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作者:H·列昂诺夫    更新:2021-11-29 04:04
  而最主要的是,餐馆里的音乐不响亮而且人很少。
  玛丽亚和那个用赏识的目光奖励古罗夫的女招待小声地谈过话,有人让他们坐在有圆柱与厅堂隔开的二位用的小餐桌上。这之后玛丽亚不看菜谱点了菜,她用胳膊肘支撑桌子,用手掌托住下巴,久久地望着古罗夫。他默不作声,抽起烟来,向厅堂扫了一眼,密探不知怎的好像觉得,演员的饭馆应该是宽大的,人声嘈杂的而且是令人陶醉的。
  “觉得绝望吗?”玛丽亚微微一笑,“在某些日子里,这儿十分喧嚣,令人陶醉,有时候闹到打架的地步,少见的情形。就这么一来,侦察的报告打哪儿开始呢?”
  “你是我的可爱的女人,你设法不讲蠢话,你一桩桩一件件把什么都讲给我听,你们是怎样相遇的,尤里雅处在什么状态中。”
  “她处在极端沮丧的状态。无论在巴黎,还是在莫斯科近郊的某一别墅中,有些人给她静脉注射,这之后她在短暂的时间以内处在精神愉快的状态,继而她感到体力衰弱。有某个男人劝告她:如果她不是听话的女孩,他们就把她变成嗜毒者。其目的是要她不向任何人讲出发生的事件,否则他们就不客气地把她杀害。”
  “她没有说过她从前喜欢服用麻醉剂吗?”古罗夫问道。
  “没有,但是我想想,她有过什么东西,正瞒着哩。”
  “我在她的保险柜中发现一个注射用的针头。尤里雅已经感染了,必须对她采取紧急救护措施。她没有说过,今天她打算在哪里过夜吗?”
  “还没有决定,据说,她觉得自己很舒适,她认为在家里消度黄昏不太好,她将和阿连托夫到音乐学院去。”
  女招待送来了点好的菜,当这个女人走开的时候,他们开始谈到戏院的情况,古罗夫说:
  “在入口处,管理员的桌上有一台电话,你给尤里雅挂电话,就说你马上坐汽车来。”
  “我要吃东西。”
  “当然,你先去挂电话吧。”
  玛丽亚的脸消瘦了,变得严肃了,显然,她远远不是个小女孩。她给自己斟了一杯白兰地酒,她用叉子叉住一片闪光的鲳鱼肉,喝了一杯酒,吃一点东西,抹抹嘴,冷淡地说:
  “古罗夫,我觉得……”
  “你错了,亲爱的,我只是向你提出请求。”
  “毒蛇!”她咬下一口面包片,用餐巾抹手,向话机走去。
  “她在家吗?”当玛丽亚走回来时古罗夫问道。
  “在家,可是她觉得很不舒服。”
  古罗夫把女服务员招呼过来,指指餐桌后就说:
  “请您给我们包起来,我们很快要走了。”
  因为这个女人只是不作声地点点头,便向厨房里跑去,由此可见。他脸上显得惶恐不安。
  “可以不带走,值不得多少钱。”玛丽亚轻蔑地说。
  “不知道夜晚的情况怎样,”古罗夫向话机走去,给克里亚奇科挂电话。
  “斯坦尼斯拉夫,你在谁家里碰见谁,立即叫他们统统到戈尔斯特科夫家的大门口来,不让任何人,任何医生,‘急诊出诊组’及其他医疗救护人员进去。我马上就到那里去。”
  戈尔斯特科夫的门口有点混乱了。那里停放着“紧急救护车”,身穿长罩衫的人们互相推挤,但是克里亚奇科、聂斯捷伦科和卡尔采夫挡住了他们的路。古罗夫从汽车里跳出来,用力拉了拉他身边的卫生员的肩膀,简直是大声呵叱:
  “你们的证件!你们之中谁是医生?”
  “说实在的,究竟是怎么回事?”一位年龄大的人问道。
  “民警机关的上校古罗夫,”他出示自己的证件。“我们接到了很不好的信号,请你们出示证件。”
  一名卫生员不慌不忙地把担架靠在墙上,把手伸进自己后面的裤袋,但大家平素是不把证件搁在裤袋里的。斯坦尼斯拉夫一把抓住他的手,按住肘弯,问道:
  “你有把握说你的证件正是在这个口袋里吗?”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同志?因为出了严重的中毒事故,所以才把我们叫来,我们突然加快脚步,像疯人似的飞奔而来,可是竟有人把我们抓住,把我们当做犯人看待。紧急救护是需要的,看在上帝面上,让她自个儿死掉去吧。”
  古罗夫留心地注视着三个人中显然是长者的说话者的面孔。
  古罗夫心里怀疑,真的,尤里雅突然觉得不舒服,她的父母亲叫来了“急诊出诊组”,这些人都是医生。不,他们神态端庄,具有运动员特征。显然,年长者神经不安,斯坦尼斯拉夫抓住的小伙子把左手放进口袋里,而第三者似乎想抽烟,他自己向卡尔采夫背后迈出了一步。
  “伊里亚,你背后站着一个人——痞子。”古罗夫微微一笑,“医生,是怎么回事,住房有人守卫么?您很难出示证件么?只是不需要着急,我不喜欢太快地拿出证件来。”
  小汽车突然在人行道旁稍稍刹住,柯托夫几乎是在行驶时从汽车里跳出来。他身材很高,体态匀称,有非凡的力气,他拥抱医生,几乎是大声喊叫:
  “谢尔盖·维达里耶维奇,是什么风把你吹来的?我一向肯定地说,上帝是存在的啊!”
  “把所有的人都带上手铐!”古罗夫发出口令。
  在这个时刻“医疗急救车”噗噗地放气并疾驰而去。
  古罗夫比谁都更快地扬起了手枪,实际上两次枪声融汇成一次枪声,小汽车给打穿了轮胎,斜倒下来了。
  “您要负责的!”医生试图站立起来,但终于倒在柏油马路上,克里亚奇科的手力太大了。
  “抗拒正在执勤的民警机关的同事,”斯坦尼斯拉夫想从医生身上跨过去,结果不很成功,于是他朝巴图林的腹部用力刺了一刀,致使这个罪人的腹部漏气了,“如果根卡·维特金死了,我马上就要枪毙你——上帝高高在上,而离检察院还远得很。”
  “要说的就是这些,军官先生们,介绍完毕了,你们到彼得罗夫卡去值班吧,”古罗夫把克里亚奇科喊到一边去,“有关戈尔斯特科夫之家的事情不要吐露一个字,跟踪侦察那个打伤我们友人的土匪。啊!而他们说来就来,而且都穿白罩衫。明白吗?”
  “明白,”斯坦尼斯拉夫冷冷一笑,“可以把什么都讲出来,到底谁会对我讲呢?”
  “可这不是你的事。巴图林打伤了我们的维持金。至于找到了手枪,暂时甭作声。甭说出任何人的姓,把他们统统送到奥尔洛夫将军那里去,我们在执行他的任务。”
  “啊,多么顺利,多么顺利,真是好时运!”斯坦尼斯拉夫摇摇头,“可能错过了一分钟。噢,上帝并不是花花公子,他知道向谁施舍。”
  “好吧,带走你自己的小队,请你出发吧,我相信,明天他们都会被释放。”
  “巴图林呢?”
  “干嘛反对他呢?格里戈利没有看见他开枪,没有武器,可能有武器,但不知道它是属于谁的。无聊的人。”
  “你随便向别人讲去。好吗?”
  “生活会反映出来,”古罗夫向小汽车转过身去,汽车里坐着玛丽亚。
  “我知道,生活会表明,叫我不要离开这个地方,”克里亚奇科低声含糊地说了句什么话。
  玛丽亚造访尤里雅的住宅,古罗夫造访她父母的住宅。
  “列夫·伊凡诺维奇,是什么风把您吹来的?”女主人慌张起来,“您想喝茶还是稍微吃些东西呢?您知道,有人刚刚在我们窗前开枪射击。”
  “您好,亲爱的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我刚从窗前走过去,我想来看一看灯火,我是开枪打麻雀,这些该死的东西讨厌极了。”
  “您打枪打得很快,列夫·伊凡诺维奇。”戈尔斯特科夫站在自己的书斋门口。
  “可见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工作,尤里·卡尔洛维奇,一个人认为,枪打得很快,是另一个人打枪打得很快。”
  “嗯,请你进来,”戈尔斯特科夫敞开了门,走到一边去,“我不相信有人会偶尔来访问我,邻居的十二岁的小孩顺路到我这里来,即是说,他需要一个钉子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
  古罗夫突然想起,他口袋里有一包他们从饭馆里带来的晚餐,于是开始把它拿出来。
  “你怎么带着自己的食物来做客呢?”戈尔斯特科夫大为惊异。
  “是这么回事,我在饭馆里点了菜,而在那时候不得不离开,”古罗夫并不生气地回答。
  “他妈的!”主人提高了嗓音,“你瞧,活到了什么地步,有人带着自己的军粮到我们这里来,不久就要把匙子和刀子带来。”
  “请您原谅,尼娜·季美特里耶芙娜,我早没有想到,把它包起来带回家去,送给伙伴们,他们也许要通宵干活。”
  “当然,当然。”女主人拿起一包食品,走出去了。
  “您请坐,尤里·卡尔洛维奇,”古罗夫说,在书斋里踱来踱去,“让我们在‘i’的上方来布置一个点。今日您是主人,我是因为有事才来看您的人,从今日起我不向您领钱了。您,尤里·卡尔洛维奇,是个富有的实业家,而我是个办理特别重大案件的民警机关和刑事部门的侦探长,上校古罗夫。我们谈妥了。”他不提出问题,打了一个很粗的句号,好像谈的是已经解决的问题。
  “很好,列夫·伊凡诺维奇。”戈尔斯特科夫转换成善意的语调回答,“为什么涌来了这么一股冰流呢?”
  “敬爱的,温和地说,因为您没有许多话要对我讲,简单些说,您撒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