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作者:约翰·加德纳    更新:2021-11-29 04:06
  “住手,佳克!住手!我来这里没有伤害你的意思——我是单独来的,是私下来的。”
  海泽尔从床的另一侧慢慢站起来,恐惧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视察员微醉的面孔。
  “喔,”他说,这时邦德稍稍松开了锁住他脖颈的手,他的嘴上露出了友好的微笑,“啊,这位可能就是阿灵顿小姐吧,包德曼先生?我还是叫你佳克?”
  邦德一直用手枪顶着穆雷的头,这时松开了那只锁住他脖颈的手,腾出这只手,在他臀部的枪套里摸到了国家警察部队特别行动队发的瓦尔特P.P.K.手枪。他抽出这只枪,往地板上一扔,枪滑出去很远。
  “你没有害人的意思,可是来这里却是全副武装,诺曼。”
  “哦,得了吧,佳克,我必须带着手枪。你懂这个,在朋友之间这只小枪有什么用?”
  “它照样能打死人。”邦德冷嘲热讽地说。“你早就知道我在这儿了?也知道阿灵顿小姐了?”
  “啊,伙计,当然了。可是我对谁都没说。那个时候,我们正好处于高度警戒状态,你就在机场出现了。电传打过来的时候,我正巧在城堡值班。我给英国的暗探头目,在梅里昂路的老格林沙威打了电话,问他在那边是否还有别的人,或者,他是否还想派其他人去。格林沙威和我讲了实话。我们这样干更好。这样可以节省许多时间。他说没有暗探,也没有超出范围的行动,我相信他的话。这个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来,我听了很感兴趣。”他转过头来看着海泽尔,眨了眨眼。“你不会是拉克(云雀)小姐的朋友吧,莎克(鲨鱼)小姐,亲爱的?”
  “什么?”海泽尔张开了嘴巴。
  “因为如果你是她的朋友,那么,安全就根本无法保障,无法达到我们规定的标准。像拉克和莎克这样的名字很引人注目。这些名字很愚蠢,我们不用这样的名字。”
  邦德退到后面。“好好盯住他,亲爱的,他可不是傻瓜,”他说,模仿着穆雷的口音,与其说这口音是都柏林口音还不如说是低地苏格兰的口音。他经常说:“我出生在北方,可是是在南方受的教育,在苏格兰或者西班牙去度假,在爱尔兰共和国工作。我在哪儿都不是自己人。”
  “诺曼,在这样深更半夜的时候,来到这儿想打开我的门,那就更愚蠢了。”
  “除了这时候,我还能有什么别的时间呢?反正不能在光天化日之下,那个时候我必须向上级报告我的每个活动。”
  “那你应该先敲门呀。”
  “我是打算敲门来的,佳克。半分钟之前,我敲过门。轻轻敲,轻轻的,然后重敲。”
  这两个男人互相看着,谁也不相信谁。
  “我到这儿来可不是为了开玩笑的。”视察员穆雷强做出一个欢快的微笑。“我到这儿来,是因为我欠你很大一份人情,佳克,我这个人从来都是知恩图报的。”
  这是实话。四年以前,就在爱尔兰共和国的边界上,离克罗斯马格伦不远,邦德曾经救过穆雷的命,这个事件将会深深地藏在邦德的情报局的档案里。
  海泽尔从床上扯了几件衣服,围在身上,同时收拾了一下头发,让它们保持整齐的形状。她沉默的时候,看着两个男人互相对视是有趣的。她穿戴整齐了,穆雷坐到了床上,转过身子,打算同时既能盯着邦德又能盯着海泽尔,但是,这是徒劳的。
  “哎,小姐,”他说道,“佳克会告诉你,你可以信任我。”
  “联想都不要想信任这两个字,阿灵顿小姐。”邦德的面孔依然无动于衷。
  穆雷叹了口气。“好吧,我只好把实话告诉你了。然后我就回家,喝一杯可可茶,上床睡觉。”
  他们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仿佛要把对方的秘密看出来似的。最后,穆雷又开口了。
  “你们的拉克小姐,现在——就是那个把她的雨衣和围巾借给那个可怜姑娘的……”
  “什么……”海泽尔开始说道,邦德微微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做出反应。
  “喂,你的拉克小姐好像钻到地底下去了,他们谈论狐狸的时候就这么说。”
  “你是说她没有……?”海泽尔又开始说。
  “闭嘴!”邦德厉声喝道。
  “我的上帝啊,佳克,如果你打算说什么话,你能不能别这样专横跋扈啊?”穆雷咧嘴笑起来,喘了口气,然后又继续说下去。“这里有个都柏林的地址。”他向四周看了一下,先看看海泽尔,又看看邦德,他的脸就像一幅天真无邪的肖像画。“在费茨威廉姆广场,一个漂亮的小地方。”他等待着,但是没有听到任何反应,于是只好耸耸肩,又继续说下去:“哎,就像伦敦人常说的那样,人一走,家里就弄得乱七八糟了。”
  “我怀疑这个人的名字不叫拉克,而叫海瑞提吉。艾比·海瑞提吉。”
  “这个女人,拉克或者海瑞提吉……”邦德说。
  “啊,继续说,佳克,别跟我耍滑头。你他妈的知道得挺多,这位?……嗯,莎克小姐请原谅。”
  “阿灵顿,”海泽尔果断地说。最后她似乎完全恢复了理智。
  “是的。”显然穆雷对这个名字根本就不相信。“我已经告诉你了,拉克小姐提供的地址实际上是属于一个叫海瑞提吉的小姐的。她们两人都失踪了。在费茨威廉姆广场的公寓被人搜查过了。”
  “是盗窃?还是抢劫?”邦德问。
  “噢,好像两者都有。那里已经是一片狼藉了。我认为那是专业人员干的活儿,可是进行了伪装,看起来好像是热情的外行干的。有趣的是,那里的信件一封都没留下。他们甚至连地板都撬开了。你猜现在怎么样了?”
  “你半夜跑到这儿来,就是踉我说这些?”
  “对了,你对阿什福德城堡的事儿感兴趣。我想你会知道的。除此之外,我还知道你参与了某些活动,我认为这儿还有另一件事,我应当告诉你。”
  邦德点头示意穆雷继续说下去。
  “你听说过一个叫斯莫林的家伙吗?”穆雷极其厌烦地问道。“马克西姆·斯莫林。我们在伦敦的分队,还有我认为你在为他们卖力气工作的那些人,都为他起了一个愚蠢的代号:蛇怪。”
  “嗯,”邦德喃喃道。
  “你希望了解这个暗中对手的生平吗,或者,你已经知道了,佳克?”
  邦德微笑着。“好吧,诺姆……”
  “你以后不许叫我诺姆,否则,我就会捏造一个罪名把你送进布莱德威尔,那样就会把你驱逐出爱尔兰共和国,终生不得入境。”
  “好吧,诺曼。我说说吧,马克西姆·安东·斯莫林,1946年出生于柏林,母亲是德国人,克里斯提娜·冯·格什曼,是和一个苏联将军结合的产物,他叫斯莫林,那时她给他当女仆。阿列克谢·阿列克谢维齐·斯莫林。青年斯莫林继承了他父亲的姓,却继承了他母亲的国籍。他是在柏林和莫斯科受教育的。他只有几岁的时候,母亲去世了。这是你们的人,诺曼?”
  “继续说。”
  “他从一所很好的苏联学校参军了,我忘记了是哪一所学校。他可能进入了13军。不管怎样,他很年轻就被提拔了,然后被送到斯波齐纳兹训练中心,那是培养尖子的地方,如果你认为杀人尖子也是尖子的话。青年马克西姆受到邀请加入了苏联军事情报部最秘密的部队,他在这里找到了自己的道路。这是进入军事情报部的唯一道路,它不像克格勃,如果你向克格勃提出请求,它们就会把你干掉。从那里开始,斯莫林通过一系列的升迁,又回到了东柏林。他回来的时候,是以东德情报局的高级外勤军官的身份回来的。
  “我们的马克西姆可是个万能人物,他是为东德情报局工作的一群间谍中的一名隐蔽间谍,东德情报局必须和克格勃合作,他实际上是苏联军事情报部的一名成员,他一直还要顺便干点儿别的小活儿。”
  “你完全掌握了这个人的情况。”穆雷冲他们微笑着。“你知道他们怎么评论苏联军事情报部吗?他们说,要加人军事情报部,你得交一个卢布,要退出来,你就得交两个卢布了。在爱尔兰,这几乎成了口头禅。要想当上军事情报部的军官,是相当难的。一旦进了他们的圈子,要想跳槽,那就更加困难了,因为实际上这里只有一条路可以出去——钻进一个长匣子里。他们非常喜欢训练外国人,而斯莫林只是半个苏联人。他们说他在东德掌握了大权。甚至克格勃的人都怕他。”
  “好了,诺曼?关于这个人,你还有什么新东西告诉我们吗?”邦德问道。
  “你知道,佳克,全世界都知道我们在这个分裂的岛屿上,只有一个麻烦,南方和北方。他们都错了,我敢保证,你已经意识到了这一点,因此,你的客人蛇怪在两天前就到达爱尔兰共和国了。现在,佳克,当我听到阿什福德城堡的惨案时,我想起来,在你们那边,已经出了两件这类的惨案,于是心里产生了一个小小的问题。”
  “咦,是吗?”
  “关于你的‘苏联参谋总部情报委员会’,也就是苏联军事情报部,有些东西写得很中肯。这个家伙是军事情报部的叛逃者,名字叫苏维洛夫。他提到那些不想保持沉默的人,那些泄露机密的人。他写道:‘苏联军事情报部知道怎样把这些舌头割下来!’有意思吧,佳克?”
  邦德点点头,表情严肃。研究情报史的学者往往不考虑苏联军事情报部,似乎它被克格勃吞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