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作者:西德尼·谢尔顿    更新:2021-11-29 06:48
  他犹豫着。
  “因为我起过誓,而且陪审团希望听到真实的情况,所以,我觉得自己有义务把有关情况讲清楚。”法庭上鸦雀无声。吉尔盯着他。凯普兰大夫转向陪审团。
  “我要说的是,请记录,坦波尔太太或许是我有幸认识的、最勇敢的妇女。”法庭里的人全都转脸望着吉尔。
  当她丈夫第一次中风时,我们谁也没有料到他有康复的可能。哦,她独自一人照看他,使他恢复了健康。她替他做了据我所知,没有任何一位医生可能做到的事。我无法向你们描述,她对丈夫的忠诚和奉献。”他向吉尔坐着的地方望了一望,然后说:“她对我们大家是一种鼓舞。”
  听众爆发出掌声。
  “好了,大夫。”法宫说。“现在我要宣布坦波尔太太出庭了。”吉尔站起身来,缓缀地走到证人席上,准备宣誓。大家注视着。“我知道这对您是怎样的一种苦难,坦波尔太太。我要力求使它尽快了结。”“谢谢您。”她的声音非常低弱。
  “当凯普兰大夫说他想撤销理疗时,您为什么仍主张进行下去呢?”她抬头望望法官,法官可以看出她的眼睛中,饱含着的深沉的痛苦。“因为我想让我丈夫得到一切可能康复的机会。托比爱生活,我想让他再回到生活中来。我——”她的声音发颤,但是,她继续说下去。“我必须自己帮助他。”“您丈夫去世那天,理疗师到家里来,是您叫他走的吗?”“不错。”“可是,早些时候,坦波尔太太,您说您仍想继续做那些疗法。您能对您的行动做出解释吗?”“原因很简单。我认为,只有我们的爱情才是医治托比的唯一力量。它以前治好过他……”她说不下去了。然后,显然是镇定自已,她用沙夏的嗓音接着说,“我必须让他知道我多么爱他,多么希望他能够康复。”法庭中所有的人,都向前探着身子,尽量捕捉着她的每一句话。
  “您能告诉我们,事故发生的那天上午的情况吗?”当吉尔重新振作一下她的精神的时候,足有一分钟的时间全场鸦雀无声。然后她开口说,“我走进托比的房间,他看到我似乎非常高兴。我告诉他,我要亲自带他去游泳池,我要使他康复。我穿上游泳衣,以便在池子里替他治疗。
  当我动手把他从床上抬到轮椅上时,我——我晕倒了。我想我当时应该明白,我的体力是不能胜任我想做的事情了。但是,我不愿意罢休。只要能帮助他,我是在所不惜的。我把他放进轮椅里,一路上对他说着话,直到游泳池边。我把他推到池子的边缘……”她停了下来。大厅里的空气凝结了。只能听到记者们在速写簿上拼命记录的沙沙声。“我俯身去解系在轮椅上的皮带,这时,我觉得头又发晕了,几乎要倒下去。我一定是无意中碰了一下闸轮。
  椅子开始冲向池子里。我尽力想抓住它,但是它——连同用皮带缚住的托——托比一起掉进池子里去了。”她的声音哽咽了。“我跟着他跳进池里,想把他解开,但是皮带束得很紧。我设法把轮椅从水里推上来,因为它—一它太重了。它……的……确……太重了。”她闭上了一会眼睛,极力掩盖她的悲痛。然后,几乎是在耳语,“我想帮助托比,而我却……害了他。”陪审团没用三分钟的时间,就作出判决:托比·坦波尔死于意外事故。
  克里夫敦·劳伦斯坐在法庭的后排,听到判决。他断定,是吉尔杀害了托比。但是,他没有证据,她从中脱了身。
  案子已经了结。
  第三十七章
  吉尔乘坐大卫私人喷气式飞机飞到纽约,一辆轿车在等希她,把她送到了公园路的摄政饭店。经理亲自把吉尔领到楼顶上一套极大的房间里。
  “本饭店完全听你吩咐,坦波尔夫人。”他说。“肯尼文先生命令我们务必满足您的一切需要。”吉尔办好手续后十来分钟,大卫从得克萨斯打来电话。“舒适吗?”他问道。
  “稍挤一点,”吉尔大笑着。“有五间卧室,大卫。
  我把它们全用来做什么?”“要是我在那儿,我会告诉你,”他说。
  “空头支票”。她开玩笑说。“我什么时候能看到你。”“不列达尼号明天中午启航。我在这里还有些事务需要清理。我将在船上同你见面。我已经订好了度蜜月的房间。快乐吗,亲爱的?”
  “我从没有这样快活过,”吉尔说。这是真的。以前的种种往事,一切的痛苦,一切的悲伤,如今换来今天的情景,看来都值得。那一切现在仿佛很遥远,也很模糊了;就象是差不多已被遗忘了的梦。
  “明天早上有车来接你。司机带着你的般顾。”“我一定准备好。”吉尔说。
  明天。
  可能是把托比葬礼后,拍摄下来的那张吉尔和大卫·肯尼文的照片卖给了报社;也可能吉尔住的那家饭店里一名职员走露了口风;也可能是从不列达尼号水手那里传出来的,总之,象吉尔·坦波尔这样大名鼎鼎的人物,她的结婚计划是无法保住密的。首先,美联社发布了她即将结婚的消息。接着,她成为全美国和欧洲各报纸的头版新闻。
  《好莱坞报道》和《杂谈》上更是连篇累牍地予以报道。
  汽车到达饭店的时间是十点整。一个看门人和三个侍者把吉尔的行李装到矫车上。上午街上车辆不多,到九十号码头只用了不到半小时。
  船上一名高级船员在跳板上迎接吉尔。“我们的船为您的光临而感到荣幸,坦波尔夫人,”他说。“一切都已为您准备妥当。请随我来。”他陪着吉尔登上甲板,扶着她走进一套宽敞的,通风良好的房间,房间带有阳台。室内摆满了鲜花。
  “船长要我向您代为致意。他将在今天晚宴时会见您。他想告诉您,他多么盼望为你主持婚礼。”“谢谢您,”吉尔说。“你知道肯尼文先生上船了没有?”“我们刚刚接到他留下的电话。他正在往机场去的路上。他的行李已经上了船。您要是需要什么,尽管吩咐。”“谢谢您,”吉尔回答说。“没有什么了。”这是真的。没有一件她所需要的东西,她没有得到了。她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有人敲舱门,一位服务员进来,又送来了一棒鲜花。
  吉尔看看名片。是美国总统送来的。往事涌上心头。但吉尔不愿去想了,她动手把行李打开。
  有一个人正站在主甲板上,倚着栏杆,打量着上船来的乘容。个个兴高采烈,准备度假或者同船上的亲人聚首。有几个人向他笑笑,但是,这个人对他们毫不关心。他只注视着跳板。
  上午十一点四十分,离开船的时间还有二十分钟,一辆专人驾驶的‘银影’牌豪华汽车,风驰电掣般地直开到九十号码头上。汽车停下来,大卫,肯尼文跳下了汽丰,看看表,说:“真准时,奥托。”“谢谢,先生。祝您和肯尼文太太蜜月愉快。”“多谢。”大卫·肯尼文匆匆走上跳板,拿出船票。
  他由照顾吉尔的那位船员,接待上了船。
  “坦波尔夫人在您的船舱里,肯尼文先生。”“谢谢您。”大卫仿佛看到她穿着新娘的服装,在等候着他。他的心跳得快了起来。大卫正要动身向前走,一个声音叫住他,“肯尼文先生……”
  大卫转过身。站在栏杆边的那人向他走了过来,脸上带着笑容。大卫以前从未见过此人。大卫具有那种百万富翁的直觉,他不相信态度和善的陌生人。他们几乎全是一样,只想捞点什么。这个人伸出手来,大卫小心地和他握握手。“我们见过面吗?”大卫问。
  “我是吉尔的一个老朋友。”这个人说。大卫放松下来了。“我叫劳伦斯,克里夫敦·劳伦斯。”“您好,劳伦斯先生。”他仍急着要走开。
  “吉尔要我来迎接您。”克里夫敦说。“她想让您小小地吃一惊。”大卫向他望望。“吃什么惊?”“跟我来,我要让您看到。”大卫犹豫片刻。“好吧,时间长吗?”克里夫敦抬头望望他,笑了一笑。“我想不会长的。”他们乘电梯降到C甲板上,穿过上船的旅客和参观的人群。经过一走廊,走进了一套双重门的套间。克里夫敦打开门,陪同大卫入内。大卫发现自已来到一座空荡荡的大剧场。他向周围看看,莫名其妙。“在这里面吗?”“在这里面。”克里夫敦转身向上面望望放映室里的放映员,点了点头。放映员是贪婪的,克里夫敦不得不给他三百美元,他才同意帮助克里夫敦,“如果人家发现了,我会丢掉我的饭碗·”他曾经诉过委屈!
  “不会有人知道,”克里夫敦向他保证。“这只是一个恶作剧,你要做的事,只不过是当我同我的朋友进来以后,把门锁上,开始放映这部片子。我们十分钟以后就出去。
  放映员最后同意了。
  大卫望着克里夫敦,糊里糊涂地。“电影?”大卫问道。
  “坐一下吧,肯尼文先生。”大卫在走道边的座位上坐下来,他的长腿伸了出去。
  克里夫敦坐在走道的另一边的座位上,正对着他。灯光熄灭了,宽大的彩色银幕上显现出鲜艳的图象。这时他注视着大卫的脸。
  大卫感觉仿佛有人在用铁锤猛击他的太阳穴。他瞪眼看着银幕上那些淫秽的动作,他的头脑接受不了他跟晴里所看到的。吉尔,年轻的吉尔,就是他当年爱上她时的那个模样。如今竟赤裸裸地躺在床上。他可以清楚地看到每一个动作。……大卫以为他要吐了。有一瞬间,他怀着侥幸的心理,认为这只是一组特技镜头,一种假冒的玩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