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日]赤川次郎    更新:2021-11-29 04:09
  ’”
  “追问……好,然后呢?”
  “我回答说没错。他便说,‘那就见见小姐。’”
  “想见加奈子小姐,他——山下是这样说的?在你根本没作任何提示的情况下。”
  “是的。我告诉他,现在小姐正在守灵,他说他等着,所以,我便把他带到起居室里来。”
  “你也跟着进来了?”
  “嗯,我想想。”水原想了一会儿,“没有,没进来,当时门正开着,我只说,请在这里稍候。”
  “那么,当时没有发现圆谷正彦正睡在那里?”
  “没有发现。”
  “然后,你又回到守灵的地方去了?”
  “是的。”
  “此后,过了三十分钟,大家便到起居室里来了。——这之前,你知道有没有人离开过灵堂?”
  水原好象不知怎么回答好。“实在不知道,——当时人很多,有的去上厕所,有的在走廊上谈话……几乎每一位都出去过。”
  “这么多?”
  “还有接电话。他们都是各企业的首脑,见面的话,少不了谈话,还有电话……”
  “的确也是。”多田有些丧气,“就是说,无论哪一位,都有杀死山下的可能。”
  “你说什么!”水原瞪大眼睛,“岂有此理,他们都是有身分的人。”
  多田露出温和的笑容,说,“要说名人,其实比我们这些普通的人,麻烦事更多。这就是名誉、地位这些东西。所以,有些事情,对我们来说,完全可以当作被老婆挠了一把一笑了之的,可对名人们来说,简直等于是宣判他的死刑。”
  “我没有老婆,我还没结婚,是个单身汉。”水原大概紧张,脑子有些混乱。
  “再说,这是凶器。”多田指着放在旁边桌子上的刀子,“记得见过这个吗?”
  “好象是墙上装饰盒子里的东西。”
  “那盒子没上锁?”
  “这个……因为它并不是什么枪支弹药,谁家里会把菜刀什么的都锁起来?”
  “说得也是。”多田微微笑道,“今晚来的客人,都知道这把刀子?”
  “我想是的。他们一年到头在这里常来常往。”
  “嗯。”多田停了一会儿,“你是北里浪子夫人的秘书?是的。”
  “那么,浪子夫人为什么要雇用山下,你知道吗?”
  “不知道。夫人是个公私分明的人。作为私人秘书,本来多少也要帮着做一些她个人的私事——也就是有关私生活方面的事情。但是,夫人她,如果是与工作无关的事情,连一张邮票都不用我贴。”
  “了不起。——那么,有关山下的事,与你毫无关系……”
  “是的。”
  “我知道了。”多田点点头,“行了,那么下一位——”
  “我什么也不知道。”圆谷正彦不耐烦地说。其实他内心相当紧张,双手不断地搓来搓去。
  “你一直睡在那儿?”
  “大概四、五十分钟吧。令天一大早就起来跑到这里来了。”
  “是呀。”多田看看笔记,“你父亲是北里系企业的一个经理。你是你父亲企业的职员?”
  “是。”
  “由于父亲是经理,没有感到反而有些不便?”
  “那倒没什么。”正彦耸耸肩膀。
  “哦……据说你和加奈子已经订婚?”
  “这个……”正彦语塞了,“这……也有也没有……”
  “到底有没有?”
  “大概比朋友略强些。”
  “你在睡觉前喝酒了。”
  “是的。这里的酒可以随便喝。”
  “你离开灵堂上这里来,有什么原因?”
  “没有……只是不太喜欢那里阴森森的气氛。”
  “所以,就溜出来了。”
  “是。”
  “但据佣人说,你睡觉前一人喝了酒,而且在此前,还蒙在沙发罩里躺在地上,这是干什么?”
  “没,没什么。不过开个玩笑。”正彦用手帕擦擦额头的汗。
  “那时,你见到过加奈子吗?”
  “这?……”
  “据说,你好象肚子疼。”
  “当时,肚子稍稍有些疼。”
  “是吗。”多田的脸上稍稍露出一丝讥讽的笑容。结束了对正彦的盘问。正彦慌忙出去了。
  “呀,真遗憾。”菊井说,“我和浪子夫人虽是老朋友,但到底委托山下作什么,这事我一点也不知道。”
  多田慢慢地点点头。“浪子夫人,除了您以外,还有没有能在一起商量各种私事的人?”
  “这个……其实,对她的私生活,我也并不十分了解。我想大概没有这样的人了。”
  “她连您都秘而不宣的事情。……大概是什么样的秘密?您能猜得出吗?”
  菊井想了一想,摇摇头说:“不行,猜不出来。”
  “是这样。——那么,您从灵堂里出去过?”
  “出去?”
  “就是说,到走廊上或来过这个房间吗?”
  “噢,没有。没来过这个房间,但上走廊去过,比如上厕所什么的。”
  “还有其它的事吗?”
  “没有。”
  多田看看记事本,“好了,劳驾您叫一下加奈子。”
  菊井站起来,朝门走去。多田又问道:“对北里浪子夫人的死因您没有任何怀疑?”
  菊并露出惊奇的神色,回头说道:“那当然。心脏不好,很难活得长久。”
  “是吗,谢谢。”
  ——菊井出去了。多田自言自语地说,“作为医生,自己诊断的正确性被人怀疑,肯定是大为生气的,菊井并不是傻瓜,不会真的不懂我的问话的用意,可是,为什么他装出毫不在乎的样子……”
  这时,加奈子进来了,坐在壁炉前面的椅子上。
  “时间很晚了。真抱歉!”多田说。
  “没什么;有眉目了?”
  “至今还没有确切的结论。问题在于,要查出杀害山下的凶手,首先必须弄清楚您母亲到底委托山下作什么?”
  “我明白。”
  “刀子上没有留下指纹。府上的任何一个人,无论是在守灵的,还是来帮忙的姑娘们,都有可能杀死山下。”
  “但是,妈妈对我也没说什么呀!”
  “您没有想起来什么吗?”
  “我都想遍了,可什么也……”
  “是吗。——这样,也许调查得稍稍延长一些。”
  “那么——有没有可能是外边的人作的案?”
  多田轻轻地摇摇头说,“我想不可能。如果是外面的人,要想进起居室,必须要通过走廊这边的门或者是落地窗,再说大门是锁着的,如果有人从那里进来,象刚才的水原先生,守灵的客人,还有来帮忙的姑娘们,总在那里出出进进,要想不被发现是很困难的。”
  加奈子点点头,多田接着说,“还有,杀死山下,不逃出去,这肯定是不可能的。”
  “那从落地窗这里呢?”
  “溜到这里来。”多田站起来,走到落地窗前,“——窗户是销上的。当然,它很容易打开,在外面稍稍想点办法就可以。”
  “那么干吗您说没有这种可能性?”加奈子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现在虽然还不能说她已轻松自若,但睡意已完全消失了。
  “您看看这玻璃。”多田说。窗外,风夹着雨,正敲打着玻璃窗。“案件发生的时候,外面正是风雨交加,下得很激烈。”
  “是的。”
  “那么,不管凶手进来的速度有多快,窗户打开的那一瞬间,雨肯定会打进来,而且,鞋子也肯定是拖泥带水的。”
  “对了!——我明白了。”加奈子在落地窗前蹲下,用手抚摸着深厚的地毯,地毯不仅一点也没有弄脏,就连一点湿气都没有。
  “的确不会从这里进来呀。”加奈子站起来,“那么,还是我们当中的某一位就是凶手——”
  “只能是如此。哎,请回到这里来。”
  多田和推理小说中的名侦探可不一样,没有装腔作势那一套。
  “这个人,他知道你母亲委托山下作什么,而且他知道山下带来的调查材料如果给其它任何一个人看到,都对他极其不利。”
  “所以,就是妈妈已经去世了,还要……”
  “所以,凶手不仅仅是对您母亲个人要隐瞒什么,而是害怕另外一件更大的——一起巨大的罪恶的暴露。”
  “巨大的罪恶……”
  “例如——当然,这纯属想象,某人胡乱处置公司的财产等诸如此类。”
  加奈子不由地想,就是想象力最丰富的侦探,大概光靠推测,是不可能查清事实的真相。
  “那,下面可就麻烦了。”加奈子说。
  “非常抱歉,只有再继续深入调查。”
  “不得不这样了。”
  多田稍稍想了想后说,“——其实,我想起了一件事。”
  “什么事?”
  “在我们知道山下的调查材料之前,实际上,这时候调查的结果已经有了。然后,您母亲突然去世。对凶手来说,就是冒险杀死山下,也要保住这个调查材料的秘密。所以,您母亲当时已处在危险之中。”
  加奈子凝视着多田,“您说这个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您母亲的死,到底是不是真的病死。”
  这对加奈子来说,实在是出乎她意料之外的问题。
  “这……可是,菊井医生……”
  “当然,请您不要误解,我并不是说菊井医生撒谎,您母亲心脏不好,这是人人皆知的,稍稍在药物上作些手脚或别的什么,都有可能使您母亲心脏病发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