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作者:(美)大卫·麦卡洛夫    更新:2021-11-25 17:29
  他的情绪感染了大家,丘吉尔背诵了
  惠蒂埃的《巴尔巴拉?弗里奇》,还在晚饭前喝了五大杯威士忌。
  稍后,丘吉尔在牌桌上问杜鲁门:“总统先生,我想打牌时我可以叫你 哈里吧?”
  杜鲁门答道:“可以,温斯顿。” 夜色越来越深,丘吉尔装出一副不会打牌的样子,问道:“哈里,同花
  顺有什么用?”“哈里,我想我要在这两三张钩(“J”牌)上赌一个先令。” 令大家好不开心。
  他像个孩子似地喜欢打牌(查利?罗斯写道),他好像还没掌 握用百搭牌代替爱司(“A”牌),作五张顺子或同花的要领。因此
  在他建议之下我们把百搭牌变成了全百搭打法,我们还玩了五张顺 子牌。总统和我们本想再玩一些百搭的牌,但首相认为这样会搞得
  太乱。格雷厄姆是当晚最大的赢家。
  次日凌晨两点半许,一手牌刚打到一半,丘吉尔放下手中的牌,神往地 说,希望下辈子能生活在美国,虽然他对美国的一些习惯感到叹惜,有人问
  他是什么习惯,他答道:“你们吃饭时不喝酒。”
  次日即 3 月 5 日星期二上午,火车正沿密苏里河畔全速行驶,丘吉尔对 他的演说词做了最后的几处改动,随后便油印出来散发给了车上的人。他说
  这是他职业生涯中最为重要的一次演说。杜鲁门在读完演说词复本后告诉丘 吉尔说他这次演说会“大有益处”,而且肯定会“引起轰动”。
  杜鲁门指着车厢墙壁上的总统印记对丘吉尔解释说,他已把鹰的头部转 向橄榄枝一边,丘吉尔则说他觉得鹰的头部应当放在一门旋转炮上。
  富尔顿小镇的环境氛围和欢迎场面,一如杜鲁门所期望的。那天阳光灿 烂,气温在华氏 60 多度,整个小镇装扮一新,全然是他心目中的密苏里州的
  样子。这才是他最为熟悉的美国,也是他想让丘吉尔看到的美国。成千上万 的欢迎人群中有许多是从周围地区赶来的,他们站在红砖大道两旁向徐徐驶
  过的车队欢呼致意。在学院附近的街角处,一群足蹬老式高筒鞋的老先生拄 着拐杖站在侧石上,挥动彩色气球向车队致意,他们身后是几名身着制服的 水兵。
  威斯敏斯特学院的校园也同整个小镇一样挂满了英国和美国国旗。在麦 克鲁尔院长家用过午餐之后,学究气十足的一队人马出发前往学校体育馆,
  丘吉尔身着鲜红色礼袍,头戴黑色长毛绒牛津方帽,在队伍中尤其引人注目。 在开场白中,杜鲁门说他是在波茨坦会议上才结识丘吉尔和斯大林的,
  自那时起,他对这二人越来越喜欢。他称丘吉尔为当今最杰出的人士之一,
  随后说道:“我知道他会向世界发表一些建设性的意见??” 丘吉尔开始了他的演讲,他说,一位以私人身份进行访问的人能够被美
  国总统引见给学术界的听众实属荣幸,也是几乎不多见的。
  总统不顾公务繁忙、责任繁重、事务繁多——这些都是不经请 求而来的,但他从不畏缩——不远千里来参加今天的聚会,给我们
  增添了不少尊严和光彩,也使我有机会向我们的同宗以及我在大洋 彼岸的同胞,可能还有其他一些国家的人民发表演说。
  总统刚才说我有充分的自由把我在当前这个充满焦虑和困惑 的年代中自己的真实想法如实地告诉大家,这是他的希望,我相信
  也是大家的希望。因此,我一定会利用这一自由权利??
  他说,他对俄国人民和他战时的同志斯大林元帅怀有崇高的敬意。“我 们欢迎俄国获得它成为世界首要国家一员的合法地位。我们欢迎它的旗帜在
  海上飘扬。我们尤其欢迎俄国人民同我们大西洋两岸人民间的接触更加频繁 不断,日益增加。”丘吉尔又说,然而,他有责任列举“一些事实”。于是,
  他开始进入他演说的另一部分,这就是后来引起轰动的那段话,丘吉尔在这 段话中以其特有的鲜明的戏剧性的方式强调了这样一个无可争辩的事实,即
  一道“铁幕”已笼罩在东欧。
  从波罗的海的斯德丁到亚得里亚海的的里雅斯特,一道铁幕已 笼罩了整个大陆。铁幕的后面是中欧和东欧所有古老国家的首都。
  华沙、柏林、布拉格、维也纳、布达佩斯、贝尔格莱德、布加勒斯 特及索菲亚,所有这些名城及其周围的人口都处于我所必须称的苏
  联范围之内,它们都在不同的形式上不仅受到苏联的影响,而且也 受到来自莫斯科的非常强大的、而且在许多情况下程度越来越厉害 的控制??
  苏联人并不希望战争,希望的是得到战争的果实和他们的势力和信条的 无限扩张。需要作出的回应是,西方民主国家特别是讲英语的英国和美国结
  成联盟。因为丘吉尔了解俄国人,俄国人最为崇尚的莫过于力量,最不怎么 尊敬的莫过于软弱,尤其是军事上的软弱。
  从杜鲁门脸上的表情和他好几次的鼓掌当中可以明显看出他是赞同丘吉 尔的观点的,台下的听众亦是如此。
  然而,美国上下对此的直接反应却是强烈反对。一篇篇社论指责丘吉尔 破坏了美苏之间本已十分紧张的关系。《华尔街日报》认为,美国不需要同
  任何其他国家结盟。《民族》周刊称杜鲁门老是把自己与这件事联系起来是 愚蠢之至。沃尔特?李普曼则把丘吉尔的这次演说称为“几乎是灾难性的大
  错”。在莫斯科,斯大林抨击这是对苏联的“宣战”。
  面对如此众多的批评,杜鲁门惊呆了。回到华盛顿后,他立即开始开脱 责任。他对记者们说他从未得知丘吉尔要讲什么,还说美国是一个自由国度,
  丘吉尔完全有权利按照他自己的想法去讲。在亨利?华莱士看来,杜鲁门也 同样不够诚实,因为他坚持说事先并未看到过演说稿,还称丘吉尔使他处于
  非常难堪的地位。当记者们追问他对丘吉尔演说的看法时,他本有时间思考
  一下,却笨拙地答道:“无可置评。” 为了安抚斯大林,杜兽门还专门写信给斯大林,提出他可以用“密苏里”
  号把斯大林接到美国来,并允诺将陪同他前往密苏里大学,这样斯大林就可 以像丘吉尔一样发表自己的看法。但斯大林谢绝了这一邀请。
  这段时期杜鲁门日子很不好过。新闻界和越来越多的美国人都觉得他头 脑混乱,态度暧昧,不能制订明确积极的对苏政策。政府中那些被认为是了
  解内情的人对局势也同样不甚明了。但同时,杜鲁门一面对丘吉尔的演说拒 绝承担责任,一面还对埃夫里尔?哈里曼说,苏联人拒绝从伊朗撤军可能意
  味着战争。哈里曼已辞去驻苏大使职务,现在在杜鲁门的恳求下即将担任驻 英大使。他对丘吉尔的讲话极为赞同,在这一点上他同李海、福雷斯特尔、
  迪安?艾奇逊等人不谋而合。而这些人则同哈里曼一样满心希望能得到总统 强有力的赞同,并责怪贝尔纳斯,认为他在同苏联人打交道方面是个过于妥 协的政客。
  美国驻苏使馆代办、具学者风度的乔治?凯南发回一封 8000 字的电报, 也就是不久以后人们所称的“长篇电报”。凯南在电报中力图打消政府可能
  会有的同斯大林政权进行公平交往的任何念头。他写道,克里姆林宫对世界 的看法是神经质的,其核心是俄国人世代以来的不安全感。因此,苏联当局
  “狂热地坚持”这样一个观点,即从长远观点看,不可能与美国“和平共处”, 而且“对它来说值得想望和必须做的是瓦解我们社会的内部和谐,破坏我们
  传统的生活方式,损害我国在国际上的权威”。凯南接着写道,剥去了马克 思主义的“遮羞布”后,苏联人只是站在历史面前的“一长串残酷成性、挥
  霍无度的俄国统治者中的最后一代。这些俄国统治者为了保证其国内脆弱政 权的外部安全,冷酷无情地迫使自己的国家不断扩增军力。
  他强调,然而苏联政权对“武力的逻辑”极为敏感,因此在遇到强大力 量时通常会退避三舍。
  国务院在丘吉尔演说的两个星期前的 2 月份就收到了这封电报。哈里曼 也给福雷斯特尔抄送了一份,福雷斯特尔看后觉得凯南的论点十分重要,便
  将电报油印出来,散发给政府中所有的人,几乎每个与外交和军事事务有关 的人员都有一份,杜鲁门也看到了。但是,这份电报虽然将会产生重大的长
  远影响,却不是人们有时描绘的——不是白宫里所说的那种能立刻激励人心 的文件。特别是对杜鲁门本人来说,这份电报似乎并未产生深刻的或直接的
  影响,原因很可能是哈里曼已经跟他讲了不少这方面的事,包括一年前他们 初次见面时哈里曼就曾谈到过“对欧洲的野蛮入侵”。不管怎样,无论是听
  了谁的话,杜鲁门都没有采取这样或那样的立场。
  在 3 月 22 日的一次内阁会议上,杜鲁门说他得知海军邀请了约 60 位国 会议员去观看不久将在太平洋上小小的比基尼环礁岛进行的一系列原子弹试
  验,感到非常吃惊。杜鲁门表示,7 月 1 日之后有多少人去参观他不管,而 在此之前国会还有公务需要处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