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作者:[清]石玉昆 更新:2021-11-29 01:10
论他妹子品貌,却是十分人才,又是一身好功夫。二十岁的人,已通人道,常常背地埋怨哥哥,不作正事,有误自己青春。每见少年男子时节,就透出些妖淫气象,故此人给她送了个外号,叫她九尾仙狐。看看到了三月二十八,就该开天齐庙的日子,路家单有帐房,赶庙的各行买卖全得上帐房挂号。有历年间准占的地方,有现占的买卖,估衣细缎,珠宝玉器,金皮两当,针蓖两行,大小买卖前几天就乱成一处,都要上这里挂号的。这些事路凯自然一概不管。这日路凯正在书房坐着,忽然打外面进来两个朋友,全是山东莱州府人氏。一个姓贾叫贾善,外号人称金角鹿;一个姓赵叫赵保,外号人称铁腿鹤。两个人进来,与路凯行礼。路凯让坐,叫人献上茶来,问道:“二位贤弟,一向可好?”二人说:“托赖哥哥之福。”又问:“二位贤弟从何而至?”贾善说:“由京都而来。”路凯说:“京都可作好买卖?”贾善说:“哥哥别提啦,我们在京都,这个祸可闯的不小。”路凯说:“咱们弟兄多,怎惧个祸么?”二人一齐说道:“我们这个祸,好几条人命。”赵保说:“我那支白玉镯子,在咱们这里当,那时拿上去,都是五十两。在京本打算不作买卖,心想把镯子当了,就够盘费。焉知晓他们只给三十两,我们口角纷争,话赶话,说三天之内收他本钱,闹了个骑虎势。话说出来了,不能不办。那日夜晚之间进了恒兴当铺,杀死两个更夫,到柜房一顺手又杀了五个,得了些个首饰,本要留名姓,又怕连累哥哥你,我们是常往你这里来,万一风声透漏,岂不是与你招祸么?”路凯哈哈大笑,说:“就是这个事情!再比这事大着点,劣兄也不惧,你们好小量人。”吩咐一声:“摆酒,咱们喝酒罢。”二贼说:“酒我们是不喝了,话已对你说明,我们得躲避躲避。”路凯说:“你们走在哪里都不如在我家里便当,你们哪里也不用去。”二贼无法,就在路凯这里吃酒,欢呼畅饮,过了两天,就到开庙日子,贾善、赵保会同路凯,更换衣襟,商量着要到庙上走走。路凯吩咐十数个家人,叫他们拿着口袋,为的是在庙会摊子打地分钱。刚才要走,忽见一个家人跑进来,喘吁吁的连话都说不上来,说:“大爷可了不得啦,咱们庙上这几年,也没有打把势的。今年来了两个人,在此打把势,我们问他挂了号没有,他说:”不懂的‘,与他要地钱,他不但不给,还骂人。“路凯一听气往上一冲,说:”你们好生无用,不会打么?“家人说:”我们瞧着这两个家伙,怕打不过他。“路凯说:”多丢人哪!“言还未了,跑进五六个人,头破血出,齐说道:”大爷,有人扰庙。“路凯说:”待我去。“随带贾善、赵保匆匆赶去。这一去要把天齐庙闹个地覆天翻。这段节目,且听下回分解。
第十二回 龙姚二人卖艺闯祸 姑娘独自奋勇拿人
且说路凯家中,有许多豪奴与路凯送信,说把势场打坏人了。路凯一听,肺都气炸。说:“好小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随带贾善、赵保,三个人带领十数人上庙。又告诉家人,知会那些闲汉。教他们上庙。一传这信,就有四五十人,一个个磨拳擦掌,狐假虎威,一窝蜂似地跟着路凯直奔庙外。就听前边一阵大乱,又见人众四散奔逃。原来天齐庙一开,人烟众多,也有烧香还愿的,也有买卖东西的,也有逛的。这庙几年工夫没有打把势的,忽然一来,都要瞧看瞧看。从前把势一到就得去路家挂号,给许多地钱。路家一高兴,就来帮场。大半打把势的有多少订本领出色的,只是一半生意,一半武艺。这几年生意把势上庙,路家来了,就赶跑了,为的是显路家的能耐,一半也是敲山震虎,使本地人惧怕他。把势一传信,不敢上这庙上来了。哪知这二人不是打把势卖艺的人,是跟随颜按院大人当差使来的,一个姓姚叫姚猛,一个姓龙叫龙滔。皆因智化私自走了,蒋四爷与大众商量明白,大众散走入都,一半找智化,一半打听王爷的下落。大人发给盘费银两。龙滔、姚猛是亲戚,二人商量,一路同走,倒不是要寻找智化、王爷,要到家内瞧瞧,怕的是以后留京当差,不易回家了。二人就在步下行走,也没有马匹,走到草桥镇,就该岔路信阳州。这二人本是浑人,走着在树林稍歇,就此睡了,把所有东西部丢了。净剩身上衣服、刀锤没丢,人家拿着太重。腰间围着皮囊铁钻子没丢,在腰内围着呢。这两个人一醒,面面相觑,身边净存些碎银子,不上一两了,相对抱怨会子,也就认丧气站起就走。到了第二天,龙滔说:“到了信阳州交界上,咱们就不挨饿了。自可两个人赶路。”早晚打了打尖又走,可巧正走在天齐庙,一看人烟稠密,姚猛说:“龙大兄弟,这里好一个地势,咱又没有盘费,何不在此想几个钱,也省得满处商借,岂不省事?”龙滔说:“怎么个找法?”姚猛说:“你不会本事么?人学会艺业还不许卖哪!”倒是姚爷把他提醒,回说:“对!人穷当街卖艺,虎瘦拦路伤人。”两人凑了凑钱,还有二三百钱,就在庙西边找了一块地方,教龙滔在那里等着。不多一时,姚猛买了一块白土子,夹着一块板子来到,龙滔纳闷:“要这物件做什么?”姚猛说:“好往板子上施展咱们的錾子。”龙滔说:“有理。”姚猛去借枝笔来,在板子上画了一个人形,画了五官肚脐眼,闲人立刻就围上了。龙爷要先练,又不会说打把势生意话,口里就说:“我们是异乡人,不是久惯卖艺的,皆因无钱使用,吃饭要饭钱,住店要店钱,我们会粗笨的气力,众位别当看打把势的,只当周济周济我们。”说完就练,就是自己的刀,三刀夹一腿,砍了半天,外头也搭着人多,也真有夸好的,收住了刀要钱。哗唰哗唰的钱,见了不少。姚爷抡了一路锤,也见了些个钱;又打錾子,立起板子来,冲着画的那个人打眉毛,打双眼,三支全中,大家喝彩,钱更找多了。看的人又扔钱,要打肚脐眼。这个时候,外头进来四五个人,全是歪戴帽子,斜眉瞪眼,问道:“谁叫你们摆的这个场子?”这二位哪里会说柔软话,说道:“用你管!”那人说:“你们挂了号没有?”二位说:“我是不懂的。”那人说:“不挂号,收哇。”这二人见一转眼工夫就挣了这些钱,叫收哪里肯收,三句话不对头,就打起来了。这些人如何是这二位对手,一转眼的工夫,这几个人就是头破血出。那几个恶奴就说:“你们可别走哇!”撒腿就跑。看热闹的人说:“你们快收拾起钱来走罢,他们可不是好惹的。”姚猛说:“他们要是好惹的,我们也就走了,既不是好惹的,我倒要惹惹。”龙滔随即把钱拢了一拢。外头一阵大乱,看打把势的人,胆小的全都跑了。就听外边说:“在哪里呢?”有人答言说:“没跑,在这里呢!”路凯、贾善、赵保三个人先进来,回头告诉家人,不要动手。路凯问道:“你们两个人就是打把势的吗?”姚爷说:“不错,你小子是作什么的?”赵保说:“你是什么生意人,怎么见面口出不逊?”龙滔说:“放你娘的屁,什么叫生意人,你没打听打听二位老爷。”赵保说:“什么老爷,舅舅打你。”往前一蹿,就奔了龙滔,上面一晃,紧跟窝里发炮就是一拳。龙滔伸手一抄腕子没抄住,二人就打,不过三五个回合,就教铁腿鹤一个横跺子脚踢在龙爷身上,龙爷一歪身躯,噗咚摔倒在地。龙爷本没多大能耐,要是使刀,还得他先动手,他会使那迎门三不过的三刀夹一腿,要是猛鸡夺素,还可以抢上风。要论拳脚,如何行的了。这一躺下,姚猛就急啦,就往前一蹿,伸手就抓赵保。赵保如何肯教他抓,双手往上一分,就使了一个分手跺子脚,“当”的一声,就踢在姚猛身上,“崩”的一声,姚猛晃了两晃:“哎呀!好小子,你再来。”赵保当腰“当”又是一腿,又踢在身上,姚猛仍又晃了两晃,说:“小子再来。”赵保又是一腿。姚爷单臂用力,冲着贼磕膝盖。“叭”就是一掌,赵保“哎哟”一声,摔倒在地。金角鹿奔将过来就与姚猛交手。三弯两转使了一个水平,用他头颅冲着姚爷一撞,姚爷往后一仰,单臂用力,就给了贾善一拳。这个贾善,怎么人称金角鹿,皆因他会使一个羊头,将身往上一撞,凭着身子,拿脑袋往上一撞,若要教他撞上,总得躺下。遇见姚猛,他这个苦头吃上了!姚爷虽不是铁布衫、金钟罩,天然皮糙肉厚,自来的神力,他如何撞的动!随即就给了他一拳,“崩”的一声,贾善栽了一个筋斗,躺在就地。姚爷赶上去要踢,贾善使了个鲤鱼打挺,纵起身来。旁边早有路凯说:“出家伙砍他。”那边赵保爬起,就把刀亮出来。龙滔也把刀亮出来,施展他那三刀夹一腿,把赵保砍了个晕头转向。这边贾善也拉刀对着姚猛就砍,姚爷拉出那把腰圆大铁锤,等着贾善的刀到,将锤往上一迎,“当啷”一声,贾善就把虎口震裂,撒手丢刀回头就跑。那边赵保倒不顾龙滔,过来对着姚爷后脊背,用刀就扎。姚爷一回身,用锤横的一撩,赵保那口刀也就拿不住了。“当啷”一声,坠落于地。幸好有路凯过来挡住姚猛。路凯来的时候,本没带着兵刃,一弯腰将贾善那口刀来捡起,奔了姚爷,用刀就剁。姚爷拿锤一招,路凯的刀早就抽将回去,绝不叫他锤碰上。斗了两三个回合,只听那边“噗咚”一声,龙滔叫贾善一头撞了一个筋斗。
第十二回 龙姚二人卖艺闯祸 姑娘独自奋勇拿人
且说路凯家中,有许多豪奴与路凯送信,说把势场打坏人了。路凯一听,肺都气炸。说:“好小辈,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随带贾善、赵保,三个人带领十数人上庙。又告诉家人,知会那些闲汉。教他们上庙。一传这信,就有四五十人,一个个磨拳擦掌,狐假虎威,一窝蜂似地跟着路凯直奔庙外。就听前边一阵大乱,又见人众四散奔逃。原来天齐庙一开,人烟众多,也有烧香还愿的,也有买卖东西的,也有逛的。这庙几年工夫没有打把势的,忽然一来,都要瞧看瞧看。从前把势一到就得去路家挂号,给许多地钱。路家一高兴,就来帮场。大半打把势的有多少订本领出色的,只是一半生意,一半武艺。这几年生意把势上庙,路家来了,就赶跑了,为的是显路家的能耐,一半也是敲山震虎,使本地人惧怕他。把势一传信,不敢上这庙上来了。哪知这二人不是打把势卖艺的人,是跟随颜按院大人当差使来的,一个姓姚叫姚猛,一个姓龙叫龙滔。皆因智化私自走了,蒋四爷与大众商量明白,大众散走入都,一半找智化,一半打听王爷的下落。大人发给盘费银两。龙滔、姚猛是亲戚,二人商量,一路同走,倒不是要寻找智化、王爷,要到家内瞧瞧,怕的是以后留京当差,不易回家了。二人就在步下行走,也没有马匹,走到草桥镇,就该岔路信阳州。这二人本是浑人,走着在树林稍歇,就此睡了,把所有东西部丢了。净剩身上衣服、刀锤没丢,人家拿着太重。腰间围着皮囊铁钻子没丢,在腰内围着呢。这两个人一醒,面面相觑,身边净存些碎银子,不上一两了,相对抱怨会子,也就认丧气站起就走。到了第二天,龙滔说:“到了信阳州交界上,咱们就不挨饿了。自可两个人赶路。”早晚打了打尖又走,可巧正走在天齐庙,一看人烟稠密,姚猛说:“龙大兄弟,这里好一个地势,咱又没有盘费,何不在此想几个钱,也省得满处商借,岂不省事?”龙滔说:“怎么个找法?”姚猛说:“你不会本事么?人学会艺业还不许卖哪!”倒是姚爷把他提醒,回说:“对!人穷当街卖艺,虎瘦拦路伤人。”两人凑了凑钱,还有二三百钱,就在庙西边找了一块地方,教龙滔在那里等着。不多一时,姚猛买了一块白土子,夹着一块板子来到,龙滔纳闷:“要这物件做什么?”姚猛说:“好往板子上施展咱们的錾子。”龙滔说:“有理。”姚猛去借枝笔来,在板子上画了一个人形,画了五官肚脐眼,闲人立刻就围上了。龙爷要先练,又不会说打把势生意话,口里就说:“我们是异乡人,不是久惯卖艺的,皆因无钱使用,吃饭要饭钱,住店要店钱,我们会粗笨的气力,众位别当看打把势的,只当周济周济我们。”说完就练,就是自己的刀,三刀夹一腿,砍了半天,外头也搭着人多,也真有夸好的,收住了刀要钱。哗唰哗唰的钱,见了不少。姚爷抡了一路锤,也见了些个钱;又打錾子,立起板子来,冲着画的那个人打眉毛,打双眼,三支全中,大家喝彩,钱更找多了。看的人又扔钱,要打肚脐眼。这个时候,外头进来四五个人,全是歪戴帽子,斜眉瞪眼,问道:“谁叫你们摆的这个场子?”这二位哪里会说柔软话,说道:“用你管!”那人说:“你们挂了号没有?”二位说:“我是不懂的。”那人说:“不挂号,收哇。”这二人见一转眼工夫就挣了这些钱,叫收哪里肯收,三句话不对头,就打起来了。这些人如何是这二位对手,一转眼的工夫,这几个人就是头破血出。那几个恶奴就说:“你们可别走哇!”撒腿就跑。看热闹的人说:“你们快收拾起钱来走罢,他们可不是好惹的。”姚猛说:“他们要是好惹的,我们也就走了,既不是好惹的,我倒要惹惹。”龙滔随即把钱拢了一拢。外头一阵大乱,看打把势的人,胆小的全都跑了。就听外边说:“在哪里呢?”有人答言说:“没跑,在这里呢!”路凯、贾善、赵保三个人先进来,回头告诉家人,不要动手。路凯问道:“你们两个人就是打把势的吗?”姚爷说:“不错,你小子是作什么的?”赵保说:“你是什么生意人,怎么见面口出不逊?”龙滔说:“放你娘的屁,什么叫生意人,你没打听打听二位老爷。”赵保说:“什么老爷,舅舅打你。”往前一蹿,就奔了龙滔,上面一晃,紧跟窝里发炮就是一拳。龙滔伸手一抄腕子没抄住,二人就打,不过三五个回合,就教铁腿鹤一个横跺子脚踢在龙爷身上,龙爷一歪身躯,噗咚摔倒在地。龙爷本没多大能耐,要是使刀,还得他先动手,他会使那迎门三不过的三刀夹一腿,要是猛鸡夺素,还可以抢上风。要论拳脚,如何行的了。这一躺下,姚猛就急啦,就往前一蹿,伸手就抓赵保。赵保如何肯教他抓,双手往上一分,就使了一个分手跺子脚,“当”的一声,就踢在姚猛身上,“崩”的一声,姚猛晃了两晃:“哎呀!好小子,你再来。”赵保当腰“当”又是一腿,又踢在身上,姚猛仍又晃了两晃,说:“小子再来。”赵保又是一腿。姚爷单臂用力,冲着贼磕膝盖。“叭”就是一掌,赵保“哎哟”一声,摔倒在地。金角鹿奔将过来就与姚猛交手。三弯两转使了一个水平,用他头颅冲着姚爷一撞,姚爷往后一仰,单臂用力,就给了贾善一拳。这个贾善,怎么人称金角鹿,皆因他会使一个羊头,将身往上一撞,凭着身子,拿脑袋往上一撞,若要教他撞上,总得躺下。遇见姚猛,他这个苦头吃上了!姚爷虽不是铁布衫、金钟罩,天然皮糙肉厚,自来的神力,他如何撞的动!随即就给了他一拳,“崩”的一声,贾善栽了一个筋斗,躺在就地。姚爷赶上去要踢,贾善使了个鲤鱼打挺,纵起身来。旁边早有路凯说:“出家伙砍他。”那边赵保爬起,就把刀亮出来。龙滔也把刀亮出来,施展他那三刀夹一腿,把赵保砍了个晕头转向。这边贾善也拉刀对着姚猛就砍,姚爷拉出那把腰圆大铁锤,等着贾善的刀到,将锤往上一迎,“当啷”一声,贾善就把虎口震裂,撒手丢刀回头就跑。那边赵保倒不顾龙滔,过来对着姚爷后脊背,用刀就扎。姚爷一回身,用锤横的一撩,赵保那口刀也就拿不住了。“当啷”一声,坠落于地。幸好有路凯过来挡住姚猛。路凯来的时候,本没带着兵刃,一弯腰将贾善那口刀来捡起,奔了姚爷,用刀就剁。姚爷拿锤一招,路凯的刀早就抽将回去,绝不叫他锤碰上。斗了两三个回合,只听那边“噗咚”一声,龙滔叫贾善一头撞了一个筋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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