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人定胜天
作者:追寻心灵的人偶    更新:2025-08-01 01:24
  李长庚“断水三天”的命令一出,整个临江县衙,瞬间炸开了锅。¢x_i¨a¢o+s!h~u\o,w`a!n!b_e?n¢..c,o-m′
  “疯了!疯了!这位钦差大人是疯了!”县令钱谦益吓得脸色惨白,官帽都歪了,“那洛神河是神河,是临江县的命脉!堵了河道,万一触怒河神,降下滔天洪水,整个县城都要被淹没!这……这万万使不得啊!”
  一众胥吏也纷纷附和,跪在地上磕头,恳求李长庚收回成命。
  在他们看来,这位京城来的大人,不是来查案的,是来带着整个临江县的百姓,集体自杀的。
  然而,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第一个站出来支持李长庚的,竟然是刚刚被从大牢里放出来的鱼伯。
  “堵!”鱼伯的声音,沙哑却充满了力量,如同一块被河水冲刷了千年的顽石,“大人说得对!那河里的,根本不是什么河神,是个靠吸食人血精气来修炼的畜生!它既然怕见光,怕离了水,那咱们就给它来个釜底抽薪,断了它的根!”www.yuxuange.com 雨轩阁小说网
  他走到李长庚身边,对着钱谦益和众胥吏,朗声道:“老汉我在洛神河上活了六十年,它什么时候该涨水,什么时候该退潮,比你们谁都清楚!现在的河,早就不是以前那条养人的河了,它病了,中了剧毒!若不按这位大人的法子,刮骨疗毒,别说三天,不出七天,等那妖物功成,咱们所有人都得是它的盘中餐!”
  鱼伯在临江县的威望极高。他的话,让原本一边倒的反对声,出现了一丝动摇。
  李长庚知道,时机到了。他要的,不仅仅是官府的服从,更是民心的归顺。¢薪+完_夲!鉮?占+ ~首·发·
  他下令,在县衙门口,张贴告示,召集全县百姓,说有要事相商。同时,将被抓捕的几十名“神使”,全部押到了县衙前的广场上。
  半个时辰后,广场上己经黑压压地站满了百姓。他们大多面带疑虑和恐惧,交头接耳,不知道这位新来的钦差大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李长庚身穿官服,与鱼伯一同,站上了临时搭建的高台。
  “乡亲们!”李长庚的声音,通过内力催发,清晰地传遍了整个广场,“我乃朝廷钦差,司天少监李长庚。奉天子之命,前来彻查‘河神娶亲’一案!”
  台下依旧一片窃窃私语。
  “我知道,你们很多人不信我。你们信奉你们的‘河神’,你们敬畏你们的‘大祭司’。”李长庚的目光,缓缓扫过每一个人,“你们以为,献祭你们的女儿,就能换来平安。我告诉你们,你们换来的,不是平安,是更深的灾难!”
  他指着台下那些被捆绑的“神使”,厉声道:“你们再看看这些人!他们平日里作威作福,告诉你们谁是‘新娘’,谁该献祭。可他们自己,为何不把自己的女儿、姐妹送去侍奉河神?!”
  人群中开始出现骚动。李长庚的话,戳中了他们心中一首不敢去想的那个疑点。
  “因为,他们和我一样,清楚地知道,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河神!”李长庚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有的,只是一头盘踞在河底,妄图以你们的血肉为祭品,来修炼邪术的……妖物!”
  “妖物”二字一出,台下瞬间哗然!
  就在这时,一名被捆绑的“神使”头目,忽然挣扎着大喊起来:“大家不要信他!他是妖言惑众!他是朝廷派来亵渎神明的奸臣!大祭司神通广大,河神法力无边!谁敢违逆,必遭天谴!”
  这名神使在本地极有威望,他的话,立刻让刚刚有些动摇的民心,再次变得恐惧起来。¢幻`想¢姬? ¨追\嶵¢鑫?璋?劫?
  “天谴?”李长庚冷笑一声,他走下高台,缓缓地,走到了那名神使的面前。
  “你叫王三,对吗?”李长庚盯着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
  那神使一愣。
  “你平日里,以神使自居,劝说乡邻献出女儿。可你自己,三年前,却因为还不起赌债,将自己十三岁的小女儿,偷偷卖给了过路的徽商。如今,你老婆天天以泪洗面,你却告诉她,女儿是去远房亲戚家了。我说的,对不对?”
  王三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汗如雨下。“你……你……你胡说!”
  李长庚没有理他,又转向了另一个神使:“你,刘麻子。你告诉大家,你左腿的残疾,是当年不敬河神,被神明惩罚所致。可实际上,是你十年前,偷看邻村的寡妇洗澡,被人家丈夫打断了腿。对不对?”
  他又指向第三个人:“还有你……”
  李长庚不急不缓,一连点出了七八名神使平日里隐藏最深的丑事。这些事,都是他刚刚在高台上,通过“望气”之术,从这些人那早己污浊不堪的“命相骨”气息中,窥探到的片段。
  他每说一件,那些神使的脸色便白一分,台下百姓的脸色,则惊一分,疑一分,最后,化为了愤怒!
  原来,这些平日里道貌岸然,代表着“神明”旨意的神使,背地里,竟是如此龌龊不堪的无耻之徒!
  “够了!够了!我说!我全说!”那第一个被点名的王三,心理防线彻底崩溃,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我们都是被逼的!是大祭司……是大祭司用邪术控制了我们!我们说的做的,都是他逼我们的!”
  他这一招供,如同推倒了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剩下的神使们,纷纷哭喊着求饶,将大祭司的种种恶行,全部抖了出来。
  民心,彻底逆转!
  恐惧,化为了滔天的愤怒!他们终于意识到,自己被一个巨大的谎言,欺骗了太久!
  就在这时,一个魁梧的身影,拨开人群,走上了高台。他手里,还提着那把磨得锃亮的屠刀。
  正是张屠户。
  他走到李长庚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声如洪钟地喊道:“草民张大牛,愿随钦差大人,共诛妖邪!救我女儿!救我临江县!”
  一个父亲的血泪控诉,胜过千言万语。
  “共诛妖邪!救我临江!”
  “共诛妖邪!救我临江!”
  不知是谁先喊了一句,紧接着,整个广场的百姓,都跟着振臂高呼起来。他们的眼中,不再有麻木和恐惧,取而代之的,是复仇的火焰和求生的渴望!
  李长庚看着台下群情激愤的百姓,看着身旁目光坚毅的鱼伯,他知道,这第一仗,他打赢了。
  他要的,不是一群被强权压迫的奴隶,而是一群敢于向命运挥刀的人。
  “钱大人!”李长庚转身,对早己看傻了的县令喝道。
  “下……下官在!”
  “开官仓,发器械!分发米粮,犒劳乡勇!”李长庚的声音,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鱼伯!”
  “老汉在!”
  “你负责指挥,挑选合适的河段,筑坝截流!务必在一天之内,让洛神河下游,水位下降三尺!”
  “是!”鱼伯眼中精光爆射,仿佛年轻了二十岁。
  “其余人!”李长庚面向所有百姓,拔出了腰间的佩剑,剑指苍穹,“随我……去洛神河!”
  “今日,我等不敬鬼神,只敬自己!”
  “我等要让那高高在上的‘河神’看一看,究竟是它的妖术厉害,还是我临江县万千百姓,人定胜天!”
  “吼——!”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响彻云霄。
  一支由官兵、衙役、屠夫、农人、商贩组成的,浩浩荡荡的“治河大军”,在李长庚的带领下,向着洛神河上游,进发!
  一场凡人与妖物的战争,正式拉开了序幕。
  而在下游那座阴森的河神庙里,正在密室中感受着信徒愿力变化的黑蛟分神,猛地睁开了那双幽绿色的竖瞳。
  它感觉到,那股源源不断汇集而来的信仰之力,突然之间,变得混乱、驳杂,甚至中断了。
  它感觉到了,洛神河的水流,似乎也发生了一丝极其微小的,不祥的变化。
  “愚蠢的蝼蚁。”
  一声冰冷的,带着无尽杀意的低吼,在黑暗的石室中,回荡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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