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作者:九把刀    更新:2021-11-29 08:47
  破!破!破!
  虚幻的石块破散又消失,消失又出现,无穷无尽,无尽无穷。
  “挡下他!”两个殿前牙丸武士在地上翻滚,刀锋急扫乌禅的脚胫。
  “挡个屁!”乌禅跳起,九龙枪往下一扫。
  两把武士刀急往上举,却被沉重的枪劲砸弯,两声惨叫。
  毛冉巩起弹丸般的肌肉,硬是令已刺进皮肤里的五柄武士刀无法继续往内脏推进,单手横扫,切断三颗血头颅;张嘴大咬,又两个牙丸武士摀着喉咙哑哑跪倒。
  “九龙杀鬼!”乌禅扫垮两个石像,一个大回身,九龙枪倏然直挺。
  枪头上的九只银龙竟活灵活现地幻化出九道飞炫的银色闪光。
  闪光轰然穿透幻觉与真实,石块飞散,三十几把武士刀在惨叫中当当落地。
  “快到啦!”毛冉瞧见隧道的远处已隐约透着一点晃动的光,而真实的牙丸武士也越来越多,显然两人惨烈的推进已逼近达终点。
  毛冉肌肉绷紧,绷紧,再绷紧,肌肉激烈扯绞的悲鸣。
  然后无限爆发!
  “破!”
  一道快速绝伦的黑影穿梭在厉鬼石像与牙丸武士间,摧枯拉朽地击毁一切!
  幻术生成石像的速度竟慢于石像崩落的速度,无数牙丸武士在倾刻间忘却呼吸,将脸狠狠贴在湿冷的地面,再也不能动弹。
  “终于拿出开家本领啦你!”
  乌禅右手直挺九龙枪,豪迈大笑间,左掌凌厉前劈,直劈,直劈。
  腔肠似的隧道快速滋生出夸张的骷髅头蜈蚣。巨大的食人花。浑身剧毒的腐尸。黑色的多头蛟龙等数不清的魔物幻觉,一切一切,都无法阻挡两人势如破竹的暴力,飞也似的迈步狂行。
  两人带着遍体鳞伤,身上插着无数断折的刀片,大喝,跃出可怕的黑暗密道。
  徐福躺在血池里,骤然睁开双眼,不可置信地抬起头。
  抬起头。
  地下宫殿上壁,两个越来越大的黑点。
  这位两次将蒙古大军覆没于黑海上的血族帝王,脖子仰到最极限。
  罕见地,脸上扭曲出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
  “臭死啦!”毛冉双脚腾空,看着脚底下的血天皇徐福与殿前武士。
  “没有你们,我照样到得了这里!”乌禅暴吼,高高举起九龙枪。
  徐福的瞳孔里,映着这最后的画面。
  霸者横拦
  命格:情绪格+修炼格
  存活:三百年
  征兆:孤独感,无法言喻的自信。
  特质:独一无二的狂猛无匹,摧枯拉朽的战斗气势。敌强越强,敌弱则瞬间拔倒。宿主的意志力凌驾一切时,力量犹如山洪爆发。
  进化:不明。霸者横拦的前身可能为各种具三百年基础的“气势相关的命格”,但演化的关键是最后宿主的人格特质,其差距可称“突变”,并无法藉由演化形成。所以霸者横拦至少具有六百年以上的能量。
  天堂地狱·之章
  1
  东京JR秋叶原车站口,一千两百家电器商店的聚拢中心,车站前一排排楼高一层的“激安”大招牌加速了这区域的脉动。
  乌拉拉坐在麦当劳的四楼,手里的塑料汤匙正挖着草莓奶昔。身边光滑的黑色塑料背袋里,一把安于寂静的吉他。
  一只黑猫温文儒雅地坐在旁边的椅子上,慢条斯理吃着乌拉拉倒在餐盘上的薯条。
  儿童游戏室中的几个小鬼头玩得很疯,男生女生分成了两国,女生把守溜滑梯上方,靠着几乎完美的障蔽躲开从下方不断丢掷上来的塑料玩具球,而下方的男生尽管身边满地都是塑料球,却因为没有掩体而成为女生国攻击的活靶。
  高分贝的尖叫声,两国都玩得很野,男生步步逼近女生的溜滑梯城堡,储藏的塑料球即将用罄的女生开始歇斯底里地大叫。
  乌拉拉搅着奶昔,然后慢慢将满汤匙的草莓糖浆含在嘴里。
  小时候,父亲可不允许他跟哥哥玩这种幼稚的游戏。
  男生一国女生一国,始终不如人类对抗吸血鬼的仿真教育,来得正邪对立是非分明可歌可泣。父亲好像巴不得他们以光速越过不需要存在的童年,直接变成对抗吸血鬼的可用战力似的。
  哥哥就很符合,严肃的父亲想要的那种战士典型。.
  刚毅、果敢、嫉恶如仇、武功出类拔萃,以及神似父亲的那种严肃。
  几乎,从来没有一个猎命师在十岁以下就懂得观察气流、分辨周围人体的体温。但哥哥七岁时就办到了,这表示哥哥至少在五岁时对气功就开了窍,这记录恐怕是旷古绝今。
  大家都说这是乌家优异的血统所影响,长老团对哥哥的期望自是不言而喻。
  还记得哥哥九岁生日那天,乌拉拉才六岁。当天,哥哥拎着生平第一个斩杀的吸血鬼脑袋回家,一声不吭地用塑料袋包着放在桌上.好像被迫证明些什么,却又装作漫不在意。
  那天,乌拉拉看着扭曲的人脸在红白相间的薄塑料袋里瞪大双眼,血水几乎要涨破滴下,而哥哥径自走到院了里,打开水龙头清理身上的血渍,还有背上几道伤口。
  然而父亲对全族寄予厚望的哥哥,却始终不表认同。
  这点乌拉拉以前老是想不透,尤其,乌拉拉总是从哥哥的眼睛里,望见父亲刚毅的影子。
  从前乌拉拉一直认为,哥哥长大了,就会变成像爸爸那样的人。既然如此,父亲为何不能认同下一个自己呢?
  后来乌拉拉才知道,那是深切期待的副作用。真正不被认同的,恐怕是被过度放纵的自己。
  哥哥很严肃,但长他三岁的哥哥总是为乌拉拉保留一片不成熟的空地。
  除了拳法、气功、咒术、驯猫诀、世界历史真相考的教学外,哥哥经常违背对父亲的承诺,带着乌拉拉到荒凉的林园鬼屋里探险、拿着一本破旧的《动植物图鉴》到河边胡乱观察有的没的。兄弟俩一同用自己发明的方式玩弹珠。
  乌拉拉知道,在他出生以前,早熟到主动接受各种猎命师训练的哥哥完全没有童年,也所以哥哥没有办法教他什么好玩新奇的事物,而是偷偷带着他一起去尝试、体验、共同发明游戏。
  这些鬼鬼祟祟的欢乐时光不仅弥补了哥哥自己,也是哥哥不想弟弟跟他一样,让童年在严苛的压力中溜走。
  2
  乌拉拉七岁,哥哥十岁。
  山谷一片干黄,空气里萧瑟着秋的味道。
  微弱的溪水边,高过成人膝盖的芒草丛里。
  “哥,我们回去了好不好?再晚爸爸一定会发现的。”乌拉拉不安地说,靠在哥哥的侧边。
  “管他的,火炎咒本来就很难,教到那么晚本来就稀松平常,反正到最后你会了就行。”哥哥指着一只正在监视停在小白花上蝴蝶的青蛙,说:“那只百分之百就是绝种的跳蛙。”
  那青蛙距离他们可远了,大约有二十大步。
  他们的眼睛可比老鹰的锐力。
  “你乱讲,那只青蛙只是腿稍微长了点,哪有这么容易就遇到绝种的动物。而且跳蛙不是生长在美国密西西比河那边?”乌拉拉蹲着,轻悄悄地说。
  “这个世界,有时候荒谬到叫你根本没办法相信。”哥哥自信十足。
  青蛙跃起,舌头在半空中卷住小蝴蝶。
  “你看,那只跳蛙刚刚那个姿势,简直跟书里画的一模一样。”哥哥指着图鉴上的彩笔素描。
  乌拉拉不得不承认,还真的有八分神似。
  两人继续蹲在河边窥伺着大自然万物,什么毫不起眼的小动静都能惹起兴趣。
  “弟,你以后想做什么?”哥哥突然开口。
  他的手指遥指一只匍匐在河石上,看起来像长了四只脚的泥鳅的怪东西。
  “当然是猎命师啊。”乌拉拉想都没想就说了。
  有太多太多的理由,他必须是个猎命师,也必须引以为荣。
  哥哥许久都没有说话。
  乌拉拉猜想,哥哥一定认为那条像泥鳅、却无缘无故生了四只脚出来的小怪物,是罕见的娃娃鱼。
  “弟,想做跟要做是两回事,要做的做完,就轮到想做的。”哥哥的眼睛眨都没眨,看着那小怪物:“所以我要先当猎命师,然后,再当生物学家。”
  乌拉拉还记得当时哥哥的神情,那么的笃定,那么的专注,根本小在意他的掌心雪净皎白,一丝纹路部没有。
  猎命师天生不配拥有自已的命运。
  “我还不知道我想当什么耶。”乌拉拉天真地说:“反正就先当猎命师啊,当腻了就再说吧。”
  长了四脚的泥鳅打了个嗝,滑进水里。
  哥哥拍拍乌拉拉的肩膀,认真地说:“百分之百,是只娃娃鱼。”
  3
  麦当劳。
  乌拉拉帮绅士擦擦不小心沾在长胡须上的盐粉。
  “绅士,哥哥身上的味道又变了,变得更凶、更绝望。他现在一定很不舒服。”乌拉拉捏着绅士雪白的颈子,按摩着。
  绅士舒服地眯起眼睛,享受着乌拉拉的体贴服务。
  它原本是哥哥,乌霆歼的猫。
  灵魂足以容下九条命的猫,对猎命师来说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猎命师一旦捕捉到“命运”,就得用咒语封印在灵猫体内,因为猎命师的体质对任何命运来说都是非常不稳定的寄宿体,若非用古老的血咒涂在身上,强行将命运的“生命能量”困锁在体内进行利用,命运在半炷香、甚至更短的时间内就会挣脱离去。
  所以猎命师必须找到聪明的猫加以训练,然后用咒法使猫的“命孔”开窍,让猎捕到的“命运”储存进灵猫的体内,需要时再施咒从猫儿身上取出来,有如运用提款机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