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作者:[日]赤川次郎    更新:2021-11-29 04:55
  那个手……”
  是南田说的,那种手是厨师的手……
  “哥哥,你怎么啦?”晴美担心地问,“你发什么神经呀?”
  片山义太郎没有回答晴美,他转头看滨尾由利子:
  “请你跟着我走吧!”
  片山义太郎想到几十分钟后的情景,纤弱的内心止不住紧缩地疼痛……
  二
  “确认了吗?”根本刑警问。
  “脸色惨白,差一点昏倒。”片山义太郎说。
  “这也难怪,看到那张被毁的脸。”
  “她说身体或手的感觉很像,可是因为变了颜色,所以看不清楚。不过,她去给牙医看过牙病,现在正请牙医检查中。”
  ——由利子被晴美搀扶着走出来,接着出来的像是牙科医生,脸色也泛白了。
  “大夫,怎么样?”片山义太郎问。
  “那个人的确是滨尾恭子女士。”
  “不会错吗?”
  牙科医生苍白的脸上有一丝笑意。
  “牙科医生会忘记病人的脸孔,但不会忘记病人的牙齿。而且她最近常来诊所,我确定是她本人没错。”
  滨尾由利子跃坐在椅子上哭泣——难以言喻的的悲伤气氛充塞整个房间,有一段好长的时间谁也没说话。
  根本刑警露出咬破苦胆的表情。向着哭泣的滨尾由利子走去。
  “我很同情你。”根本刑警说:“你母亲的名字是叫浜尾恭子吧?”
  “是的……那样子,实在太残忍了……”
  “年龄多大……住址?籍贯呢?”
  根本故意问这些例行公事的问题,想使对方免于沉浸在悲伤中。
  “我不要紧了,对不起。”滨尾由利子也表现出坚强的个性。
  “请问你母亲有没有和什么人结怨?”
  “我想是没有的。她心胸宽大,平常喜欢帮助别人,大家都很喜欢她。”停了一下,滨尾由利子补充说:“当然,人并不是百分之百了解母亲的生活,她跟别人也吵过架,但是对方应该不致于恨她到这样杀害她的程度。”
  “我明白了。——有没有需要联络的人?”
  “有叔叔在名古屋……”
  “好,请到这边来给叔叔打电话。”
  片山义太郎和晴美等根本扶着滨尾由利子走出之后,互相望一眼。
  “那个人手上的英文字母原来是指‘史塔维兹’。”
  “你看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你是说这个凶杀案吗?”
  “如果是抢劫杀人,没有必要破坏她的脸孔。”
  “凶手一定是不愿意人家知道她的身分。”
  “那是为什么呢?”
  片山义太郎开始思考。——这是和音乐有关的事件之一吗?如果是的话……
  “我想的好像跟你想的一样。”晴美说:“如果她是因为应征音乐比赛的厨师而被杀……”
  “那只是推测而己。”
  推测不需要花钱吧?照推测,最可疑的人是……晴美说着,仿佛凶手呼之欲出。“实际上做了厨师的人——市村智子。”
  “不可能吧!”片山义太郎摇头道。
  “那可不一定。她能不能安装窃听器?”
  “调查一下吧!而且也要详细调查她的生活背景。”片山义太郎以疲倦的口吻说:“啊,——这件事情好像愈来愈不可收拾了。”
  “那正是接近解决阶段的征兆。”
  “如果是那样就好了。”片山义太郎似乎不那么乐观。
  “如果是市村,那么须田和窃听器就无关了。”
  “为什么?”
  “即使是市村智子收买了须田,她并不需要杀死滨尾恭子,只要找个不能录用她的藉口就行了。”
  “对,也有道理。真是愈来愈复杂了。”
  “那正是我要说的话。”片山义太郎说。
  走进大门就听到大厅有弦乐声。片山义太郎寻声走去。
  “是片山先生吧?”管辖局的刑警从书房走出来,“我正在等你,现在我可以回去了吧!”
  “辛苦你了。有没有什么特殊状况?”
  “没有。”
  “好吧,以后的事交给我好了。”
  “拜托了。”
  这是位言谈中规中矩的刑警。片山义太郎送至门口,将大门锁上。他走到乐声飘飘然的大厅。
  弦乐二重奏正以漂亮的合音结束一曲,演奏者是两位男士——古田和丸山。听众则是四名女子。掌声响起。片山义太郎心想,是什么样的大风把他们吹在一起?
  “啊,片山先生。”樱井玛莉看到他立刻站起来。
  “大家的心倩都很不错的样子。”
  “只有男性是被使唤的。”走下演奏台的古田说。
  “在四位美女当听众之前演奏,紧张得不知死了多少细胞。”丸山平日难得说笑。现在惹得小姐们都笑不可止。随着笑声,旁边喵了一声。
  “原来福尔摩斯小姐也在这里。”
  “她一定是在抗议丸山先生,是五个美女,不是四个美女。”辻纪子说。
  “啊,紧张之后就会感觉到肚子空了。”丸山说道。
  “还有三十分钟才能吃晚餐。”
  “真是羡慕你,”长谷和美说:“我一点食欲也没有。”
  “你还好意思说。”辻纪子取笑道:“刚才的饼干,被你一个人吃掉一大半。”
  也许是当时的气氛比较欢乐,辻纪子话中也没有明显地带刺,所以长谷和美没有反唇相讥,只是半娇真地“哼”了一声。虽然距决赛的日子只盛夏一天,气氛却比前几天缓和多了,原因可能是都经过充分的联系,大家都胸有成竹吧?
  抑或是愈来愈紧急的暴风雨前的平静呢?
  “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樱井玛莉坐在片山义太郎的旁边说:“我母亲还好吧?”
  “你放心好了,栗原课长说充子女士心里只想到比赛的事。”
  “妈妈就是那样,”玛莉微笑着,隐约有一抹寂寞。“我常常想,万一我出车祸受伤,再也不能拉小提琴。妈妈会不会就不再爱我了。”
  “不可能的。”
  “我也知道不会那样。但是妈妈是个很执着的人,她强烈地竖持己见。有时候我在拉小提琴时,会觉得妈妈好像附在我身上。”
  “你在讲什么神怪故事!再说:你自己也很喜欢拉小提琴吧?”
  “是的。但是,我不能预测在这一次音乐大赛结束之后,我将何去何从?我也不知道自己是希望独自生活,还是和心爱人在一起生活?……”
  玛莉潮湿着双眼。
  “我得去打个电话。”片山义太郎逃也似地站起来,走出大厅准备上二楼时,市村智子从餐厅走出来。
  “刑警先生,要吃晚餐了。”
  “知道了,我先去打个电话,请先吃吧!”
  “是的。”
  片山义太郎心想,这个温顺的女人说不定就是凶手。
  市村智子向着大厅走去,却又停下脚步:
  “刑警先生……”
  “什么事吗?”
  “能不能抓到凶手呢?”
  “这个……也许不能马上抓到,但一定可能逮捕归案的。”
  “那就请多费心了。大家看起来好像很轻松,但其实他们是很紧张的,希望能够让他们都很放心地参加比赛。”
  “我们正全力以赴。”
  “是,对不起,我不该多话,还有……”
  “还有什么呢?”
  “水果刀找到了吗?”
  “好象还没有找到,因为这栋房子太大了……”
  “原来如此。只是我一直挂在心上,——因为曾经有过例子,大久保先生用刮胡刀割破手腕。”
  “你是怕有人偷水果刀去做自杀的武器吗?”
  “不,我只是感到不安。”
  “遗失水果刀并不是你的责任,不必放在心上。”
  “听你这么说我就……对不起。打扰你了。”
  市村智子走进大厅后,片山义太郎也上了二楼——市村智子说这些话究竟是什么用意?
  一旦有所怀疑,任何事看起来都很怪异。片山义太郎心里警告自己:不可以这样偏执。
  打电话是个借口。为了要避开玛莉。其实自己也感觉到是应该发现一些事情真相的时候了。
  “是片山吗?”听声音就知道粟原的心情很开朗,“我也正要打电话给你。”
  “事情有什么眉目吗?”
  “已经查出死者的身份了,”电话里传来栗原翻纸悉悉索索的声音。“死者叫小烟炒子,她的独生女儿在四年前死了,以后就得了精神官能症,经赏在医院里进进出出,丈夫早逝,几乎没有什么亲人。”
  “是谁来认尸的?”
  “一个女人,是死者的远亲,她看到报上刊登的照片而来指认,证实是小烟妙子。据说她只要看到和女儿年龄相仿的女孩,就认为是自己的女儿。”
  “换句话说:要使她去误认别人是很容易的事吗?”
  “没错。”
  “知不知道是谁指使她的?”
  “很难知道。小烟妙子独居在公寓里,日常生活也没发生什么问题。那个来指认的女人说有。一年没见她,她几乎没有跟任何亲友来往,只是最近这三个月来,小烟妙子的精神比以前好,见到邻居也会寒喧几句。”
  “最近三个月……那是樱井玛莉决定要参加音乐大赛的时侯。”
  “也许有人告诉她,樱井玛莉就是她的女儿。所以她感到人生有意义,精神就好起来了。”
  “不知道是谁告诉她的?”
  “正在调查,但是很困难。那个人不会笨得出现在邻居看得见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