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秋雨，总带着一股子挥之不去的湿冷。¨看¨书′君. ¨追′最·薪￠蟑*截`宋江穿着朝廷赏赐的绯色官袍，站在开封府衙的廊下，看着雨滴顺着琉璃瓦檐串成水线，砸在青石板上溅起细碎的水花。身后传来吴用轻咳的声音，这位昔日梁山的智多星，如今换上了一身青色吏袍，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名册，指尖在“武松”二字上反复摩挲。
  “公明哥哥，吏部的文书己下来了。”吴用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紧张，“陛下亲批，命咱们即刻率部前往江南，协助张叔夜围剿方腊。”
  宋江转过身时，官袍上的金线在廊下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冷光。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腰间的金鱼袋，那是节度使品级的象征，触手冰凉，远不如当年梁山聚义厅里的酒葫芦来得实在。“方腊……”他低声重复着这个名字，眼前忽然闪过忠义堂里的血迹——阮小五圆睁的眼睛，白胜喉咙上的伤口，还有石秀逃跑前，掷来的那柄染血的哨棒。
  “哥哥，”吴用凑近一步，压低声音，“某己探得消息，陛下还另。有密诏。若能平定方腊，便许咱们……彻底洗白出身，子子孙孙可入仕为官。可若是败了……”他没再说下去，但两人都明白那未出口的话里藏着的杀机。!x\4~5!z?w...c′o￠m/
  正说着，门外传来甲胄碰撞的脆响。一员身披明光铠的禁军将领大步走进来，腰间挎着的朴刀在雨幕中闪着寒光。“宋节度使，童太尉有请。”将领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仿佛在唤一只摇尾乞怜的狗。
  宋江脸上的肌肉僵了僵，最终还是扯出一抹生硬的笑：“有劳将军带路。”
  童贯的府邸设在汴河岸边，朱漆大门前蹲着两尊汉白玉石狮，鬃毛上还挂着未干的雨珠。走进正厅时，童贯正坐在虎皮椅上，把玩着一枚羊脂玉扳指，旁边站着几位面生的将领，看服饰皆是禁军的统制官。
  “宋大人来了？”童贯眼皮都没抬，语气里的傲慢像针一样扎人，“陛下的意思，你该明白了吧？”
  宋江躬身行礼：“臣明白。荡平方腊，以报陛下隆恩。”
  “哼，明白就好。”童贯终于抬眼，目光像鹰隼般扫过他的脸，“不过在南下之前，陛下还有件小事要你办。”他从桌上推过一份卷宗，封皮上印着“二龙山”三个朱字，“这伙贼寇占山为王多年，屡次劫掠漕运，你与他们同出草莽，该知道怎么对付。”
  宋江翻开卷宗的手猛地一顿。二龙山的武松、鲁智深、杨志……那些名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指尖发颤。+山′叶_屋+ ·首,发,如今却要他亲手去剿灭旧识，这哪里是“小事”，分明是陛下在试探他的忠心。
  “怎么？不敢？”童贯冷笑一声，“若是连二龙山都拿不下，陛下又怎能放心让你去对付方腊？”
  厅内的空气瞬间凝固。几位禁军将领脸上露出讥讽的笑，仿佛己看到他临阵退缩的狼狈模样。宋江深吸一口气，将卷宗合上时，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臣，遵旨。”
  离开童贯府邸时，雨下得更大了。宋江站在渡口，看着汴河里穿梭的画舫，忽然想起石碣村的芦苇荡——那时阮小七总爱撑着小划子，在芦苇丛里捉泥鳅，溅起的泥水糊了他一脸，却笑得比谁都快活。如今那些人不在了，只剩下他穿着这身沉重的官袍，在这风雨飘摇的东京城里，走一条看不见尽头的路。
  三日后，宋江率领着改编后的“梁山军”，踏上了前往二龙山的路。队伍里，刘唐的身影总是落在最后，他腰间的朴刀早己换成了朝廷制式的长刀，却从未见他拔出过。路过桃花山时，有小校来报，说看到李忠、周通带着喽啰在山下劫掠，问是否要追击。
  宋江沉默了许久，最终只是挥了挥手：“赶路要紧。”
  吴用在旁低声道：“哥哥，放着他们不管，怕是会被童太尉参奏……”
  “参奏便参奏。”宋江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疲惫，“这世上的贼寇，杀得完吗？”
  抵达二龙山脚下时，正是月初。山巅的聚义厅里，武松正与鲁智深、杨志围着一张沙盘议事。沙盘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标出了朝廷军队的布防——自从宋江归顺后，武松便让人密切监视东京动向，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
  “那厮真敢来？”鲁智深摸着圆滚滚的肚皮，禅杖在地上顿得“咚咚”响，“洒家这就下山，一杖敲碎他的狗头！”
  “师兄稍安。”武松按住他的肩膀，目光落在沙盘上的“宋江”二字上，“他带的兵里，有一半是梁山旧部。这些人未必真心归顺，咱们……还有机会。”
  杨志在旁补充道：“山下的官道旁有处峡谷，若是设下埋伏，可一举击溃他们的先锋营。”
  正说着，山下传来一阵号角声。喽啰来报，说宋江在山下叫阵，指名要见武松。
  三人对视一眼，快步登上山寨的望楼。只见山下的平地上，宋江骑着一匹白马，孤零零地站在阵前，身后的队伍远远停着，旗帜上“梁山军”三个字在风中猎猎作响，刺得人眼睛生疼。
  “武松兄弟！”宋江仰头喊道，声音被山风吹得有些散，“我知道你恨我，但朝廷的意思，由不得我。你若肯下山归顺，我保你……”
  “住口！”武松的声音像山涧的寒冰，“我武松落草，为的是杀贪官、除恶霸，不是为了做你们宋家的官！宋江，你看看你身后的弟兄——他们跟着你，是为了‘替天行道’，不是为了做朝廷的鹰犬！”
  宋江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身后的队伍里，有几个喽啰悄悄放下了手里的刀，眼神里满是犹豫。刘唐站在队伍前排，望着山巅熟悉的“替天行道”大旗，突然翻身上马，朝着宋江冲来：“宋大哥！回头吧！咱们回梁山去！”
  “放肆！”宋江身边的亲兵立刻拔刀，拦住了刘唐的去路。
  武松抓住机会，对鲁智深和杨志道：“动手！”
  刹那间，峡谷两侧滚下无数巨石，将梁山军的退路堵得严严实实。鲁智深挥舞着禅杖，带着喽啰从左侧山腰冲下，杨志则率领骑兵绕到右侧，截断了他们的粮道。那些本就心存疑虑的梁山旧部，见状纷纷扔掉刀枪，有的甚至倒戈一击，朝着亲兵杀去。
  宋江看着眼前混乱的场面，突然笑了。他翻身下马，解下官袍上的金鱼袋，随手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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