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作者:断刃天涯    更新:2021-11-29 06:58
  前两日远远的看见赢政亲政大典上的身影,韩非便觉得他的气势不同以往了,此刻细细看来,更是感慨万千。一代君王终于要开始他的征战,政治上,以及军事上。
  每次看见这样的赢政,韩非心中不禁一阵好笑,面对这么一个对手,吕不韦和嫪毐还能争的那么高兴,现在的赢政,就是一只执伏已久的老虎,随时都可能暴起伤人。
  看见韩非,赢政眼中闪过一抹喜色,却不像以前那般喜怒形于外了,韩非心中叹息,随着时间的推移,赢政想必受他影响会越来越小,现在赢政还有许多事求韩非,待到一统七国之时,怕就是他韩非命丧黄泉之日。近些日子刻意的避忌,倒是让赢政心中生出些许不满了。
  “先生来了。”赢政从座位上站了起来,亲切的拉着韩非的手,韩非淡淡一笑,问道,“大王深夜召见韩非不知有何事?”
  赢政拉着韩非走到席上坐下,这才道,“赢政有事求教先生。”
  对于嫪毐和太后的事,韩非自然不敢做出一副未卜先知的样子,看见赢政怒火中烧却仍然能强自忍下,韩非暗道,看来以后面对赢政要更加小心才是了,伴君如伴虎,特别是赢政这样的一个心狠手辣的主。
  赢政将嫪毐与太后之间的事说了一遍,说罢后,一掌拍在小几上,那几上的酒被溅了一地,“这贱人竟然勾搭嫪毐那狗贼,竟然还生下了两个孩子,图谋大秦的王位,势必要将他们车裂方可解我心头之恨。”
  韩非面色微呀,心里却是苦笑,根据数千年的经验,知道皇帝家的丑事一般都没啥好下场,韩非不可能去跟着骂赢政他妈,也不可能啥都不说,唯有转移话题了。听完赢政的叙述,韩非低头做沉思状,半晌才低声道,“大王,此事不好。韩非担心嫪毐会造反!”
  赢政本来找韩非来是商量怎么对付嫪毐的事,嫪毐一直以来都是他手中一颗棋子,因吕不韦而生,此刻出了和太后通奸的事,赢政自然万万容不得他了,不过一旦除去嫪毐,得罪太后事小,怕的是吕不韦失去了对手,而太后到时候记恨袖手旁观,那吕不韦怕就要掀起滔天的浪潮来了。然而,赢政没想明白的是,吕不韦的势力虽然这几年备受打压,也没有做出叛乱之事,那嫪毐不过三千门客,手中的权利说白了也不算什么,此刻造反,莫说赢政容不下他,吕不韦也正愁逮不到他的把柄呢。怎么算来,嫪毐此刻造反都不是什么明智的举动,他的羽翼还不够丰厚。
  “先生?此话怎讲?”赢政问道。
  韩非露出淡定的笑容,心里却在为之前项燕一家的事担忧,蝴蝶效应现在还应该看不出来吧?赢政果然不同以往了,思虑的更加详细,若是以前的赢政,此事必然要韩非提醒方能忍耐,“大王最好能派人去取兵符,去掉来桓龁的兵马,不论事情是否发生,多做个准备倒是不错的。”
  这是韩非第一次用似是而非的口吻说话,赢政不解的看向韩非的眼睛,韩非笃定的点点头,继续道,“嫪毐受太后宠信,以假父之名某私利,意图谋反。”
  韩非这么说就是不管嫪毐反不反都打算把这个罪名给他落到实处了,赢政闻言大喜,道,“知我者先生也!”顿了顿,又道,“可是,若除去嫪毐谁有能与吕不韦抗衡,太后势必与我为难。”讲到这里,赢政脸色变了数变,眼神一厉,手在小几上重重一拍,“挡我者死!”
  韩非心中一凛,低声道,“大王,如今这祈年宫也不太安全,且先调来随行的御林军,再派人去调桓龁的兵马到雍城来,这宫内恐怕嫪毐的耳目众多,今日之事必然不能保密,大王且先不动声色,待到人马备齐了,再拿下嫪毐不迟。”
  ……
  韩非走后,祈年宫内两道人影偷偷的走出去,看那方向,竟然是大郑宫。
  深夜雍城的城守军打开城门,一道密令从雍城传到桓龁的手里,韩非亲自来到赢政随行的御林军军营。
  夜风浮动,宫变在即。
  第一百零二章 宫变(下)
  嫪毐打架的时候吃了点亏,酒劲上来倒是不觉得疼,就是伤了面子,他现在堂堂假父,竟然有人跟他轮拳头,货真价实的干了一架,肉疼不疼不要紧,这要是他就这么放过了那个家伙,岂不是以后人人都可以骑到他头上来了。
  被人劝回了宫,本来想到太后面前去闹腾一番的,转念一想,今时今日他如果连一个小小的完颜泄都收拾不了的话,也就不必混了。酒劲未消,打了一架也累了,收拾那完颜泄也不急在一时,嫪毐索性回到自己房中,躺在床上沉沉睡了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耳边有人在轻声呼唤,嫪毐醒了来,觉得一阵口干舌燥,睡意未尽,见唤醒自己的人是自己身边的一个小太监,不耐的问道,“什么事?”
  那小太监也煞是机灵,见得嫪毐嘴唇干涸,将早就准备好的水递了上去,一边道,“回假父,有两位大王身边的近侍求见,小的见他们神色焦急,又是深夜前来,怕是有要事,这才来扰了假父的清梦。”
  嫪毐闻言精神一振,立即坐了起来,接过小太监手中的碗,道,“请他们在外厅稍等片刻,说我即刻就去。”见得小太监低应,退出去,嫪毐一口喝尽碗中的水,随手将碗放在一旁,几个内侍上前服侍他穿衣,收拾停当,大步走了出去。
  赢政身边的人。嫪毐平日里没少打点,深夜来访,又是赢政亲政地紧要关头。嫪毐对赢政,从心底还是有些害怕的,赢政虽然不太理会嫪毐,嫪毐每每不小心看到赢政的时候。赢政眼里的光芒总是让嫪毐觉得浑身不舒服,像是野兽的光芒,随时会反扑过来,把他撕裂成一片一片的。嫪毐此刻还是在顾及赢政,嫪毐不笨,知道以往地行事之所以一帆风顺与赢政一直不管不问有关系,对付一个吕不韦,嫪毐倒是不怕,如果再加上一个赢政,皇帝虽小。却是正统,朝中还是有许多势力是唯王命是从的,如此一来,嫪毐的胜算可谓小之又小,如今听说赢政身边的近侍深夜造访过。怕的是自己离开咸阳这么久,而吕不韦常伴赢政身边,说上几句坏话,两人达成默契的话恐怕嫪毐还蒙在骨子里。嫪毐哪里知道,赢政早就把他和吕不韦当作眼中钉。只待有机可乘便要除去。
  嫪毐匆匆来到前厅,刚进门,就见到两道身影迎面而来。原来是肆佐和弋竭两人等的久了又不敢擅自闯入,在这厅中干着急,终于把嫪毐给盼来了,也顾不得礼数,一直冲到嫪毐面前,肆佐阴沉着脸色,道,“不好了,出事了。”弋竭在一旁慌张的点头。
  嫪毐心头一紧一手拉肆佐一手拉弋竭向厅内走去,“不着急,两位远道而来,还是进厅内说话吧。”肆佐和弋竭心头虽然焦急,也不敢反驳嫪毐,加上站在外面没准让有心人看了去,他们日后也不好交代,顺从的跟着嫪毐走了进去。
  嫪毐拉着两人走进厅内以后,待到三人并肩坐到席上,这才问道,“不知道两位公公深夜到访有何事?”
  弋竭看嫪毐毫无防备的样子,此次他们两人前来是因为平日里收了嫪毐不少好处,却未曾替嫪毐办过什么事,以前在咸阳地时候也没少喝嫪毐的酒,到了这危机关头,念起当日情分就想着如何救嫪毐一命,否则待到大军一到,嫪毐就算有太后护航,也保不下性命来。弋竭道,“假父与太后的事大王已经知道了,如今正在调动咸阳城的军队,大王这是下了狠心了。”
  肆佐接着道,“我兄弟二人听见大王与韩非密谋此事,听到一半便有人来了,也不知到底如何,不过韩非似是领了王命回咸阳调兵,趁着时间尚早,假父还是收拾细软赶紧逃命去吧,看大王的言辞,怕是对太后……”肆佐说到一半,弋竭拉了他一把,肆佐这才噤声。
  嫪毐闻言身体一震,此刻太后宫中还有两个襁褓中地婴儿,而太后本就生的娇媚,对嫪毐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两人同寝同食,到了生下他们第一个孩子的时候,更是对嫪毐的事全盘支持,若说嫪毐对太后没有感情那是不可能地,如今到了这关头,一旦赢政一死就由嫪毐和太后的儿子即位,嫪毐对这到手的权利富贵自然放不开来,再想想自己收下地三千门客,嫪毐暗讨,就算没有必胜把握,也有一拼之力,现在赢政身边的人不多,祈年宫守备不算森严,只要能一举拿下赢政,这大秦还是太后说了算的,而太后说了算自然就是他嫪毐说了算了,想到这里,嫪毐感激道,“多谢两位在嫪毐危难时刻前来报信。”
  弋竭道,“假父不必如此,假父待我们兄弟二人一向仁厚,我们兄弟二人无以为报,假父此刻还是速速收拾一下赶紧离开吧。”说罢从席上站起,与肆佐告辞,嫪毐也不多做挽留,命人取了些许财物,送了两人离去。
  嫪毐得了消息,连夜赶到大郑宫,太后已经歇息,宫女太监见到嫪毐也不阻拦,嫪毐直奔太后的卧室,把熟睡中的太后给唤了起来。
  太后正睡的迷糊,见到嫪毐偎了上来,嫪毐却不像往日般的热情,反而冰冷冷的推了推她,口中道,“出大事了,赢政要杀我们!”
  太后今日方才见了赢政,只觉得这个儿子比往日更加的难以琢磨,不过两人久了没见,见到自己儿子长成到可以亲政地年纪,太后是又高兴又担忧,这心头百味交织聊了许久才分别回宫,在床上辗转反侧许久,刚睡着嫪毐就来了,偏偏又是说了这么惊人的一个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