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熊学义(非池赋)    更新:2021-11-29 01:03
  他当没发生任何事一样,准备将那一切都忘记,谁知,蔡芬的猝死竟将他牵扯进去。
  李唯一十分清楚,只要说出案发当晚与刘文梅在一起,自己很快就会脱离嫌疑。但他并不想这样做,因为奸情一旦公开必将给刘文梅带来无尽的羞辱和麻烦。李唯一想,自己已经害苦了甘于莲,无论如何不能再去伤害别人了。
  但面对老领导蔡学良的追问,李唯一又不得以说出了与刘文梅的那段孽缘。蔡学良明白李唯一的心思,也认同他不想再使别人受到伤害的做法。但如何处置呢?尽管自己是一县的最高领导,但也不能凌驾于法律之上啊,如果不能证明李唯一案发时不在场,他很难脱离杀人的嫌疑。
  蔡学良将这一情况通报给了公安局长蔡未安,要他亲自找刘文梅谈谈,看能不能秘密取证,只要刘文梅的供诉与李唯一所说的相吻合,作个笔录,就把李唯一先放回去。
  可刘文梅死活不承认与李唯一的奸情,还指责李唯一胡攀乱咬。这让蔡未安感到很为难,在征求蔡学良的意见时,他说:“李唯一的话无法得到证实,我们难道能凭一面之辞就把他放了吗?”
  蔡学良闭目沉思了一会,叹道:“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不过,一定要做到依法办案,不能放过坏人,更不可冤枉好人。”
  李唯一最终被送上了审判席。在上法庭之前,他的下属黄笃渎为他请了一位很好的律师。
  几场辩下来,由于没有李唯一不在作案现场的证明,法院始终不能认定他无罪,但判决有罪又显得证据不足,因此此案一拖再拖,闹得高峰上下沸沸扬扬。
  时间一天天过去,李唯一昔日帅气的面容已写满憔悴,曾经多情的心早被现实击得粉碎。妻子吴慧贤出于道义只看过他一次,有过几夜风流的甘于莲竟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一次也没有来,更别说生怕暴露奸情的刘文梅了。
  但李唯一一点也不怪她们,他知道这样的结局是自己应得的。自己早已背叛了妻子,且断送了与她的唯一的孩子,她能原谅自己吗?对甘于莲也无非是垂涎其美貌,且不惜葬送其家庭,她能对自己真心吗?至于刘文梅,李唯一想来更觉荒唐透顶,自己充其量只是当了她几回空虚寂寞时的自慰器,或者是她用来报复男人的一枚棋子,但不管怎样,他没有理由怪她,更不想拉她下水毁坏她还想极力掩饰的所谓清白。
  李唯一就这样耗着,他已不知道是第几次开庭了,但他打定了主意,在这次开庭的时候,他仍不会用刘文梅来解脱自己。他对自己说:这就算我对女性做最后一点也是唯一一点好事吧。
  但让李唯一万万想不到的事,竟有一位女子愿意主动出庭作证,来证明李唯一在蔡芬坠河的当晚不在案发现场。
  当他的律师请求审判长允许将这位证人出庭作证时,连李唯一都感到突然,因为他事先根本没有听到律师说起此事。
  这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律师也是在开庭之前几分钟才接到一个陌生女子的电话,对方主动要为李唯一作不在案发现场的证明。律师当然不肯错过这样的机会,当即请她马上赶到法院来。
  李唯一想到了甘于莲。因为他与甘于莲有婚外情的事已不是什么秘密,她出面作证说那晚与自己一直睡在一起,也算不得辱没了名节。看来她对自己还有那么一丝情义,想到这,李唯一心头不禁一热。
  然而,李唯一完全会错了意。甘于莲此时非但没有想着怎么为李唯一脱罪,反而正躲在出租屋里暗骂他终得到了自己应有的下场。因为甘于莲始终对李唯一心存怨恨,恨他夺去了自己的清白,恨他破坏了自己的家庭。后来之所以让李唯一得逞,完全是因为自己处境堪忧。她当时想,既然事与至此,怨恨已是无济于事,不如牢牢将李唯一抓住,以改变自己的现状。谁知李唯一竟然被抓进公安局,后又转至法院,一下子自身难保了,甘于莲所寄予的厚望顿时落空,因此对他怨恨更甚,
  “这种人害人终将害己,不会有好下场的。”甘于莲作出了自己的判断,因此一次也没有去看望李唯一。
  但李唯一却不这么认为,他眼巴巴地望着法庭的大门,盼着那扇希望之门立即打开,美丽动人的甘于莲走上台来大声说:“审判长,那天晚上,李唯一就躺在我的床上,一步也没有离开。”
  咚、咚、咚……
  一个年轻女子进入法庭后,大步向证人席走来,吸引了所有旁听者的目光。身为被告的李唯一从她进门后,眼睛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她,与她四目相对,竟有说不出的酸甜苦辣。“怎么是她?她怎么会来?”李唯一喃喃自语,又悲又喜。
  审判长问:“你叫什么名字?在哪里工作?”
  年轻女子一一作了回答。
  审判长又说:“作为证人,你必须保证你所提供的证词句句属实,如有虚假,将承担法律后果。”
  年轻女子当场在法庭发誓:“我今天面对庄严的法庭,所提供证词完全属实,如有半句假话,愿承担法律责任。”
  此时的李唯一如同坠入梦境,实在想不出她能说出什么,他所能做的唯有瞪大自己的双眼,一刻也不要错过这个充满戏剧性的世界正在发生怎样的戏剧性的变化。
  第四十八章 旧情复炽
  来者是李唯一想都不敢想的赵晶晶,尽管二人也曾山盟海誓过,但毕竟已成为过去式,更何况她远在文州,与自己久未来往,怎么会知道自己的事,又怎么可能出现在证人席上?
  但眼前的事实不容质疑,曾经可心的爱人又出现在自己面前。他从赵晶晶的眼神中看出了一丝忧怨,特别是在与自己眼神的短暂接触中,既蕴藏着无尽的牵挂,又有着强烈的怒其不争的意味。想到这,想到近年来自己的所作所为,李唯一惭愧地低下头,他突然失去了直面赵晶晶的勇气。
  “3月16日晚,李唯一和我在一起,他根本没有机会作案。”赵晶晶的话让大家吃惊不小,法庭上顿起一片议论之声。
  “请保持肃静。”审判长说,“你与被告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会在一起,都去过些什么地方?”
  赵晶晶说:“我与被告以前是同事,后来我虽然调到文州市工作了,但二人仍有来往,3月16日,我来到高峰找被告叙旧,晚上在我住宿的城南酒店聊到很晚,一直没有外出。”
  “那被告是什么时间离开的?”审判长问。
  赵晶晶咬着嘴唇,不知说什么时间好,生怕仍不能帮他脱离嫌疑,便说:“他整晚都没有离开,是第二天早上走的。”
  赵晶晶话音未落,法庭上又是议论纷纷。
  审判长又要求旁听者保持肃静,然后问赵晶晶:“既然整晚在一起,那你们就不仅限于同事关系了?”
  “是的。”赵晶晶说:“准确地讲,我们是情人关系。”
  审判长点点头,又问:“你可有3月16日晚在城南酒店住宿的凭据?又如何确认李唯一中途没有出去?”
  赵晶晶从身上取出一张单据,说:“这是我那天住宿城南酒店的发票。”律师将票据转呈到审判席后,赵晶晶继续回答:“我当然可以确认李唯一整晚没有出去,因为那天晚上我们基本没睡。”
  “没睡?”审判长表示怀疑,“那你们在干什么?”
  “这……”赵晶晶迟疑了一下,“这就不要说得那么清楚吧。”
  “不行,你必须说清楚。”
  李唯一听到这里,再不想赵晶晶为自己继续蒙羞,便大声说道:“审判长,我来说,那天晚上我们整晚都在看电视,什么也没干。”
  法庭一片哔然,有谁相信孤男寡女同住一晚只是看电视?
  审判长大声说:“请被告不要插嘴。”然后对着赵晶晶说:“证人必须回答。”
  赵晶晶清了清嗓门,“被告也许是不好意思说出口,所以撒了谎。事实是这样的,由于我到高峰看他的机会不多,所以那晚他表现得很兴奋,也很珍惜在一起的时间,在聊到大约十一点的时候,他要求与我做爱。做完后估计已到了十二点,我们吃了点东西,没想到他又来了精神,硬拉着我做了第二次,如此便到了凌晨近两点,试想这个时候他还有精力出去吗?”
  法庭里一下子乱哄哄起来,一边议论一边都将奇异的目光汇集到赵晶晶身上,让在一旁的李唯一心如刀绞。他知道,赵晶晶说出这番话是鼓了多大的勇气、下了多大的决心,同时也蒙受了多大的委屈,她为自己实在是付出了太多。而自己呢,说风流成性、薄情寡义一点也不为过,怎能不感到汗颜?!
  审判长又问李唯一:“既然你与这位姓赵的姑娘住在一起,为何不能如实告诉本法庭?”
  李唯一说:“我是一个已婚之人,她则是一个未曾婚配的姑娘,我们的交往是道德所不容的,我怎么忍心将她推到人前,被人指点,遭人唾骂。”
  审判长微微点点头,认为李唯一所说在情理之中。数日之后,法院重新开庭,终于宣布李唯一当时不在案发现场,构成谋杀的证据不足,应予当庭释放。
  赵晶晶是从她在高峰工作的同学那里,得知李唯一涉嫌谋杀的消息。她突然变得坐立不安起来,已平静好长一段时间的心绪一下全乱了。这让她自己都感到吃惊,因为自调离高峰之后,她就在努力忘记与李唯一的那段情缘,且自认为颇有成效,每日都被新的生活内容填满着,工作之余或看书、或与朋友小聚,总之那段让她亦甜亦酸亦苦的日子离她愈来愈远了。
  然而料想不到的是,李唯一的艰难处境仍会牵动她的神经,仍会让她牵肠挂肚心神不宁。原来那一切皆是假像,皆是她刻意营造的一种表面平静,用以欺骗自己一颗多情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