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作者:[清]石玉昆    更新:2021-11-29 01:10
  方才出来,酒饭已尽摆齐,有知府陪定二位用饭。将要端酒杯的时节,蒋爷又问张龙、赵虎、冯渊哪里去了。知府又把赵虎怎样私访,张龙、冯渊随后追去的话说了一遍。蒋爷一闻此言就把酒杯放下,吩咐开饭,连展爷二位饱餐了一顿。用毕,约会展南侠一同前往。此时也就不用更换衣襟,身上衣服俱已干透。二人辞别知府,叫姚正过来问明道路,这才出了公馆,直奔周家巷而来。天气不早,来到周家巷,往后一绕,远远望见张龙靠着一株树,尽望周龙家后墙里面看着。蒋爷叫了一声:“三老爷!”张龙忽然吃一大惊,扭头一看,忽见展南侠、翻江鼠二位一到,犹如见掌上明珠一般,往前抢行了几步,抱拳带笑说:“二位大人,从何而至?”蒋爷说:“我们是两世为人,先打听你们的要紧。”张龙见问,就把赵虎怎么私访,他怎么同冯渊来的话,学说了一遍。蒋爷说:“你在此等候,待我们一同进去。”张龙深施一礼。展南侠与蒋四爷一纵身蹿上墙头,飘身下去,一直奔南。就见赵虎与冯渊对换了衣裳,换毕之后,又见从南来了一个人,冯渊把赵虎往太湖石山洞里一拉,他绕太湖山石,奔东南,杀人去了。蒋爷告诉展南侠:“你把他背出去,我戏耍戏耍冯渊。”展爷无奈,直奔山洞,进山洞低声说:“我把你背出去。”赵虎一瞧南侠,说:“我的恩人来了。”出了山洞,往展爷身上一趴,展爷把他背将起来,一直扑奔正北。待等冯渊杀人之后,一找赵虎,踪迹不见,后才遇见蒋四爷,说:“你真把我吓着了,背着赵四老爷走的是谁?”蒋爷说:“那我可不知道,别是白菊花罢。”冯渊说:“你老人家别吓诈我了,这就够我受的了。”蒋爷一笑说:“我们走罢,是展护卫大人。”二人扑奔正北,翻墙蹿将出来,大家会在一处。冯渊打听展、蒋二位大人的事情,蒋爷说:“提起我们的事长,一言难尽。”张龙、赵虎过来与三位道劳。蒋爷说:“别尽在此说话了,快走罢,小心人家赶下来。”众人扑奔公馆。
  随走着,蒋爷问赵虎:“你到底是怎样被捉的,里面共有多少人,白菊花在与不在?”赵虎说:“别看受一大险,他们的事情可全给我听来了。”蒋爷问:“他们的什么事情?”赵虎说:“就为我假装讨饭,遇见小韩信张大连,用蒙汗药酒把我蒙将过去。醒过来的时节,就把我捆在柱子上。本家叫火判官周龙,白菊花与青苗神柳旺全在他家里,后来的三个是细脖儿大头鬼王房书安,混世魍魉鬼黄荣海,追魂催命鬼黄荣江。诓着我,叫我说你们下落。我把他们骂了一顿。又来了一个神弹子活张仙郑天惠,是白菊花师弟,这个人一来,他们把我推到后面,接着冯老爷就到了,展大人也来了。”展爷在旁边说:“四哥,白菊花也在此处,还有群贼,趁着此时还不拿他,等到何时?”蒋爷说:“且慢,我们先把他们送在公馆,然后调兵前来,围了周家巷,还是你我冯老爷进去拿贼。倘若拿不住,跑了时节,外面倒还有人哪。此时你我进去,拿他不住,岂不是打草惊蛇吗,他们一远遁就不好办了。依我愚见,此人总要定计而拿方案。”展南侠连连称善。赵虎、冯渊复又打听,展蒋二位因何事一夜未归公馆。蒋爷也就对他们说了一遍。大家随说着,就到了公馆。店家开门,大家进来,复又将门闭上。大家奔上房,知府大人眼看着天有二鼓还不见大众归回,心中急躁。忽见帘陇一启,大家从外面进来。徐宽赶紧问道:“四老爷出去私访,可曾受险没有?”赵虎说:“我算两世为人,要不是冯渊老爷、展大人、蒋大人到,我命休矣!”知府大人复又与他道惊,又问受险原故。赵虎一五一十学说了一遍。知府叫他们预备了脸水与四老爷净面。赵虎出去洗脸更换衣服,复又回来,要叫摆酒。忽听房上瓦片“嘎嘣”一响,展昭说:“房上有人。”赵虎说:“待。我出去看看。”一掀帘子,往外就跑,到院内往房上一看,上面“嗖”的一声,打下一物,“噗哧”一声,正中赵虎前胸。老赵“哎呀”一声,“噗咚”栽倒在地。要问赵虎性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四回 猛赵虎出房受弹 郑天惠弃暗投明
  且说展南侠与大家正要用酒,忽听房上瓦片一响,说:“有贼!”赵虎愣头愣脑,往外就跑,出来就被一颗弹子打倒。你道房上是谁?原来是神弹子活张仙郑天惠。为因听了周庆儿回来一说,群贼俱是一怔,大家抄家伙直奔后面查看虚实,果然三个家人横躺竖卧,鲜血淋漓。郑天惠蹿上北墙,一眼就望见有几个人,直奔正东。他复又回来告诉周龙:“你们众位不用找了,我看见了,待我追将下去。你们众位前厅等我,得了他们下落之时,我前来送信。”周龙说:“再去一个人与你同伴如何广郑大惠说:”不用,是我一人倒好。“说毕,随即就出后墙,远远的跟下展蒋众位来了。直到公馆,认准了他们这个地方,自己就把弹兜子从腰间解将下来,系于外面,把衣裳掖好,跳上西墙,往里一瞧,但见上房点着灯火。郑天惠飘身下来,绕到大房的后坡,蹿将上去,跃脊到前坡,往房上一趴,里面说话尽都听见。郑天惠就要抽身回去与群贼送信。不料往回一抽身,脚一蹬,就把房瓦踏碎了一块。焉知里面听得出来,说:”有贼!“郑天惠知道人家听出来了,按说走是可以走的了,皆因是在周龙家内,是自己的主意,把赵虎放跑,反倒三个人被杀。要是就这样回去,觉着脸上无光。郑天惠本是心高性傲之人,一横心,命不要了都使得,也不能就这样一跑。回手把弹弓摘将下来,在房前檐上一站,取了一把弹子出来,准备见一个打一个,出来两个打一双,打几个人再回去,见了群贼,脸上方觉好看。头一个恰好老赵跑到庭中,一弹子正打在胸膛之上,打得赵虎满地乱滚。忽见里面”噗噗噗“,把灯俱都吹灭,又听见说:”唔呀,唔呀!待我出去。“郑天惠就把弹子上好,往下要打,没见有人出来,又等了片刻,才听见说:”晤呀,待我出去拿贼。“待要打,又没见出来。复又听见里面说:”唔呀,我的刀怎么找不着了?唔呀,可有了刀了,这可出去了。“忽听帘板”吧哒“一响,郑天惠恨这个蛮子说了儿回,总没出来,把身子往前一探,伸手对准屋门,只等一露面就打。郑天惠只顾瞧着屋门,不料后面来了一人,对准他后臀上,踹了他一脚。郑天惠只顾前面,未曾防备后面,又是往前探着身子,这一脚,焉有不坠落下来之理。你道这踹他的是谁?原来,蒋四爷知道房上有人,就把灯烛吹灭,一拉南侠,低声说道:”你从后面上房。“冯渊正要出去,蒋爷把他一拉,冯渊就明白了,紧嚷出去。为的是使这个贼的心神尽念着底下,就不顾后头了。果然,展爷把后窗户一开,纵身出去,蹿上房,到前面见郑天惠往前探着身子,用了一个横跺子脚,就把郑天惠踹将下去。冯渊听见”噗咚“一声,这才纵身出去,把刀就剁。郑天惠摔下房来,未能纵身站起,眼瞧着刀到,又不能抽刀招架,忙用手中弹弓,往上一迎,只听”吧“的一声,就把那弹弓上的弦打折。郑天惠弹弓弦一折不要紧,这人的性命休矣。此是后话,暂且不提。屋中蒋四爷嚷道:”别杀害他的性命!“冯渊这才过来,把他绑上。说:”唔呀,这是我拿住的贼。“展爷也并不争论。屋内把灯火点着,展爷蹿下房来,同着冯渊,把郑天惠推入屋中。赵虎被这一弹子,正打在胸膛之上,”哎呀“了半天,细看时起了一个大紫泡,咬牙忍着痛,骂骂咧咧也就跟进来了。他叫郑天惠跪下,郑偏不跪。赵虎在那人腿上踹了一脚,说:”我也报报仇。“郑天惠噗咚跪下,复又起来,仍然立而不跪。蒋四爷、知府、展爷进来,俱都坐下。蒋爷说:”不用叫他跪,我问问你:姓甚名谁?因为何故前来行刺?“郑天惠哈哈的冷笑说:”要问姓晏名飞,外号人称白菊花的便是。前来寻找邢如龙、邢如虎两个小辈,结果他们性命来了。如今我既然被捉,不能报仇,速求一死。“赵虎说:”呸,你别不要脸啦,你瞧着人家姓晏的发财呀!你打算四老爷不认得你呢?“你道这郑天惠为什么假充白菊花,皆因自己被捉,明知是死,倒不如替师兄把盗冠袍带履之罪,替他一笔勾销,就算给他洗了这一案,这也算尽了师兄弟的情分。万想不到赵虎认得他,再说展、蒋二位俱都认得白菊花,他如何假充得下去。蒋爷一看这个人,紫面长眉,青缎衣襟,很是英雄气派,一看就爱惜此人,说:”四老爷,这个人是谁?“赵虎还未答言,就听屋内有人答话,”哎呀!四大人,你千万别听他说,这是我们的二哥。“又叫道:”二哥呀!你因为什么骂我们,反倒冒淫贼的名姓?你不看白菊花狗娘养的害得我们有多苦。哎呀,痛杀我也。“郑天惠一闻此言,透着诧异,听是邢如龙、邢如虎的声音,随说道:”原来是两个反复无常的小辈。哪个是你二哥!“屋内说:”哎呀二哥,我们是怎么得罪你了?“蒋爷一拦说:”二位邢老爷不必往下说,我明白了。定然是姓郑的见了白菊花,受了晏飞的蛊惑,听他一面之词,反倒前来找你们二人来了。姓郑的,我这一猜,准准的不差,是与不是?我先带着你瞧瞧你两个师弟,有什么话咱们回来再说。“带着郑天惠来到屋中,邢家弟兄二人一见郑天惠说道:”我们二人,不能与二哥行礼了,你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