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作者:我本非我    更新:2021-11-29 06:54
  布局之后,黑白相交,终于到了短兵相接的时刻。
  这对我来说简单得多,他设计的陷阱并不难识破,我觉得自己吃的亏不大。不过因为 布局太差,以至于战力分散,终于还是不得不中盘认输。
  “子阳,棋盘如沙场啊!”王致繁赢了棋,说了几句漂亮话,起身告辞。
  我回想着刚才的游戏,还有王致繁的最后一句话,回首对戚肩道:“给我找副围棋来。”
  戚肩还算机灵,没几天就真的给我找了一副围棋,只是质地远不如王致繁的好。
  王致繁最后一句话给了我启发,我找到了一个更好的方法琢磨我的阵法。围棋之道,的确和战阵一样,所谓阵法,无非就是料敌于先,封死所有的出路,或伤或死,将敌军玩弄于股掌之上。
  我一直只是纸绘,流于呆滞,现在用围棋布阵,动静得宜,变化多端。
  祸从西来 第十七章 祸不单行,还是要出关
  圣上到了阳关已经一月有余,六月的西域是天气最好的时节,凉爽宜人,还没有那么大的飞土。
  我日夜苦思,终于在棋盘上列出了金戈鱼鳞阵。
  “是金戈鱼鳞阵吗?真的是失传多年的金戈鱼鳞阵?”大帅听了我的禀报,有些吃惊。
  金戈鱼鳞阵相传是圣王传下的古阵之一,威力巨大,运用熟练能以一挡百。在战国兵法大家孙宜子之时,此阵已经失传了百余年。其后又有多名兵法大家参悟重列,也有不少人成功的。凡列过此阵的战役无一不为绝世之战,比如破武炳坤一役。
  “大帅,莫若挑选两营演练阵法,学生也可加以改进。”我说。
  “准。你将阵图留下,今日就让史君毅和郑欢去操练部署。”大帅说着,派人传来史君毅郑欢。
  史君毅进来后微微对我欠身,算是行礼。郑欢也欠了欠身,只是脸上有些红潮。
  两人知道要演练的乃是金戈鱼鳞阵不由也吃了一惊,转而满脸喜色,接过了阵图。
  厚厚一叠的阵图,从起手的布阵到走阵,再是对阵、演阵,最后功成收阵,整整绘了我两日。
  郑欢随手翻看了几张,感叹道:“飞燕阵可说精巧变化,光是阵图也不及此阵三分之一……”
  我的脸色一黯。
  飞燕阵也是古阵,颇受兵家青睐,只要是名将,大都会此阵。不过列成者并不多,因为此阵太过精巧,步卒往往会跑错阵位。若是我的金戈鱼鳞阵较它复杂三倍,那……
  “再难的阵,我正德营也能练出来。”史君毅似乎看出我的顾虑,朗声道。
  “当年杨可征大帅似乎并不曾用了很久操练此阵,或许操练起来并不曾似看图这般复杂。”我自我安慰道。
  郑欢、史君毅退了出去。
  “此阵……国老不曾传你?”大帅问我。
  我吃了一惊:“师父也会?”说完我才自知失言,师父可说是此中大家,怎么可能有不会的阵法。
  “杨可征大帅的金戈鱼鳞阵便是国老传的。”
  我微微摇首道:“或许错了……容明回去想想。”
  师父最是鄙夷那些深奥复杂的阵图,凡是阵纸过了五张,师父一律斥之为“劣阵”。“小亮,兵者,死生之地也。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有好杀之德。军阵便是应好杀之德而生,说到底还是要上体天道。天道混然至简,唯有简方能圆,能圆则无缺漏,无缺则不败,不败方可争胜……”
  我居然忘记了!
  我孤零零坐在露台上,放了戚肩的假,再次冥思阵法的深意。由简入繁易,化繁为简难。
  夕阳抛出最后一道余辉,洒在归营兵士的身上,拖出老长的血影。
  “布先生,此阵太过深奥,有些地方还请指教。”
  次日一早,史君毅和郑欢来访,见面便是苦笑。
  我一宿无眠,两眼涨痛得厉害。强忍着喝了口茶,道:“两位将军可暂时不要操练,此阵错了。”
  “错了?”
  “此阵并非金戈鱼鳞阵。”我长抒一口气,“学生鲁莽,此阵只是金戈鱼鳞形,称不得阵。”
  “先生不必自责……”史君毅也不知如何安慰我。
  “容我再想想吧,劳烦两位代我回禀大帅……”
  “大帅有令,辰时军议!”一个兵士冲了进来。
  大帅的军规,传令兵不得受阻,所以他们能不经通报便闯进我的内室。
  “会是什么事?”我问两位将军。
  两人只是摇了摇头。
  但愿不是圣上的旨意。
  我略微清洗了一下,吃了些点心,往大营去了。
  已经有几个早到的将军等在门口,都不是很熟,我一来,之间的玩笑也都停了。
  辰时刚到,亲兵鸣钟,众将入帐。
  “奇袭珐楼城,明日点将。尔等归营之后,好生约束部署,整理刀枪盔甲,准备出征。”大帅铁板着脸。
  没有人说话。
  “大帅,大帅可曾上禀圣上学生的平西三策?”我壮胆问道。
  “本帅已然上禀天听,圣上只是让我等即日出关决战。”大帅的脸色不善。
  我不再说话,低头寻思出征事宜。
  他将也并不多问,没几句话就散帐了。
  “子阳留步。”金绣程一直等在帐外,叫住我。
  “将军。”我躬身作揖。
  “大帅可是得令出征?”金绣程也不客套,径直问道。
  我点了点头。
  “何时点将?”
  “明日,将军不知道吗?”我有些不解,金绣程也是朝廷大将,统领一军,这么大的事情他怎么会不知道。
  “唉,最近忙得焦头烂额,子阳可知曹彬将军已经率军去了南方?”
  “莫非南方有事?”
  “圣上下旨要平南。”
  “唉,西域之祸在于逆,可剿。南方之祸在于民,宜抚不宜战啊。”我对皇上不由有些失望。他真的是以英名神武著称的三皇子吗?
  “不仅如此,前日随军侍郎裴文馨还上了奏折,弹劾北疆的武啸星攻战不力。今日圣上下了降罪诏,罚武啸星一年的俸禄。”
  “圣上年纪尚轻,为何不肯缓一缓?”我皱了皱眉头。
  “子阳慎言,圣上亲征,定要眼见战功,唉,大帅此番劳累了。哦,子阳,今夜若是得便,你我把酒一叙,也算是饯行。”
  “多谢将军,其实……”
  “其实是我得令出讨东海海贼。唉,我大越此番真是陷入四战之危……”金绣程话没说完,突然一拱手,大步往帐里走去。
  此时我才发现,金绣程又穿上了他的战甲,金光闪耀。
  我通宵未睡,反而有些睡不着,辗转反侧了多时便索性起身梳理。
  “先生,不再多睡一会吗?”戚肩一边帮我梳头一边问我。
  “不睡了,等会还要去金将军那里。”
  “先生,我们真的要出兵了吗?”戚肩的手缓了下来。
  “你怕吗?”
  “不怕,只要跟着先生,不会有事的。”戚肩信心满满,比我更有信心。
  “但愿吧。”我微微叹了口气,又生怕打击到他。
  此番和金绣程的对饮丝毫没有上次的气氛,金绣程还请了几个帐下的校尉让我认识,都是年轻俊杰之士。我喝了几杯,便要了茶,慢慢醒酒,免得明日起不来。
  “子阳,西出阳关路险,好生保重,他日定有重会之期。”临别时分,金绣程拉着我的手说道。
  我有些感动,只是道了句:“将军保重。”
  戚肩推着我回到宿处,夜凉如水,长夜未央。
  祸从西来 第十八章 一个恶作剧拿下了珐楼城
  大军出发,圣上亲临点将台,戚肩终于一圆“面圣”的梦想。
  我也是第一次见到圣上,若不是对他的决策有些不满,真的会为他的雄姿英发而折服。
  走了曹彬和金绣程的部曲,本军只有十五万,加上圣上带来的五万援兵,便是诏书中所称的“百万大军”。不过阳关据迦师城不过五百余里,圣上的确算是亲征叛逆了。
  “子阳可曾听闻前朝哪次出征西域只有二十万众?”出了关,大帅问我。
  我摇了摇头。
  “张琦想置我于死地啊。”大帅笑着对我说道。
  张琦是兵部侍郎,该是李哲存的爪牙,跟着圣上来了阳关。可是奇就奇在圣上居然对他言听计从,反倒对坐拥重兵保护他的大帅冷眼相加。“二十万也够了,孙宜子当年领五万之众天下无敌。战国群雄总比西域蛮族强些吧。”我劝道。
  “可惜,你我皆不是孙宜子。探子回报,珐楼城的守将是徐梓合,将兵两万。”
  这个消息早些时候我也听说了,我还知道,徐梓合盛名不下李浑。
  “他才三十岁吧。”我问大帅。
  大帅点了点头,道:“五年间由一什长爬到一城之守可见其战功卓越。哦,他的大漠骑兵,来去如风,千万不可掉以轻心。”
  我点了点头,道:“我们带了不少弓矢,该不会怕他。”
  “珐楼城是临近阳关的第一城,可做据点,若是久攻不下,恐怕我军只有退回阳关了。”
  “大帅,阳关空虚,无妨吗?”我有些担心。
  “你还怕阳关再被夺了去?”大帅笑道,“再者,山南守军已经在奔赴阳关的路上了,不会有事。”
  “圣上太急,该等到山南守军到了,然后再让我军出征的。”
  “阳关乃是天下险,李浑还能再骗一次阳关?还有第二个布明?专心珐楼城吧。”大帅又拾起兵书,不再言语。
  路途颠簸,若是用我的轮椅恐怕早就颠散架了。史君毅心细,让人用两根竹竿驾起一张太师椅,算是轿子,又让一班兵士轮流抬我。
  “这在我家乡,叫做滑竿。”那个兵尉叫韩广红,并不高大,也有三十多了。
  “韩兵尉是巴蜀人氏?”我从他的口音中猜测道。
  “是呀,在下是巴蜀城阳人。”韩广红笑了笑,“十二岁就离家了,一口乡音总是改不了。先生是京都人?”
  “祖籍江南,不过是土生土长的京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