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阿加莎·克里斯蒂    更新:2021-11-29 04:13
  她用疑惑的眼光直望着侦探。
  “你从埃克参领克尔伍德先生那里来?”
  “不完全是,加纳夫人。那是我对你的女仆这么说的。策对维里安上尉昨天下午被谋害了,我是负责处理这案件的特派侦或拿尔拉柯特。”
  不管加纳夫人在别的方面是什么样的人,而她无疑是个有胆识的妇人。她眯缝着两眼,深深地吸口气,然后指着一张椅子请侦探就座,她自己坐下后就开腔了:
  “谋杀!多么惊人!到底谁要谋杀他呢?”
  “这就是我迫切要找到的人,加纳夫人。”
  “当然啰,但愿在某方面我能帮助你。但我怕做不到,我与我的兄弟已有十年很少见面了,他的朋友,也就是说他和他们的任何联系我一无所知。”
  “请原谅,加纳夫人,你和你兄弟是否吵过架?”
  “没有吵架,我想,用‘疏远’一词会更恰当地形容我们之间的关系。我不想在这里多谈家庭的事,只一件,即我的兄弟对我的婚事很不满。我认为,但凡兄弟都极少同意他们的姐妹的择偶,而通常他们都比我的兄弟做得更隐蔽罢了。也许你已经知道了,我的兄弟从一位姑母那得了一笔财产,而我们两姐妹都嫁给了穷人。当我的丈夫在战后因患弹震症成了伤残人员而退伍时,只需得到一点经济上的援助就足已为我解除了极大的痛苦了——使我丈夫能够接受昂贵的疗程,没有这笔钱,他就要被医院拒之门外,我向我的兄弟告贷,他拒绝了。
  当然他完全有权利这样做,但从那以后,我们极少相见,几乎没了来往。”一这是一段简明扼要的说明。
  不知为什么,侦探觉得加纳夫人有一种迷惑力,他还是不完全了解她。她似乎假装镇定,似乎矫揉造作。他同时还发现,她虽然有所惊讶,但她总不问他兄弟死亡的详情,这点引起他极大的注意。
  “我不知道你要不要我详细告诉你,发生在埃克参领的事情。”
  她皱皱眉头,说:“一定要我听吗?但愿我兄弟无痛苦地死就行了。”
  “完全没痛苦,我可以这么说。”
  “那就不必讲那使人震痛的事了。”
  “造作!”侦探这么想,“明显她造作!”
  就好象她看透了他的心思一样,她使用了他自言自语时所使用的词:“侦探,。我猜想你认为我是造作,不过,我曾听过不少恐怖的事。我丈夫曾对我说过他受人陷害的一件事……”她发抖起来,“我想,要是你多了解些我的情况的话,你会理解我的。”
  “噢!一点不错,一点不错。加纳夫人,我到这里来的真正目的是想从你这里知道些家庭的状况。”
  “是这样吗?”-“是的。你兄弟活着的亲人,除了你以外,还有几个?”
  “属近亲的只有皮尔逊一家和我妹妹玛丽的几个孩子。”
  “他们叫什么名字?”
  “吉姆,舒尔维娅和白里安。”
  “吉姆是什么人?——“他是最大的,在保险营业所工作。”
  “多大年纪了?”
  “二十八岁。”
  “结婚了吗?”
  “没有,只是订婚。我没见过那个女孩,但我相信是很漂亮的。”
  “地址呢?”
  “西南三区,克伦威尔街二十一号。”
  侦探把它记下了。
  “说吧,加纳夫人。”
  “还有舒尔维姬,她嫁给绘马丁·德令——
  你可能读过他的著作,他算有中等成就的作家。”
  “请说说他们的地址。”
  “威不顿,沙梨路,努克(凹角)。”
  “还有呢?”
  “最小的叫白里安,而他住在澳大利亚,我不知道他的地址,但他哥哥或姐姐会知道的。”
  “谢谢,加纳夫人。冒昧地问一句,昨天下午你是怎样消磨的?”
  她怔了一怔。
  “让我想想,我买了些东西……啊……然后去看电影,六点钟左右回家,在床上一直躺到吃晚饭,因为那场电影使我相当头痛。”
  “谢谢,加纳夫人。”
  “还有别的事吗?”
  “没有了,我没别的要问了。我要去找你的侄儿侄女。你和皮尔逊家的三个年轻人都是策对维里安上尉的财产继承人,不知道克尔伍德先生是否告诉了你。”
  她的窘态使脸部慢慢通红起来。
  她不动声色地说:“那太好了,这钱是那么来之不易——太难到手了——他总是把钱存起来,对我们很吝啬,我们只能期待而且。”
  这时,一个男人抱怨的声音传到楼下,她猛然惊起。
  “珍妮弗;珍妮弗,来呀!”
  “来啦!”她说。
  当她打开门,那个叫声又来了,而同叫得更大声,更专横。
  “珍妮弗,你去哪儿?快来!”
  侦探随她到门口,这时他只能看见她在楼上跑时的背影。
  “我来啦,我的心肝!”她嚷道。
  正下楼的一位医院的护士闪过一边,让她上去。
  “快到加纳先生那里去,他正在发火,你总是有办法平息他的怒气。”
  当那护土走到楼下时,侦探故意挡住她的去路。
  “我跟加纳夫人的谈话被打断了,我跟你谈一会儿行吗?”
  护士表示乐意,于是走进了会客室。
  “谋杀的消息使病人心烦意乱,”她说着一边扯了扯浆硬的袖子。“那个傻女孩,毕策莉斯跑着上楼来泄漏秘密。”
  侦探说:“对不起。也许那是我的过错。”
  护士礼貌地说:“当然,你不可能预料得到。”
  侦探询问:“加纳先生病危了吗?”
  “那是一种令人悲伤的病。”护士说,“当然,不妨这么说,这病对他并没有真正的妨碍,神经休克四肢不能动弹,这是看不见的伤残。”
  “他昨天下午没有特别的紧张以至休克吧?”
  “就我所知,并不那样。”护士显得有些惊诧。
  “你整个下午都是跟他在一起吗?”
  “本来应该这样。但加纳上尉非要我去图书馆给他换两本书不可。他妻子出去时,他忘记交代她了。我当然答应了他的要求,他还要我替他买一两样小东西——作为给妻子的礼物,直到四点半钟我才去。因圣诞节前商店拥挤,以及这样那样的原因,直到过了六点钟我才回来。而那个可怜的家伙很愉快,他说他睡着了好一阵。”
  “那时加纳夫人回来了没有?”
  “回了,我相信她在床上躺着。”
  “她对丈夫很恩爱吧?”
  “她很崇敬他。我确信这个女人为了他什么事都愿做——感人至深。这与我所曾服侍过的病人完全不同,只是上个月……”
  这时侦探很巧妙地合齐了即将暴露的上个月的丑闻。他看看手表,大叫起来;“哎呀!我要误车了,火车站不远吧?”
  “圣·大卫车站只需走三分钟,你去圣·大卫车站还是去皇后街?”
  “我非跑不可了,”侦探说,“请转告加纳夫人,很抱歉!我不能向她辞行。护士,我很高兴和你作了短短的闲谈。”
  护上微愠地昂起头。
  “模样倒不错,”当侦探出去后,她关上前门,喃喃自语:“确实标致,并且如此多愁善感。”
  她轻轻地叹口气,就上楼去照看病人了。
  第十章 皮尔逊一家
  按厂去是拿尔拉柯特侦探向他的上司警察长马科斯韦尔汇报。警长兴致勃勃地倾听侦探的描述。
  他有见地地说:“这一件大案将成为各报的头条新闻。”
  “先生,我想会是这样的。”
  “我们要谨慎从事,不要出什么漏子。我认为你方针正确,你要尽快向那个吉姆·皮尔逊进攻——查明昨天下午他的去向。正如你所说的,这是个人人共用的名字。但也有用作教名的。当然,用自己的名字公开这样签名,这说明事先欠考虑,不是吗?他未免过于愚蠢了。
  假若他就是那个人的话,那天晚上他就应该听到他舅舅死亡的消息,既然听说了,他为什么不吭一声就鬼鬼祟祟地乘第六次车走了?不,事情看来不妙。总得设想整个过程并非偶合。你要尽快地解决这个问题。”
  “我所考虑的也正是这些,先生,我乘一点四十五分那趟车进伦敦。过些时候再跟那位租上尉房屋的威尔里特太太谈谈,这里面有鬼。但现在路上冰封雪冻,还去采了西诺福特。不管怎样,她和这罪行不可能有直接关系,因为发生谋杀案时,她和她女儿确实在玩转桌神坛,但就此也发生了很奇怪的事。”
  侦探进一步叙述了从布尔纳比少校那里得来的情况。
  “这是不妙的事。”警长突然说:“这老家伙的话可靠吗?那是鬼神信徒的不安之词,就是这么回事。”
  “我认为确实如此。”拿尔拉柯特微笑着表示同意,“我费了很大劲才从他那知道,他不是那种信徒——恰好相反——地是个成熟的老手。那些是混帐的说法。”
  警长点头表示理解:“这事虽然古怪,但根本难不了我们。”
  “我要乘一点四十分的火车去伦敦。”
  警长点头同意。
  拿尔拉柯特到达伦敦后,直接去克伦威尔街二十一号,一位显得傲慢的中年妇女,告诉他;皮尔逊先生在办事处,七点钟左右肯定回来。
  拿尔拉柯特漫不经心地点点头,好象这个精况对他无足轻重·一样,他说:“我有时间再来,没有什么重要事情的。”他没留下名字立刻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