,最重要的便是营造出当者披靡的气势,首先,每个人负责砍下五个来不及拿起武器的笨脑袋,这样就有七百五十个脑袋掉在地上了。这个阶段,我军折损二十人。”
  “这样就剩两千二百五了。”一个武士稍微打起精神。
  “看到地上血淋淋的七百五十颗脑袋,还想继续战斗的,大概只剩下一半,也就是……一千一百多人。”弁庆数着手指头,继续说道:“一千一百多人里,斗志与武力皆可与我们一较高下的,算他个八百。”
  “一百三十斗八百,我们的机会不小啊。”一个蹲在树上警戒的武士笑道。
  这已经,是个可以较量的数字。
  “错。”弁庆咬着饭团。
  大家的精神都来了。
  “我一个人就可以杀死五百个人,我说到做到。”
  弁庆吞下饭团,双掌拍拍自己的巨脸:“剩下的,你们就一人两刀帮我解决了罢。”
  众人瞪大眼睛,几乎就要冲下山坡。
  热血沸腾这四个字,就在此刻达到了顶点。
  “说的好。”
  树洞里,义经睁开眼睛。
  其实,弁庆哪里懂这些。这番恐怖的武人算数,还是义经事先教他背诵的。
  义经此人一向勇敢大过冷静,若这番算数从他口中说出,众人恐怕会存疑义经只是在策略性进行鼓舞士气的举动,要大家陪他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