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几日后李逵却真遇上了桩让他挠头的事。?丸¨夲!鰰￠戦/ .蕞?歆-彰￠截^庚`鑫·筷_
  这天刚开堂，就见两个汉子互相揪着衣领闯了进来，一个手里攥着半匹绸缎，一个怀里抱着个木匣子，两人都红着眼，嘴里喊着“大人给我做主”。
  李逵把惊堂木一拍（这还是扈三娘教他的，说比拍印信体面些）：“吵什么！一个个说！”
  攥绸缎的汉子先开口，他是城里“锦绣庄”的掌柜，姓刘：“大人！这泼皮是城南的赵西！昨日他来我店里买绸缎，说要给他婆娘做嫁衣，挑了匹最好的云锦，说好今日来付钱，结果今早我去催账，他不仅不认，还说我讹他！”
  赵西立刻跳起来：“放屁！我明明昨日就把银子给你了！五十两！用这木匣子装着亲手递到你手里的！你收了银子才让我把绸缎拿走的！”
  刘掌柜急得脸通红：“你胡说！我何时收过你的银子？你要是给了钱，我怎会催账？”
  “我就给了！”
  “你没给！”
  两人又吵作一团，唾沫星子差点溅到李逵脸上。
  李逵皱着眉听了半晌，问刘掌柜：“他说昨日给你银子时，可有旁人看见？”
  刘掌柜摇头：“昨日天晚了，店里伙计都先回去了，就我俩人。”
  又问赵西：“你给银子时，可有证人？”
  赵西也梗着脖子道：“我是傍晚去的，路上没遇见熟人，就他店里那盏破油灯照着，他亲手接的匣子！”
  这下李逵犯难了——没证人没证据，一个说给了钱，一个说没给，这比争菜地难判多了。,天`禧-晓^说+徃~ .唔?错?内￠容-他盯着那木匣子瞧了瞧，又捏了捏那半匹云锦，忽然问赵西：“你说用这匣子装的银子？”
  赵西点头如捣蒜：“是！这匣子是我家祖传的，上面刻着朵莲花呢！”
  李逵把匣子拿过来，翻来覆去看了看，果然见匣底刻着朵歪歪扭扭的莲花。他又问刘掌柜：“你说他没给钱，那他昨日拿绸缎时，可有留什么凭证？”
  刘掌柜道：“没有！他说今日就来付钱，我便没让他写欠条。”
  堂下的衙役和围观百姓都屏住了呼吸——这案子没凭没据的，怕是要成糊涂案了。先前那老秀才也在人群里，抱着胳膊冷笑道：“我看这黑大人今日怎么断。”
  李逵却忽然“嘿嘿”笑了两声，把木匣子往桌上一扣，对着刘掌柜道：“你说没见着银子？那这匣子你总该见着吧？”
  刘掌柜一愣：“见……见着了又如何？他拿匣子装绸缎来着！”
  “装绸缎？”李逵眼一瞪，伸手把匣子底朝天翻过来，“你家装绸缎用这带锁的匣子？再说了——”他突然提高嗓门，“这匣子里一股子胭脂味！赵西说给你装的是银子，银子哪来的胭脂味？定是你收了银子，又想贪他那匹云锦，把银子倒出来时，没留意蹭了他婆娘的胭脂！”
  这话一出，刘掌柜的脸“唰”地白了。?兰^兰¨文`学` ?首*发~他昨日见赵西老实，收了银子后又起了贪念，想着没证人没凭据，赖掉就能多赚一匹云锦钱，却没料到这黑大汉竟能从匣子味里看出破绽。
  围观的百姓也都反应过来，指着刘掌柜骂：“原来是你讹人！”“亏得我还常去你家买布！”
  刘掌柜腿一软就跪了，连连磕头：“大人饶命！小人一时糊涂！银子我收了！我这就把绸缎还给他！”
  赵西又气又喜，对着李逵作揖道：“谢大人！大人真是神了！”
  李逵得意地拍了拍匣子：“小意思！往后再遇着这号奸商，首接来寻我！”
  这事传开后，曾头市的百姓更服李逵了。先前那老秀才虽还嘟囔“此举难登大雅之堂”，却也没再递状子——毕竟比起前任县令的稀里糊涂，这黑大人的“歪道理”，倒真能断出公道来。
  日子久了，李逵也渐渐摸出些做官的门道。他虽不认字，却让衙役把卷宗念给他听；虽不懂律法条文，却总按着“情理”来判——百姓欠了赋税，若是家里有难处，他便让衙役少催几日，甚至自己掏腰包垫上些；有地主欺负佃户，他首接扛着斧子去地主家门口站着，吓得地主乖乖减了租子。
  有回武松来巡查，见曾头市市集上买卖兴隆，百姓见了官差也不再躲躲闪闪，反倒有说有笑的，不由点了点头。夜里李逵请他喝酒，光着膀子坐在院子里，挠着头道：“陛下，俺先前还怕做不好，如今瞧着……好像也不难？”
  武松给了他一坛酒：“不难？那是你用对了心。你虽粗鲁，却没忘了百姓的难处。做官嘛，不就是让百姓能好好过日子？”
  李逵嘿嘿笑着灌了口酒，忽然想起什么似的：“对了陛下！俺还断了桩人命案！就是先前那积案！”
  武松来了兴致：“哦？你怎么断的？”
  “那案子是说城西王大户家的丫鬟掉进井里死了，王大户说是丫鬟自己失足，可丫鬟家人说她是被王大户的小妾害死的。”李逵抹了把嘴，“俺去井边瞧了瞧，井沿上有两道指甲印，不像是失足掉下去的。又去问了王大户家的下人，有个老妈子偷偷跟我说，那天瞧见小妾在井边跟丫鬟吵架，还推了丫鬟一把。”
  “那你便定了小妾的罪？”
  “没！”李逵道，“俺没首接抓人，夜里带着衙役去井边守着。那小妾做贼心虚，夜里偷偷去井边烧纸，嘴里还念叨‘你别来缠我’，被俺抓了个正着！”
  武松忍不住笑了：“你这法子，倒比刑讯逼供管用。”
  “可不是嘛！”李逵得意道，“那小妾一吓就全招了，说是嫉妒王大户疼那丫鬟，才把人推下去的。俺把她送了府衙查办，还了丫鬟家人公道。他们还给俺送了块‘为民做主’的匾呢！”
  说着，他就要去搬匾，被武松拦住了。武松看着院外的月光，轻声道：“不用搬了。百姓心里认你，比什么匾都强。”
  李逵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又灌了口酒。夜风里带着稻花香，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曾头市的夜安安稳稳的——这或许就是他从前在梁山时，从未想过的安稳日子。
  他虽还是那莽撞的黑旋风，却在这方小城里，用自己的方式，护着一地百姓的烟火气。武松看着他的模样，忽然觉得，把李逵放在这里，或许真是个再对不过的决定。
  过了半月，曾头市遭了场暴雨，河堤冲开个口子。李逵披件蓑衣就往河边扎，光着膀子带头扛沙袋，衙役百姓见了都跟着上，竟连夜堵上了口子。
  事后武松再来，见李逵正蹲在田埂上，给受灾的农户分粮，黑脸上沾着泥，却笑得实在。武松没上前，只对扈三娘道：“这黑厮，倒真把这儿当成家了。”
  扈三娘望着远处李逵被孩童围着的身影，轻声应道：“百姓也把他当成了靠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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