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弃的东正教教堂里，晨光透过破碎的彩色玻璃，在地上投下斑驳陆离的光影，像一场无声的告别。_卡?卡^晓*说·罔. ~吾,错￠内~容￠
  “老狐”死死地握着李卫国的手，他那只独眼里，第一次有了李卫国看不懂的，复杂的情绪。
  “兄弟，这份名单……它的分量，比我这条命还重。”他的声音，嘶哑而又郑重，“我‘老狐’，代表所有死在汉奸和鬼子手里的军统弟兄，谢谢你。”
  “不用谢我。”李卫国缓缓地抽回了手，“名单上的人，也是我的敌人。从今天起，你们，就是留在这片黑土地上的，另一把‘利刃’。”
  “放心。”“老狐”重重地点了点头，“我会用这把刀，把名单上的每一个畜生，都刮得干干净净！但是……你们真的要走？”
  “嗯。”
  “去哪里？”
  “去一个……能让我们手里的刀，变得更快，也更亮的地方。”李卫国没有明说，他只是将一个沉甸甸的布袋，放在了桌子上，“这里面，是这次行动缴获的所有金条。你们留下，扩充人手，收买情报，都需要钱。”
  “不！”“老狐”想都没想，就将那个布袋推了回来，“我们有我们的经费渠道！这钱，你们带走！你们南下的路，比我们更难走！”
  “拿着。”李卫国的语气，不容置疑，“钱，对我们来说，没用。我们的‘军饷’，都在敌人的仓库里。”
  他转过身，看着猴子，和那几个同样换上了一身普通百姓衣服的抗联战士。
  “我们，该上路了。”
  没有再多的言语，没有再多的告别。
  李卫国带着他的七名幸存队员，像一群真正的孤魂野鬼，悄无声息地，走出了那座见证了他们疯狂与结盟的废弃教堂，融入了黎明前最后一抹深沉的黑暗之中。?x,k￠s·w~x¨.`c~o!m￠
  “老狐”站在门口，看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站了很久，很久。
  “老大。”他身旁的一个特工，忍不住问道，“他们……到底要去哪儿？”
  “我不知道。”“老狐”缓缓地摇了摇头，他拿起桌上那杯早己凉透的酒，一饮而尽。
  “我只知道，这片天……”
  “要变了。”
  这是一场漫长得望不到尽头的远征。
  他们没有地图，没有向导，只有一个模糊的方向——南下，穿过整个华北平原，去那个传说中，红色的圣地。
  他们不敢走大路，不敢进城市。只能在白天，伪装成逃难的难民，混在人群里，靠着双脚，一步一步，艰难地丈量着这片沦陷的土地。到了晚上，他们又会变回那群最警惕的孤狼，在荒野和山林里穿行。
  “支队长，我们……到底为什么要走？”
  半个月后，在一个破败的土地庙里，猴子终于忍不住，问出了所有人心里的疑问。他们刚刚摆脱了一支日军巡逻队的盘查，所有人都精疲力竭。
  “留在东北，我们一样能杀鬼子！为什么非要去那个……什么延安？”
  所有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齐刷刷地看向李卫国。
  李卫国正在用一块破布，仔仔细细地擦拭着他那杆K98k的每一个零件。他没有立刻回答，首到将最后一个零件，也擦得锃亮，才缓缓地开口。
  “我问你们，我们‘利刃’，最擅长的是什么？”
  “杀人！”张龙第一个回答，他的眼中，依旧燃烧着复仇的火焰。,小-税-宅+ ~首¨发_
  “没错，是杀人。”李卫国点了点头，“我们能杀掉一个少将，一个大佐，能端掉一个研究所，一个银行。我们甚至能凭着我们十几个人，打残鬼子一个联队。”
  “但是，然后呢？”他抬起头，目光扫过每一个人，“我们杀了阿部规秀，他们又派来了岗村宁次。我们杀了渡边一郎，明天就会有新的特高课课长上任。我们烧了一个仓库，他们很快就能建起十个。我们……杀得完吗？”
  没有人说话了。
  “我们，就像一把锋利的刀。我们可以轻易地砍断一棵树，甚至一片树林。”李卫国的声音，在寂静的土地庙里，显得异常清晰，“但是，我们砍不尽整片森林。因为，这片森林的根，不在这里，而在……战争的本身。”
  “我们学会了怎么用刀。但是，我们还不知道，该怎么去……砍断那条根。”
  “在延安，有人知道。”
  “他们，会教我们，怎么把我们这十几把刀，变成千千万万把刀。怎么把我们这十几个人，变成一支……能把整片森林，都连根拔起的，真正的军队。”
  “到时候，我们再回来。”他的眼中，重新燃起了那股骇人的火焰，“把这片黑土地上所有的侵略者，都烧成灰。”
  一番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
  他们第一次，开始真正思考，自己战斗的意义。
  就在这时，土地庙外，传来了一阵凄厉的哭喊声，和日本兵那嚣张的叫骂声。
  “快！快！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老子交出来！”
  “八嘎！这个花姑娘的，不错！带走！”
  “不……不要啊！求求你们！放过我的女儿吧！”
  “滚开！你这个老东西！”
  “砰！”
  一声枪响。
  哭喊声，戛然而止。
  庙里的八个人，像八只被惊动的猎豹，猛地站起身，冲到了门口！
  只见在不远处的村口，十几个穿着“协和服”，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开拓团”成员，正像一群真正的野兽，在一个小小的村庄里，烧杀抢掠。
  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倒在了血泊里。一个年轻的姑娘，正被两个日本人，狞笑着，拖向旁边的草垛。
  “妈的！”张龙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想都没想，就要举起手里的枪！
  “不许动！”
  李卫国猛地伸手，将他的枪口，死死地按了下去！
  “支队长？！你干什么？！”张龙不敢相信地看着他，“他们……他们在杀我们的同胞！”
  “我知道。”李卫国声音，冷得像冰，“但我们只有八个人！八支步枪！对方，至少有二十个人！而且，五百米外，就是他们的据点！一旦枪响，我们谁也跑不掉！”
  “那……那我们就眼睁睁地看着吗？！”猴子的声音，也哽咽了。
  李卫国没有说话。
  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村口，那片正在上演的人间惨剧。他的拳头，攥得咯咯作响，指甲，深深地陷进了肉里。
  “撤。”
  过了很久，他才从牙齿缝里，挤出了这个字。
  “不！我不撤！”张龙的眼中，布满了血丝，他像一头受伤的狮子，嘶吼道，“我不管什么狗屁计划！我只知道，我爹娘从小就教我，中国人，不能看着自己的同胞被欺负，不管！今天，我就是死在这里，也得拉上几个垫背的！”
  他说着，就要挣脱李卫国的手。
  “啪！”
  一声清脆的耳光，响彻了整个土地庙。
  所有人都愣住了。
  张龙捂着自己火辣辣的脸，难以置信地看着李卫国。
  “你……你打我？”
  “我打你，是让你清醒一点！”李卫国的声音，依旧冰冷，但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现在冲出去，是英雄吗？不！你是蠢货！你死了，一文不值！只会让你的兄弟们，跟着你一起，白白送死！”
  “那你告诉我！我们该怎么办？！”
  “用脑子。”李卫国缓缓地，将那杆K98k狙击步枪，从背后取了下来。
  “我们不冲锋。我们……只杀头狼。”
  他看了一眼天色。
  “猴子，周凯。”
  “到！”
  “你们两个，现在立刻从东面绕过去，去他们据点的路上，给我准备一份‘大礼’。”
  “是！”
  “其他人，跟我来。”
  李卫国没有再看那个村子一眼。他带着剩下的五个人，像一群最狡猾的狐狸，悄无声息地，退回了身后的山林里。
  半个时辰后。
  在那伙“开拓团”成员，心满意足地，押着抢来的粮食和女人，准备返回据点的时候。
  “砰！”
  一声沉闷，却又无比熟悉的枪响，从他们身后，那片他们认为最安全的山坡上，传了过来。
  带队的那个日本军曹，脑袋像个烂西瓜一样，猛地炸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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