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4章 血傩送葬 下
作者:一颗蒲公英    更新:2025-08-01 18:39
  就在这时!
  “轰隆——!!!”
  一声远比之前所有雷声都要沉闷、都要接近、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的巨响,猛地撕裂了雨幕!
  整个大地剧烈地颤抖起来!土坯房的屋顶簌簌落下灰尘!
  老渔夫脸色瞬间惨白如纸,猛地扑到窗边,望向坳子村的方向,声音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变形:“来……来不及了!它……它等不及了!”
  “它在……强开‘水脉’!它要……顺着当年‘送葬傩’的路……出来了!!”
  仿佛印证他的话!
  “咕噜噜……咕噜噜噜……”
  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从屋外……不!
  是从地下深处传来!
  如同无数个泉眼同时沸腾!
  紧接着,小院的地面,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渗出黑红色的、散发着浓烈腥臭的泥浆!
  沉棺潭水!它真的在顺着地脉蔓延出来了!
  “快走!!”
  老渔夫发出歇斯底里的嘶吼,一把抓起墙角一根破旧的船桨塞给徐小默,“带着这女娃!”
  “去后院!芦苇荡里……我藏了一条小船!快划!顺着水流!往泽城方向跑!快!!!”
  徐小默再不敢迟疑!
  他一把背起依旧昏迷的周晓雯,抓起沉重的船桨,撞开后门,冲进了后院更加狂暴的雨幕和泥泞之中!www.huanxiangxs.com 幻想小说网
  后院紧邻着更加广阔的芦苇荡,浑浊的河水因为地底涌出的黑红泥浆而翻腾咆哮。~萝+拉?晓~说¨ !庚·芯\醉¨快′
  果然,在芦苇丛深处,系着一条比柳河湾那条稍大一些、但也同样破旧的木船。
  徐小默手忙脚乱地将周晓雯放进湿漉漉的船舱,解开缆绳,用尽全身力气将船推离岸边,自己也跳了上去。
  他抓起船桨,拼命地划动!小船在翻腾的浊浪中剧烈颠簸,如同狂风中的落叶。
  他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间在暴雨中摇摇欲坠的土坯房。
  昏黄的防风马灯下,老渔夫佝偻的身影站在门口,浑浊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翻涌着黑红泥浆的地面,枯树皮般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麻木的……绝望和认命。
  他口中念念有词,似乎还是那种古老的傩歌调子,沙哑而悲怆,在震耳欲聋的雨声和地底沸腾声中,微弱得如同叹息。
  “老人家……” 徐小默心头一酸。
  就在这时!
  “噗通!噗通!噗通!”
  几声重物坠水的闷响,猛地从老渔夫脚下的黑红泥浆中传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被泥浆喷吐了出来!
  徐小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借着昏黄的灯光和惨白的闪电,他清晰地看到——
  三具湿漉漉的、裹着破烂不堪的暗黄色裹尸布的躯体,正以一种极其诡异僵硬的姿态,缓缓地从翻涌的黑红泥浆中站了起来!
  它们的脸上,赫然戴着颜色暗沉、仿佛被血浸透、造型狰狞可怖的木质傩面具!
  面具的眼孔处,空洞洞的,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黑暗!
  血傩面!送葬傩!
  当年那七个童子中的……三个?!
  它们僵硬地转动着戴着傩面的头颅,空洞的眼孔,齐刷刷地……“盯”向了门口的老渔夫!
  一股冰冷、死寂、充满了无尽怨念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老渔夫念诵傩歌的声音戛然而止。
  他佝偻的身体猛地一僵,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
  他看着那三具从沉棺潭泥浆中爬出的、戴着血傩面的送葬童子尸骸,浑浊的眼睛里,最后一点光亮熄灭了。?k*s·y/x\s^w′.*c!o*m_
  只剩下无边的、死寂的黑暗。
  他没有逃跑,也没有尖叫。
  只是慢慢地、慢慢地抬起枯瘦的手,整理了一下自己身上那件破旧的蓑衣。
  动作带着一种近乎仪式般的……平静。
  然后,他朝着那三具步步逼近的尸骸,张开了干瘪的嘴。
  不是求饶。
  而是……用尽生命中最后的气力,再次唱起了那首古老而悲怆的送葬傩歌!
  沙哑、苍凉、带着浓重水乡口音的音调,穿透狂暴的雨幕,如同为亡魂引路的悲鸣,也如同……为自己送行的挽歌。
  “划!快划!!”
  徐小默对着自己狂吼,眼泪混合着雨水疯狂流下。
  他不敢再看,用尽全身力气,疯狂地划动船桨!
  小船如同离弦之箭,冲进翻腾的芦苇荡深处,将身后那绝望的歌声、那步步逼近的尸骸、那翻涌着死亡的黑红泥浆……连同那座即将被彻底吞噬的土坯房,一起抛入狂暴的雨夜之中!
  冰冷的雨水疯狂地抽打在脸上,模糊了视线。
  徐小默机械地划着桨,肺部火辣辣地疼,手臂酸胀得几乎失去知觉。
  背上的周晓雯依旧昏迷,身体冰冷,只有微弱的呼吸证明她还活着。
  胸口的骨梳吊坠紧贴着皮肤,冰冷死寂,麻衣的气息微弱得如同风中残烛,沉棺潭那恐怖的吞噬牵引力,即便隔着遥远的距离,依旧如同冰冷的锁链缠绕着骨梳,撕扯着那点微弱的烛火。
  老渔夫最后那绝望而悲怆的傩歌声,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里反复回响。
  送葬童子……百棺养煞……沉棺潭底苏醒的凶物……还有那三个从泥浆中爬出的、戴着血傩面的尸骸……巨大的信息量和恐惧几乎要压垮他的神经。
  小船在芦苇荡的狭窄水道中艰难穿行,西周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和喧嚣的雨声,只有小船破开浊浪的哗哗声和他自己粗重的喘息。
  他不知道自己划了多久,也不知道方向是否正确,只是凭着本能,朝着远离古宅崩塌、远离地底泥浆翻涌的方向拼命逃离。
  就在他精神即将崩溃、体力彻底耗尽之际——
  前方浓密的雨幕和芦苇丛中,隐约透出了灯光!
  不是一点,而是……一片!昏黄的、属于人间聚集地的灯火!
  泽城!是泽城的灯光!
  一股难以言喻的狂喜和虚脱感瞬间席卷了徐小默!
  他咬紧牙关,榨干身体里最后一丝力气,朝着那片灯火的方向奋力划去!
  穿过最后一片茂密的芦苇丛,眼前豁然开朗。
  浑浊的河水汇入了一条相对宽阔的支流,岸边出现了零星的房屋,远处是泽城在雨夜中模糊的轮廓。
  码头上,几盏昏黄的路灯在风雨中摇曳。
  徐小默几乎是用爬的,将小船拖到岸边一处废弃的小码头下。
  他背起周晓雯,踉跄着冲上湿滑的石阶,冲进冰冷的雨幕,朝着最近的一盏路灯、朝着有人烟的方向跑去。
  “救命……救救她……” 他嘶哑地喊着,声音在风雨中微弱不堪。
  终于,他看到了一个亮着灯的小诊所招牌!
  他如同疯了一般冲过去,用身体狠狠撞在诊所的玻璃门上!
  “哐当!”
  玻璃门被撞开。
  温暖的灯光和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诊所里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正在打瞌睡的值班医生和一个年轻的护士。·s*h\u!y^o·u¨k¨a\n~.~c`o?m^
  两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惊醒,愕然地看着门口如同水鬼般狼狈不堪、背着一个昏迷女孩的徐小默。
  “医生!救救她!快!” 徐小默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带着哭腔和极致的疲惫。
  他小心翼翼地将周晓雯放在诊所简陋的检查床上。
  医生和护士被周晓雯那惨白如纸、半透明的身体状态吓了一大跳。
  护士发出一声低呼。
  医生还算镇定,立刻上前检查。
  “她……她这是怎么回事?溺水?失温?还是……”
  医生翻看着周晓雯的眼皮,触碰到她冰冷异常的皮肤,眉头紧锁,当他看到周晓雯左手手腕上那个暗沉搏动的诅咒印记时,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这……这是什么?!”
  徐小默无力解释,巨大的疲惫和劫后余生的虚脱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靠在冰冷的墙壁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滑坐在地。
  视线开始模糊,耳边的声音也变得遥远。
  医生焦急的询问声,护士的惊呼声,窗外依旧狂暴的雨声……都渐渐远去。
  沉棺潭的冰冷拉扯感……麻衣微弱的气息……老渔夫最后的傩歌……剥衣姥姥怨毒的鬼脸……送葬童子戴着血傩面的尸骸……无数恐怖的画面碎片在脑海中疯狂闪现、旋转。
  黑暗,如同温柔的潮水,缓缓淹没了他最后的意识。
  ……
  冰冷。
  刺骨的冰冷。
  不是雨水的冰冷,而是……一种源自灵魂深处的、仿佛要将意识都冻结的寒意。
  徐小默感觉自己漂浮在一片无边无际的、粘稠的黑暗之中。
  没有声音,没有光,只有纯粹的、令人窒息的寒冷和死寂。
  这里……是哪里?死了吗?
  就在这无边的绝望中。
  一点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般的冰冷白光,在他意识深处,极其艰难地亮了起来。
  那光很弱,很淡,却带着一种熟悉的存在感。
  麻衣?
  白光缓缓摇曳、扩散,如同滴入水中的墨汁,晕染开一小片朦胧的光域。
  光域中,不再是纯粹的黑暗,而是……无数破碎的、闪烁的冰晶碎片。
  每一片冰晶碎片中,都冻结着一幅画面。
  徐小默的意识不由自主地被吸引,看向那些碎片。
  他看到:
  一片猩红。
  刺目的、如同凝固血液般的红。
  那是……红盖头下的视野?
  摇晃颠簸,伴随着刺耳的唢呐声和……压抑的哭泣?
  他看到:
  冰冷坚硬的触感。
  是……棺木?粗糙的木纹,狭仄的空间,浓得化不开的黑暗和绝望?
  他看到:
  一双枯瘦的、留着尖锐漆黑指甲的手,正拿着一根细长的银针,在一张苍白绝美的脸上……绣着什么?
  针尖刺破皮肤,带来细微的刺痛和灵魂撕裂般的冰冷?
  那脸……是麻衣的脸!
  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此刻不再是空洞,而是充满了……*尽的痛苦和茫然?
  他看到:
  一片翻涌的、污浊的黑水。
  水底,无数苍白浮肿的手臂伸出,抓挠着一口猩红的棺椁?
  棺椁中,一个穿着褪色红嫁衣的身影蜷缩着,深不见底的黑眸透过棺盖的缝隙,死死地“盯”着水面之上?
  那目光……穿越了百年的时光“钉”在了他的灵魂深处?
  无数的碎片,无数的痛苦,无数的冰冷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冲击着徐小默的意识!
  这是……麻衣的记忆碎片?!
  她在沉眠的骨梳中,无意识逸散出的……属于她的过去?
  巨大的悲伤和怜惜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徐小默。
  他仿佛亲身感受到了那被强行绣魂的痛苦,那沉棺百年的冰冷孤寂,那被无数怨灵抓挠撕扯的恐惧……
  “麻衣……” 他在意识深处无声地呼唤,充满了痛苦和怜惜。
  那点摇曳的白光,似乎感应到了他的呼唤,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周围的冰晶碎片缓缓旋转、靠近,试图凝聚。
  就在这时!
  “嗡——!”
  一股冰冷、暴虐、充满了无尽怨毒和吞噬欲望的恐怖力量,如同无形的巨手,猛地从这片意识空间的极遥远处狠狠撕扯而来!
  沉棺潭!
  它在追索!在吞噬!它感应到了麻衣这微弱的本源波动!
  那点好不容易凝聚的白光瞬间剧烈摇曳、明灭不定!
  周围的冰晶碎片疯狂震动,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仿佛下一秒就要彻底崩碎!
  徐小默的意识如同被无数冰冷的钢针贯穿,剧痛无比!
  他感受到麻衣那点微弱的烛火,正在被这股恐怖的力量疯狂撕扯、拖拽,即将熄灭!
  “不!!” 在意识深处,徐小默爆发出绝望的嘶吼!
  他不能让她消散!不能!
  几乎是本能!
  一种源自血脉深处、源自爷爷徐守正牺牲传递的、微弱却坚韧的力量——那点残存的“薪火”本源,被他不顾一切地、疯狂地压榨出来!
  不再是用于激发雷击木牌,而是首接涌向那点摇曳的白光!
  涌向麻衣那濒临溃散的本源!
  温暖!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生命温度的暖流,瞬间包裹住了那点冰冷的白光!
  如同寒冰遇到了初春的阳光。
  那点疯狂摇曳、即将熄灭的白光,在这股微弱“薪火”的包裹和温暖下,猛地稳定了下来!
  虽然依旧微弱,却不再闪烁不定!
  那疯狂撕扯的吞噬之力,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带着生命气息的“薪火”稍稍阻隔了一瞬!
  冰冷的白光与温热的薪火,在这一刻,在徐小默的意识深处,在沉棺潭恐怖的吞噬威胁下,形成了一种极其微妙、极其脆弱的平衡。
  无数破碎的冰晶碎片围绕着这团奇异的光火缓缓旋转、沉浮。
  碎片中,那些痛苦绝望的画面似乎也……稍稍柔和了一丝?
  在这片冰冷与温暖交织的奇异意识空间中。
  徐小默的意识“看”到。
  那团由麻衣冰冷白光和他“薪火”暖流交融而成的光团中心。
  一个极其虚幻、近乎透明的身影缓缓浮现。
  是麻衣。
  她依旧穿着那身褪色的红嫁衣,身形虚幻得如同水中的倒影。
  深不见底的黑眸不再翻涌风暴,而是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虚弱和迷茫。
  她似乎刚刚从最深沉的溃散边缘被强行拉回,意识还处于混沌之中。
  她虚幻的目光,穿透了意识空间的阻隔,缓缓地……落在了徐小默意识所在的方向。
  那目光中,没有了往日的冰冷死寂,也没有了作为“守护者”的漠然。
  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其复杂的、难以解读的困惑?
  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其微弱的依赖?
  她虚幻的身影微微前倾,仿佛想要靠近那温暖的薪火光源。
  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嘴唇,无声地开合了一下。
  没有声音传出。
  但徐小默的意识,却清晰地“听”到了一个冰冷干涩、却又带着一丝奇异波动的意念:
  “……冷……”
  ……
  “病人生命体征极其微弱!体温过低!需要立刻升温!准备强心针!”
  “他手腕上这个是什么?脉搏……脉搏好像被这东西干扰了!”
  “先别管那个!维持生命体征!快!”
  嘈杂的声音,如同从遥远的水底传来,模模糊糊地钻入徐小默的耳中。
  刺鼻的消毒水气味刺激着他的鼻腔。
  他艰难地、一点一点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模糊的视线逐渐聚焦。
  惨白的天花板。
  晃动的无影灯。
  穿着白大褂、神情紧张的医生和护士正围在旁边的病床边忙碌。
  病床上躺着的,是依旧昏迷不醒、脸色惨白、连接着各种仪器的周晓雯。
  他躺在另一张病床上。
  手上打着点滴。身体依旧冰冷僵硬,但意识己经回归。
  泽城……医院?自己昏迷多久了?
  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胸口。
  骨梳吊坠还在。
  冰冷依旧。
  但……似乎……多了一丝极其微弱的、难以言喻的暖意?
  不再是纯粹的冰冷死寂。
  麻衣……
  意识深处那冰冷与温暖交织的画面再次浮现。
  她最后那句无声的“冷”,如同羽毛般拂过他的灵魂。
  “你醒了?”
  一个护士发现了他的动静,走过来,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关切和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感觉怎么样?你和你朋友被送来时情况都很糟。她还在危险期。你只是脱力加轻微失温。你……”
  护士的话还没说完。
  “砰!”
  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力道之大,撞在墙上发出巨响!
  一个浑身湿透、沾满泥浆、如同从泥潭里爬出来的身影,踉跄着冲了进来!
  是……二伯!徐守义!
  但他此刻的样子,让徐小默瞬间如坠冰窟,浑身的血液都冻结了!
  二伯的头发凌乱地黏在脸上,衣服被撕扯得破烂不堪,裸露的皮肤上布满了青紫色的淤痕和一道道深可见骨、仿佛被野兽利爪撕开的恐怖伤口!
  伤口边缘的皮肉翻卷着,还在汩汩地渗出暗红色的、带着浓重水腥味的血液!
  他的左臂以一种极其不自然的角度扭曲着,显然是断了。
  最恐怖的是他的脸!
  那张原本老实巴交、布满风霜的脸上,此刻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疯狂!
  眼睛瞪大到极限,眼球布满血丝,几乎要凸出眼眶!
  嘴唇哆嗦着,牙齿因为极度的寒冷和恐惧而疯狂打颤!
  他死死地盯着徐小默,眼神中充满了求救的绝望,却又像是看到了比死亡更恐怖的东西!
  “小……小默!!”
  二伯的声音嘶哑尖锐得如同砂纸摩擦,带着哭腔和极致的颤抖,“跑……快跑!!它……它追来了!!老吴……老吴头他……他……”
  二伯因为极度的恐惧而语无伦次,他猛地转过身,指着洞开的病房门外,那被医院走廊灯光照亮的、空荡荡的楼梯口,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
  “……他把自己……剥……剥下来了!!”
  “……他……他把自己的人皮……顶在头上……来找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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