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作者:[清]石玉昆    更新:2021-11-29 01:10
  使了个泰山压顶,砸将下去,于奢并不横铛招架,往后一撤步,十三节鞭打空,将往怀中一抽。于奢用铛往下一拍,只听呱当一声响亮,铛的雁翅把十三节鞭挂住,尽力往怀中一带。云鹏吓了一跳,也是尽力往怀中一带。于义赶奔前来,飕的就是一镖,乜云鹏一歪身躯刚刚躲过,于义拧枪就扎,此时十三节鞭和铛便也就两下分开,然后奔于义,乜云鹏用扫堂鞭一扫,于义跳过,复又打将下来。雁翅铛又到,金永福、金永禄看见乜家弟兄要吃苦,这二人就蹿下来。他们两个本是飞贼,不会使长家伙,每人一口单刀,赶奔杀场。此时韩天锦吃的苦却不小,皆因乜云雕盖顶搂头,往下一砸,韩天锦用铁棍,使了一个横上铁门拴的架势,不料那十三节鞭,逢硬就折弯,就听“哗啷”一声,把那几节正碰在韩天锦脊背之上。天锦叫喊说:“哎呀,小子真打么?”乜云雕也不言语,照样儿哗啷又打了一下。可倒好,乜云雕也不改招数,韩天锦也不换架势,鞭一打,棍一挡,韩天锦就得挨一鞭,整整受了十余下,疼痛难忍。徐良看不过,复又蹿将上去,说:“二哥你躲开罢。”韩天锦方才下来。乜云雕不知徐良的利害,也是照样往下一打,徐良刀往上一迎,“呛啷”一声,把鞭削去两节,照样又一打,又削去两节。乜云雕无奈撒腿败阵。徐良哪里肯舍,乜云雕跑不甚远,回首就是一镖。徐良“哎哟”一声,噗咚栽倒。要问生死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九回 四品护卫山谷遇险 站殿将军战场擒人
  且说徐良把乜云雕的十三节鞭削去一半,乜云雕就跑,徐良就追。乜云雕一回手,把暗器掏出来,往外就打,早被徐良看见,慢说这是白昼,就是夜间,都能接人家暗器的。徐良一伸手,把暗器接来,往后一仰,噗咚栽倒在地,把镖还转过来,使那个打暗器之人无疑。乜云雕一见他这样栽倒,就知把他打中,遂即转身回来,要结果他的性命。忽见徐良使了个鲤鱼打挺,一翻身说:“来而不往非礼也!”飕的就是一镖。乜云雕他哪里防范着有这么一个招数?也亏得自己躲的快当,一矮身躯,砰的一声,正打在他抹额之上,吓的贼人胆裂魂飞,撒腿就跑。徐良紧紧一跟,乜云雕不敢归队,扑奔正西,进了山口过山梁。徐良仍然是追,二人直跑的力尽,气喘吁吁,汗流浃背。跑出总有五六里路,忽然透出平坦所在,四面皆是大山,是一个小村庄的样子,有二三十户人家。就见临近那所庄院,是柴扎竹篱,门外站着一位武生相公。看着二人临近,那人就进门去了。看那人的相貌十分俊秀,怎见得,有赞为证:山西雁,正自追赶贼一个,忽然间,对面之人要进门。武生打扮多俊俏,恰如同,读书之辈带斯文。头上带,武生巾,翠蓝色,扣顶门,掐金线,配流云,牡丹花,十样锦,嵌官玉,白而嫩,真乃是,素净的身分无瑕无痕。箭袖袍,紧着身,绣花边,镶片锦,银红色,簇簇新,腰中系一根杏黄色的丝绦把穗儿分。皂朝靴,足踏稳,色毡底,溶溶粉,却又将,时款尊,端端正正并无泥土又无灰尘。肋下剑,龙口吞,镶什件,是镀金,挽手穗,两下分,令人瞧,心发怔。能诛邪,斩妖氛,但离匣,惊鬼神。杀人不带血光痕。美芳容,正可人,年纪幼,威颜振,眉清秀,目有神,土星端,耳有轮,双腮带做恰似涂朱的嘴唇。观看此人是清而秀,一转身躯要进他的门。
  乜云雕被徐良追的无处可跑,往西一拐,那人刚进去,正要关门.乜云雕把篱笆门推开进去,央求那个武生相公,在院中暂避一时,让徐良追赶过去,然后再逃窜性命。不料徐良早在篱笆墙外,听见他们里面说话,一纵身就从篱笆墙外蹿进去了,脚一落地,原来那武生相公,就在那里等着呢。那人一抬腿,徐良就摔倒在地。武生相公用膝盖点住徐良后腰,把带子解下来,四马倒攒蹿将山西雁捆好。徐良说:“那一个是贼,我是办案追贼的,相公为什么把我捆?”那相公微微一笑,并不答言,扬长而去,少刻有家人出来,把徐良看上,暂且不表。
  且说疆场之上,仅剩了乜云鹏被雁翅铛围裹,后来金家弟兄到了人家那边,这边众人也杀将过去。蒋爷主意,就是鲁士杰没上去。此时,蒋爷也问明白了徐庆与阎家结亲之事,很觉着喜欢。白芸生、卢珍刚一过来,就敌住金永福、金永禄,乜云鹏对着艾虎,用十三节鞭抡开就砸,艾虎七宝刀往上一迎,呛的一声,把十三节鞭削去两节,乜云鹏回身就跑。一晃他那鞭,就是号令,五百兵忽喇往上一裹,长短的家伙,往上一递。这一阵好杀,如同削瓜切菜,挨着就死,碰着就亡,转眼间,横躺竖卧,尸横满地,血水直流,带着重伤的,死于非命不少。金永福被刘士杰一镖打倒。韩天锦把他往肋下一夹回头就跑。金永禄被于奢用铛杵打了一个筋斗,栽倒在地,于奢一弯腰,也就把他夹于肋下往回里就跑。乜云鹏一声令下收兵,就见那边当啷一棒锣呜,众兵丁如风卷残云,归奔悔花沟去了。蒋爷说:“鸣锣收兵!”这边的全都回来。蒋爷这一来,就有出主意的人了,叫大众分一半人,回家中去取镢镐,这一半人搬石块叠墙子。那一半人取来镢镐,挖战壕创立辕门。人多容易做,转眼之间,就叠了半截墙子,挖了几尺深的战壕,仗着是平坦之地,工夫不大,俱都挖好。蒋爷教给他们,站墙子传口令,按军规营规的号令一般,叫阎芳给他们预备灯笼火把,换替着吃饭,换替着巡更、站墙子,然后就在里边一座大庙,作了他们的公所。拿住的金永福、金永禄,带上来细问他襄阳王的事情。这二人并不隐瞒,就将王爷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又问他们朝天岭的地势,这二人也不隐瞒,一五一十全都说了。又问:“玉仙可曾到了没有?”回说:“没有到。”蒋爷一威吓两个人,这二人说:“我们已然被捉,问我们什么说什么,不说也是死,说了也是死,我们不说,白受些刑法,索性有什么说什么倒好,只要求老爷们,给我们一个快刑。”蒋爷又问:“白菊花在你们这里没有?”金永福说:“不但不在这里,我们连认识他都不认识。”蒋爷说:“也不杀你们两个,只等我们把大事办完,还放了你们两个。只要你们改邪归正,就算好人。”又派人把这二人看起来,不叫缺少他们的吃喝。
  安顿已毕,大众就在庙内吃饭,都是阎正芳预备。蒋爷说:“阎员外,上朝天岭的道路,你可去过没有?”阎正芳说:“一概不知,谁也没往里边去过。”蒋爷又问:“这后山,可能上的去?”阎正芳说:“上可是上的去,就是绕的道路太远,非由汝宁府过去不可。走后山六十里路,到山顶之上,三十里路,有个交界,叫苗家镇,立着个交界牌。山上的人,不许私过交界牌往下,下面不许过交界牌往上。这交界牌,上面是山上的人看着,下面有苗家镇的人看着,如要私过交界牌,准其拘拿。”蒋爷问:“这是什么缘故?”阎正芳说:“这苗家镇,有我们亲戚,是我们一个连襟姓苗,叫苗田雨。他们姓苗的人甚多,全是打猎为生,他们常常打野兽,有用三眼镜的时节,山上听见三眼铳一响,就疑着有官兵抄山,因为此事,打过好几回仗,山上全部吃败仗。我们亲戚出来给说合着,立了一个交界牌,此后不许犯界。若要上这后山,非从此处不能过去。”蒋爷说:“除此之外,别无便道了么?”阎正芳说:“除此之外,别没有便道了。”蒋爷说:“既然这佯,今日晚间,从前边探探他这个岭去。”阎正芳问:“谁可探去?”蒋爷说:“我去探去。”阎正芳说:“从哪里去探?”蒋爷说:“由前边水面去探。”阎正芳说:“不行,十里地的水面,谁能有那么大的水性?”蒋爷说:“慢说十里、二十里我也能去,谁叫我这护卫上多加出水旱二字来。”阎正芳说:“就让四老爷水性行,他们还有许多的消息儿哪。”蒋爷说:“方才金永福不是说过了么?就是那滚龙挡,卷网水斗子,全不要紧的事情。”巡江太尉李珍、细白蛇阮成两个人说:“我们同你老人家一路同往如何?”蒋爷问阎正芳:“他们二人水性怎样?”阎正芳说:“我是一概不晓,打量着可以。”蒋爷又问:“你们两个人,在水中能看多远呢?”李珍、阮成二人齐说:“能看一丈五六”,蒋爷说:“不行,看一丈五六不算水性。”二人说:“我们虽看的不远,凫水十里地,绝不能乏。”蒋爷说:“那可就行的了。”艾虎在旁说:“四叔,我也跟了去。”蒋爷说:“你在水中又不能睁眼,去作什么?”艾虎说:“又不是在水中打仗,睁眼何用?我也能凫十里地的水,力不乏。”闹海云龙胡小纪说:“我也去。”蒋爷说:“咱们这几个人去,谁也不能顾谁。”大家点头。蒋爷说:“瞧瞧徐良回来了没有?”众人说:“没回来哪。”蒋爷说:“他往哪里去了?”于义说:“我见他追下那个使十三节鞭的人去了。”忽见从外面进来了两个人,是阎福、阎泰。二人对阎正芳说:“叔父,我们把阎勇、阎猛两个哥哥的尸首找回来了。”阎正芳一听,心中好惨,说:“苦命的两个孩儿,倒是怕我出去有险,不料你们两个人反死在杀场。”蒋爷说:“老哥哥也不必悲伤了,等我们进京之时,必然奏闻万岁。”阎正芳说:“那倒不必,也是他们两个人命该如此!”遂即吩咐,把他们尸首用棺木盛殓起来,暂且在家内停丧,等着把朝天岭的事情办完,然后再发丧开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