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作者:约翰·加德纳    更新:2021-11-29 08:02
  它正以绝对精确、稳定的步法机械地狂奔着,而且这时它的冲刺速度已经超过了跑在前边的所有4 匹马。在到达最后八分之三英里直线赛道的时候,“中国蓝”
  已经开始超过佛朗西斯的“福来”和“索福三得”——并且正在接近现在已经再次被女王的马超过,正处于第二位的德斯蒙德的“得来特”。
  “中国蓝”突然以极快的速度向前猛冲,超过德斯蒙德的“得来特”和女王的马,进而把在整个比赛进程中一直处于领先位置的两匹马甩下一大截,最后跑过终点。这段时间,全场观众爆发出一阵持续不断的,狂风一般的喊叫声。
  拉文德高兴地欢呼雀跃,激动地叫喊起来:“它赢了。安东叔叔,它真的赢了!”
  马利- 简·马斯金大笑起来——一种低沉、宏亮的声音——可是安东·默里克博士轻轻一笑,然后说:“它本来就该赢。”邦德注意到,默里克的笑根本就没有反映到他的眼神里。“我说,邦德先生,我的马把你的钱给你赢回来了。我很高兴。”
  “最高兴的应该是我。”邦德立即接口说,好像无意之间泄露了自己本来应该秘而不宣的心态。他把握分寸恰到好处,所以立即引起了默里克的兴趣——他的表态说明,他这个人并不在乎金钱。
  “哦,”墨客邸的东家点头赞许道,“我说,或许我们应该再见一次面。”
  说着他把手伸进自己的上衣口袋里摸了摸,从里面掏出一张名片递给邦德,然后接着说:“如果你有机会到苏格兰,别忘了过来看我。有机会招待你,我会感到很荣幸。”
  邦德低头看了看印着安东·默里克的地址的名片,佯装惊讶,然而又故作镇静地说:“真是无巧不成书……”
  “真的吗?”默里克本来打算离开,又停了下来。本来也是,他刚刚赢得了阿斯考特金杯,正要庆祝自己的胜利。“什么事又巧了?”
  “我今天晚上正巧要去苏格兰。而且一两天之内就会到你们那一带。”
  对方那双深灰色的眼睛显得更加冷淡了,他问道:“公事呢还是旅游?”
  “主要是去玩。可我随时都有公事。”邦德说话时尽量作出很真诚的样子。
  “那你是做什么的,邦德先生?”
  邦德直视着对方的眼睛说:“我嘛,总的说来,我是个当兵的,雇佣军——是价格最高的那种。算了,我希望我们彼此能够留下好印象。我们这种人已经是穷途末路了。”说到这里他笑了笑,他知道这种残忍的小玩笑有点过分。“如今的人都瞧不起雇佣军。”
  安东·默里克拉住邦德的手腕子,把他拖到一边,躲开了两位女士。他说道:
  “我并不反对你这种职业,邦德先生。事实上我自己在某种程度上也在使用雇佣军——狩猎巡护员,在我自己的领地上。天知道,说不定我那里还有适合你干的事情。
  依我看,你挺棒。到默里克城堡来吧。星期一我们有个一年一度的小聚会。那里的大部分土地和附近的一个村庄——墨客邸村——都是我的。所以,每一年我们都按照自己的方式举办高原式的年度聚会。
  老一套东西——投棒、链球、铅球、还有点舞蹈摔跤什么的。你肯定会喜欢。”
  他的最后一句话几乎是以命令的口吻说出来的。
  邦德点了点头,默里克这时已经转向了两位女士。他说道:“我们得下去了,去给“中国蓝”庆功,还得接受它赢得的奖杯。马利- 简,拉文德,你们很快就能再次见到邦德先生,他已经非常友好地同意来看我们并且住下来——参加我们的年度聚会。”
  他们离开包厢的时候,邦德感觉到,尽管马利- 简·马斯金很友好,她的眼神里却透出了一种嘲讽的意味。
  “我得再次谢谢你——我是说,项链的事,邦德先生。”拉文德说,“我盼着能早日见到你。”邦德感到,她道别的方式非同寻常,好像话里有话。
  她无疑说的是心里话,可是同时又让人觉得她在传递一种警告。让邦德无法理解的是,初次和拉文德这样的女人见面,在她楚楚动人的,随和的,端庄的外表下面,怎么会隐含着一种畏葸。
  墨客邸的东家再也没有回头看邦德——他离开包厢的时候,动作仍然像鸟一样,没有一句多余的话,也没有回过一次头。
  邦德站在原地没有动,他目送他们走出包厢,心里仍然在琢磨默里克描述的高原式的年度聚会,以及他可能会被邀请参加什么样的比赛。后来他去楼下的“诚实之音”服务台领取自己赌赢的钱时,卖彩票的人对他大加恭维。
  过后他给比尔·坦纳打了个电话,他们完全用暗语进行交谈。然后他又给格拉斯哥的中央饭店打了个电话,为自己在那里预订了第二天一早就进住的房间。他对前台服务员强调指出,他一到达就得使用房间,而他预计自己一大早就能够赶到那里。
  毫无疑问,墨客邸的东家会带领他那帮人飞回苏格兰。邦德不想落后得太远,他也不想在没有做好准备和没有充分休息的情况下进入默里克城堡。
  詹姆斯·邦德拎着望远镜的皮带,把它往肩膀上一甩,迈着轻松的步子向停车场走去。
  7城堡之王
  夜色沉沉,邦德开着车高速往北方驶去。在整个行程中,他花了大量的时间琢磨安东·默里克究竟采用什么手法利用中国蓝获得了金杯,可是他想不出答案来。他想到了人们常说的口头语:天生的赛马。可是那匹马从任何方面来说都不像个赛马。那么,应该如何解释它在阿斯考特一举夺魁这件事呢?唯一可能的解释只能是老掉牙的伎俩,它的驭手在此前的比赛中不让它崭露头角——在重大时刻来临之前决不亮底。可是,正如他正在寻找的其他答案一样,真正的答案也许只能在默里克城堡里找到。
  到格拉斯哥一路平安,没有发生任何意外。邦德全速行驶,小心躲避着检查时速的警察,在夜间服务的加油站加了一两次油。
  上午9 点,他已经停好车,在中央饭店安顿下来。早餐包括米粉粥、炒鸡蛋、烤面包和咖啡。吃过早饭,他把“请勿打扰”牌挂在门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晚上7 点钟才醒。
  仔细研究过带有等高线的地图之后,邦德选定了自己的行动路线。然后他到饭店下层的莫尔梅森餐厅吃了晚餐——这家餐厅是以拿破仑和约瑟芬隐退以后的居住地命名的,在苏格兰地区,它是一家数得着的法式餐厅。然而,邦德当晚并不想大吃一顿,他仅仅点了几样简单的东西:熏鲑鱼、牛肉片和青菜,至于饮料,他只要了皮埃尔牌矿泉水。他已经下定决心在黑夜走完余下的大部分路程——像个秘密穿过荒漠的独行者。
  在饭店结完账之后,邦德10:30 便上了路。他首先取道A-82 号公路,沿着洛蒙德湖岸往北开。第三天一大早,他在紧靠加里湖的一个村子停下来休息了一整天——他已经上了A-87 号公路,这是一条傍着西海岸通向北部的路,它穿过几个湖区,还有不少狭窄路段。
  第四天上午,他已经到达卡伦湖东岸的一片林区。他首先把绅宝车停在林子里人们看不到的地方,然后在淡蓝色的天穹下,在松树和石楠树的芬芳气息中充分休息了一整天。他心里清楚,墨客邸村和默里克城堡离此地也就是115 公里到130 公里远近。他带来一些饼和水果,还有皮埃尔牌矿泉水。
  在执行任务的关键时刻,他可不想喝任何刺激性大的饮料。
  由于邦德的旅程必须在安全与合适的时间完成,他的心思在整个旅途中一直都特别集中,根本无暇顾及和欣赏苏格兰美丽的自然风光。说实在的,由于差不多都是在夜间行动,他也没有机会这样做。所以,在这次休息之前,他调整好驾驶座靠背的角度,然后躺到座位上,从朝阳东升到红日西坠的整个过程中,他一直待在座位上,一忽儿打盹,一忽儿坐起来吃一点东西。
  天黑之前,邦德开始准备各种应急物品。他打开汽车的后备箱,从特别装备处为他准备的公文箱里拿出一包香烟装进衣兜。这包香烟只有6 支是可以抽的真烟,其余4 支一头是真烟,另一头的里边各装了一个空心套筒,每个套筒里都巧妙地藏有一个微型窃听器。如果邦德是作为活动监听装置打进默里克家里,他还会需要其他辅助设备;他的小型监听装置——不仅有耳机,还有录音带——隐藏在特别装备处为他准备的箱子里的某个暗格里。
  他摸了摸口袋,以便确定笔形报警器仍然在老地方,还有那个仿造的登喜路牌打火机——它会让任何成年人至少懵上一个小时——决不能把它和自己的真打火机搞混了。
  他带来的其他武器都隐藏在汽车上安全的地方,并且上着锁。他随身携带的其他用具只有两件——巴克罗姆公司制造的望远镜和能够套在头上的夜视镜。
  最后一线光明消失殆尽,广袤的天穹挂上了几颗星星,邦德发动起绅宝车再次上路了。他沿着卡伦湖畔朝阿普克罗斯进发。他心里清楚,目的地已经不远了,而且一路上他必须时刻提高警惕。他计算时间非常准确,开车70分钟以后,他的绅宝车已经在穿越墨客邸村的小桥了。这座桥直通村子里唯一的街道,街道两边是样子古怪,排列整齐的一排排小房子,两个商店,一家饭店和一座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