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约翰·加德纳    更新:2021-11-29 08:08
  有趣的是,我心里一向很清楚,当我最终与他分道扬镳时,必定是乘直升机而去。”
  她打开主着陆灯,放慢飞行速度,慢得近乎悬停,同时探头凝视下方,接着突然高声欢呼道,“找到了,就是那个地方。就在那两条长沼之间的小沙嘴上。”
  邦德认为,就算考虑到灯光错觉这种因素,那栋房屋似乎也可以说是相当破旧。
  “那就等着瞧吧。”她又笑了起来。“马科斯雇了两个人照看那房子。外表只是一层护壳——就像魔术师的箱子掩藏真实内容一样。这栋房子里面却是一座宫殿。”
  她一边倾斜机头,降低高度,一边告诉邦德,她认为长沼的那一边有个地方可以降落。“马科斯在附近放了一些沼泽划艇,只是我不想去用靠马路最近的那一个,我想最好叫他不知道我们到了这儿。”
  邦德赞同她的这个主意。他眼下最迫切的就是出其不意地出现在俾斯马克,也就是新的布洛菲尔德面前,同他展开最后交锋。他心里揣摩,如今那机关算尽、耗费巨资窃取“天狼”机密的图谋归于失败,“幽灵”组织不知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形。
  “我还没有谢谢你呢。”他转过头去看着宁娜,此时她正聚精会神地注视着下面的地面。
  “为救你出夏廷山吗?”
  直升机颤抖着徐徐下降,然后缓缓着陆。宁娜咔哒咔哒关掉各种设备开关,飞机引擎也停止了运转。他们仍然坐在直升机里,飞机旋翼撕裂空气发出呜呜的响声,慢慢停了下来。
  “不是的,宁娜,是为他们给我服麻醉药催眠后你的所作所为。你是怎样混进去给我吃解药的呢?”
  她愣了一下。“哦,你说的是那个呀?嗯,我总得做点什么嘛。很明显,他们让你喝的是不折不扣的麻醉药。我只能对天祈祷,但愿我选对了解药。”
  “唔,你的确选对了药——它很有效。见效很快,真的。是你扭转了危局,宁娜。你的的确确阻止了这一切,使马科斯和卢克索尔的阴谋破产了。”
  黑暗像一堵围墙包围着他们,宁娜只好重新打开飞机上的照明灯。“詹姆斯,你会把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我,对吗?我想知道全部情况。我只零星听过一些。我感觉事情似乎十分复杂——艰难而又富有冒险性。他们拼命要弄到手的那种东西真的能够为他们换来很多钱吗?”
  “几十个亿。”邦德结束了这个话题。“现在,我们去找那个沼泽划艇,我饿极了,得狼吞虎咽吃一顿,还要洗个澡,好好休息一下,恢复恢复体力,然后才好去对付你那个恶毒的丈夫。”
  “对,”她一边解身上的安全带,一边说道,“对,他是够恶毒的,可不是吗?”
  他们在宁娜所说的地方找到了划艇。划艇前面安装着一个窄束探照灯,她启动发动机后打开了灯。
  当他们到达环绕在那栋破旧房屋门前的水面上时,突然有一道耀眼的亮光从一个似乎是这房屋的门廊的地方射出。邦德伸手去掏那把0.45手枪,但宁娜伸手制止了他。“没事,詹姆斯。那只是马科斯安排在这儿的一个聋哑人,叫克里顿。”
  “真让人佩服。”邦德喃喃自语道。
  “克里顿,或者是那个女人,蒂克——她是个一流的厨师。你不必担心吃的,詹姆斯。好了,我能看见他了,是克里顿在给我们引航。”
  划艇开到了一个小支墩旁,那个显得怒容满面的聋哑人步履矫健地走下来,帮着把划艇系在支墩上。克里顿向宁娜微微鞠了一躬,但没有理会手握0.45手枪保持准备射击姿势的邦德。
  宁娜对那栋房子的描述是正确的。走上通往大门的那段腐朽破败、摇摇欲坠的木台阶时,邦德对此还存着怀疑,然而,一进到屋里,就完全变样了。你会立即把它那伪装的外表忘得干干净净,房子的内部装饰真是至善至美,而且富有艺术情趣,显得高雅脱俗。
  宁娜对着克里顿讲话,一字一句清清楚楚,仔仔细细地询问和交待着事情,此时,邦德正游目四顾地打量着那厚重的丝质墙帘、各种各样的古董和那仿佛是几小时前才采来的鲜花。
  “俾斯马克先生来过吗?”宁娜问道。
  克里顿摇了摇头,作了否定的回答。
  “现在请你仔细听我讲,克里顿,”她继续说道。“你去把划艇放到别人看不到的地方。好吗?”
  “然后去告诉蒂克,我们需要食物和饮料。送到主卧室。”
  克里顿使劲点头,吡牙咧嘴地笑着。
  “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明白吗?最重要的事情。俾斯马克先生要来了。他一出现——在沼泽划艇上——你就来叫醒我们。要马上。你要通宵守候着。你这样做了,我会送你一件顶好的礼物,好吗?”
  聋哑人拼命点头,仿佛要使自己的脖子错位似的。
  “他会照我说的做的。”宁娜与邦德的目光交织在一起。“我们不会有危险的,詹姆斯。我们可以放松放松了。俾斯马克一露面,克里顿就会给我们报信;那时我们就可以有准备地对付他了。”
  “你能肯定?”
  “当然。”
  她抓住他的手,温柔而有力地拉着他上楼去了。
  主卧室很大,里面铺着厚厚的地毯,厚得不用被单就可以在地毯上睡觉。那床本身就体现出典型的俾斯马克气派:一张特大号的镀金四柱床,床头板上装饰着雕刻图案,上面贴着的金箔熠熠生辉,在那涡卷形装饰图案中,隐隐现出一个巨大的大写字母B。
  浴室也十分引人注目,有浴盆、淋浴器和“极可意”水力按摩浴缸。詹姆斯判断浴室有卧室的一半大小。
  过了一段时间,他们穿着毛巾睡袍坐在床上享受着那美味可口的蟹肉秋葵汤,这种汤是宁娜坚持要吃的,她介绍说,当地人认为那是一种十分有效的催欲佳品。
  刚到的时候,詹姆斯几乎已经是精疲力尽了,可现在他不知道该感谢秋葵汤还是该感谢宁娜天生的女性魅力。不管怎样,反正他们睡觉前连着做了好几次爱——而且做得一次比一次有劲,双方体验到的快感也一次比一次强烈。直到两人都心满意足才关灯,互相拥抱着进入梦乡
  开始时,詹姆斯还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那声枪响不过是顷刻即忘的恶梦的一个情节。他猛地睁开眼睛,继续在床上躺了片刻,在黑暗中细听动静。
  然而,片刻之后,他明白这不是梦,因为又传来两声响亮的枪声。他伸手去摸宁娜,但她已不在了。
  他啪地一声打开灯,脚一碰到地毯就伸手去抓毛巾睡衣和0.45手枪。
  睡袍找到了,但是那把大自动手枪——他睡觉前那么细心地放在床边——却不翼而飞了。
  一穿好睡袍,他就关上灯,摸索着朝门外走去。枪声似乎不在屋内回荡。他判断枪声来自楼下,于是轻手轻脚地往楼下走,赤脚踏在地毯上没发出任何声响。
  在楼梯顶他又停下来,侧耳细听了一会儿。他认为他听到了声音,这声音是从身后与靠近楼梯底部那根装饰着雕刻图案的粗大柱子毗连的一个门里传出的。门下露出一道微弱狭长的光线。他想到宁娜,心里不禁咯噔一下。俾斯马克已经来了,那个聋哑人却没给他们报信。看来,要么是这样,要么是她想单独干。
  他加快脚步,迅速下得楼来,在门前又停留片刻,静听着从门里边传来的微弱声音。那声音渐渐变得隐约可辨——好像是一个人抽抽搭搭、模糊不清的哀求声。邦德再没迟疑,飞起一脚踢开了门,恰好看到俾斯马克上演的戏剧的最后一幕。
  那房间呈长方形,一张光洁透亮的橡木桌台占据着房间的大部分空间,桌子四周整整齐齐摆放着一些椅子。门对面的那面墙似乎完全是由玻璃做成的。但真正令人惊异的却是靠近巨型窗户的地方出现的一幅景象,它使邦德像患了瘫痪一般突然呆立在门口不能动弹。
  那是一幅怪异而令人恐怖的景象。面色红润、身躯肥大的马科斯·俾斯马克倒在墙边,他的一个肩膀和两条腿上满是鲜血。三颗子弹分别穿透他的一只肩膀和两个膝盖骨。他那胖乎乎的大圆脸已经变了形——变成一个倍受疼痛和恐惧折磨的孩童的脸。
  站在他面前的是一个女人,赤身裸体,而且仿佛是在聚光灯的照射下显露着一个美丽动人的独乳房。那不是别人,正是宁娜。她手握邦德那把柯尔特0.45手枪,对准俾斯马克的脑袋,而他则痛苦地哀求着,乞求她手下留情,那头大熊终于众叛亲离,孤立无援,被彻底制服了。
  她似乎并没有看到——甚至根本没有察觉到——邦德的到来。而他因看到那幅景象后受到的震动太大以致一时间呆着木鸡地在那儿站了好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马科斯,我早就知道你不是真心。”她那柔滑的笑声变成了刺耳的噪音,那软绵绵的法国腔变成了粗嘎、沙哑刺耳的吼叫。
  “不,马科斯。我本想饶你不死,可你没能掩盖住自己的罪行。那个叫邦德的英国佬把事情给捅出来了。我们好不容易使他就范,成功地在他身上植入了新的人格,你却偷偷溜了进去,肯定是从我的床上偷偷溜过来的,因为他告诉过我,他闻到我头发的香味。
  “你跑到他那儿,给他塞了满嘴的解药,对不对?你的又一场恋爱吗,马科斯?你迷上了他吗?就像你迷上了莱特那婊子一样?任何东西都让你动心,对吗?卢克索尔,我,莱特,邦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