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颜 第三节 出府上路
作者:花花了    更新:2021-11-25 16:27
  左颜汐之所以打定主意管这件她个人认为属于闲事的差事,一半出于好玩,一半出于道义。如今好歹也身为王妃,要是丢了自己的王爷,这可怎么得了呀。尽管玉姑姑一千个一万个不愿意,也不得不以大局为重,最后终于被左颜汐劝服。
  “姑姑您啊,就安心的打点好府上的事吧,我这一去帮王爷解围,说不定就夫妻和睦了呢,哈哈……”她当然说的是玩笑话,即便是那林王爷愿意和睦,她自己还不乐意呢。
  玉姑姑也是明白左颜汐主意打定,跟自己说的那些全是打哈哈的托词,“既然娘娘决定如此,我也不再劝了,但是娘娘难道要一个人去吗?那样的话我可不能同意!”
  “不会啊,我带上侍侯王爷的平儿和侍侯我的杉儿。”左颜汐坦白的说。
  “这,这……两个女儿家带去有什么用途?!娘娘您至少要带一些卫士啊!”玉姑姑着急的大叫起来。
  “姑姑啊,亲卫队个个都是高手,我这次去带的人少些,就不会耽误行程了,更容易追上王爷的队伍,您就放心吧。”左颜汐仍旧坚持己念,“好啦好啦,姑姑您就吩咐下去吧,让平儿和杉儿收拾好行李,今天晚上我就动身了。”
  “晚上?娘娘,晚上怕是不太安全吧?可以明天再走啊。”
  “……姑姑,汐儿都说了,时间仓促……”左颜汐对这个玉姑姑只能又哄又劝了,心里不禁苦笑。
  玉姑姑则是万般无奈,只能依了她疼爱有加的王妃娘娘。
  于是在朦胧月色之下,三个人影出了亲王府。
  左颜汐选在晚上出发自然是有道理的,既然有人在军队中安排了自己人,那么这个人一定会防范着有人去破坏。左颜汐出了王府,并没有出城,而是在皇城里一家客栈住了下来。
  假设安排这一切的人是丞相,当他得知李烨去王府通告此事,他一定会安排人来监视王府。守城门的士兵里也可能有他的耳目,左颜汐不能不谨慎起来。
  第二天清晨,左颜汐让平儿去雇了几名轿夫。等到中午时分三人才动身出城。
  出了城之后,平儿不禁奇怪的问左颜汐,“娘娘,为何我们不雇辆马车,反而用轿子呢?这样什么时候才能追上王爷的军队呢?”
  轿中的左颜汐嘻嘻笑了两声,道:“城里有人担心我们出去通风报信,于是对马车或者其他脚程快的交通工具进行严查,中午是进城出城人流最大的时候,对我们这种出门游玩的姑娘家,那么侍卫是不会检查的。”
  平儿与杉儿恍然大悟,摇晃着脑袋道:“哦……原来如此啊!”顿了一下,又问,“娘娘,我们现在怎么办呢?”
  “当然是去前面的驿站雇辆马车啊,呵呵……”又一阵清脆悦耳的笑。
  赵旬在营帐内焦躁的度来度去,眉头紧锁,满面愁容。
  一名士兵突然来报:“将军!”
  赵旬立刻迎上前去,这巨大强壮体魄不禁让前来的士兵惊恐的退了两步。只闻赵旬大声问道:“探到什么消息没?”
  “回将军,敌军在城外的树林边扎营了。”
  “可恶!他们是欺我军无多少军粮了,准备长期作战……”哓州是个小城,赵旬退兵到此已经一月有余,实在是山穷水尽,眼看着连哓州也快守不住了,赵旬万分懊恼,“援军还没到吗?!”
  “将军,林亲王已经从皇城出发了,只是这路途遥远,恐怕还需要些时日……”
  “可恶!”西婪军就在眼前,援军却还没到,赵旬咬着牙死死咒骂着。
  “将军!援军到了!援军到了!”一士兵一边高声喊着一边冲进营帐,“将军,到了!援军到了!”
  “到了?!太好了!快快出迎!”赵旬冲去帐外。
  到达哓州的正是林亲王的骑兵队伍,他快马加鞭不分昼夜的赶路,终于在第七天到达了哓州,但同时士兵和马匹也都筋疲力尽。
  林逸之在马上远远的看见他的好友赵旬将军策马立在城门处,而赵旬看见林逸之时,赶紧策马迎来——“王爷,可算把你们盼来了!”
  “我担心军情紧急,于是随三千骑兵先赶来,步兵和粮草随后就到。”
  “太好了,现在时刻非常,王爷请随我来。”赵旬一边说着一边将林逸之迎进城中。
  “哓州不比一般大城富足,军队都在城内扎营而居,还望王爷见谅。”
  林逸之进入城内,所看之景象果然荒凉,感叹战事连连,哓州百姓苦难。
  两人来到营地,下马入帐。
  “赵将军,现在形势如何?”林逸之还未坐定便问道。
  赵旬眉头始终都不得松开,“西婪军犹如天助,我军已惨败两次,伤亡不少。现就在哓州城外的树林边扎营,随时可能会攻进城里。”
  “犹如天助?”林逸之挑挑眉,这么形容不会太夸张了吗?但是赵旬此人从不打诳语,是个可信之人,难道西婪真的变得如此厉害?
  “吩咐下去,让士兵们都吃饱睡好,喂好战马,今夜我要奇袭西婪狗贼!”林逸之毅然说道。
  另一方面,涂龙正带着步兵匆匆赶着路,无奈队伍庞大,又有粮草运送,负担沉重,行程想快也快不了多少。
  亲卫队的副队长柳言是亲卫队中最年轻的一位,向来有着风流成性的“好”名声。此时柳言看看后面的队伍,叹了口气,“涂龙,我真的真的,真的觉得我们有必要休息一下了,大伙都累得不行了。”
  涂龙停下马,向后面观望了一会,他们已经接连着赶了两天路,体力都有些坚持不住了,此时天色也不早了,“好吧,就地扎营歇一晚,明早起程。”
  柳言听了终于松了口气,于是调转马头向后传达意思,这时一辆马车引起他的注意,“涂龙,你看队伍旁的那辆马车。”
  “怎么了?”
  “那辆马车从今天早上追上队伍之后就一直跟着我们前进,现在我们停了,马车也停了。”
  涂龙望过去,他也老早就发觉了,不过也没有太在意,因为远远看去,驾车的只是两个姑娘家。他着急赶路,根本没放在心上。
  “可能是出门远行的姑娘,担心遇上土匪,所以跟着军队前行吧。”涂龙说道。
  “哎呀,如果是姑娘的话,我觉得我们应该好好关照啊……”柳言一边笑嘻嘻说着一边准备往马车靠近。
  “过来!死小子,快跟大伙去扎营去!”涂龙一脸无奈。
  柳言立刻面露哀怨,“好吧好吧,你害英俊帅气的我没有结识上那位姑娘,她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怨恨你的。”
  “我相信她会感激我的。”涂龙头也不回的说完,策马奔进队伍之中。
  马车上的自然就是左颜汐三人。她们观察了许久,却没有发现林逸之的身影。
  “这带队的人还真是不要命的赶路,可没把我累死……”左颜汐受够这马车颠簸,一边抚着自己遭难的屁股一边抱怨着。
  “娘娘,要不要再垫上一些毛毯?”杉儿有些担忧的问道。
  “不必了,你们在前面才是最辛苦的,那些毛毯先护住你们的屁股吧。”左颜汐无谓的笑笑说道。
  “娘娘,没有找到王爷怎么办?”平儿在一旁问道。
  左颜汐倒不担心,她早就考虑到这层顾虑,所以问过李烨还有什么人可信。“不是有个什么涂龙队长吗?平儿,你应该认识吧?”平儿时常侍侯林逸之,想必得林逸之赏识的部下,她应该是认识几个的。
  “涂龙队长是亲卫队队长,平儿见过好些次。”
  “好,你去把他请来,不过,只许一人,就说我在这马车上等着他。”左颜汐吩咐道。
  “平儿这就去。”平儿牵起衣衫立刻跑向长长的队伍。
  涂龙和柳言安置好队伍之后便进入营帐内休息了,一名小兵曲着身子走进营帐,“大人,外面有名女子求见。”
  “女子?”涂龙仰起头,“她有何事?”
  “哎呀,让她进来不就知道有什么事了吗,去叫她进来。”柳言在一旁搭了话,“涂兄,可不能对女子这般冷漠啊。”
  涂龙笑笑,不再说话,他实在不愿与柳言作口舌之争,那是绝对不明智的抉择。
  平儿尊尊敬敬的走上前来,牵了衣袖向前躬了身子,“平儿见过涂大人,柳大人。”
  “你是……”他似乎不认得眼前这女子,不过又有几分眼熟,这装扮应该是哪家的侍女才对。
  “唉,我的涂大哥啊,您真是好记性啊,这不就是王爷身边的平儿吗!”柳言在一旁高声说道。
  “哦……柳弟真是好记性,连这姑娘的名字就记得啊。”涂龙笑着揶揄他说。
  “可不是吗,但凡是有几分姿色的,在下可说是过目不忘啊,哈哈……”柳言倒也不推脱,说完自己便开怀而笑。
  平儿以前在王府曾被这柳言的言辞挑逗过,深知此人性情,也算是见怪不怪,脸上并无多大变化,若是一般姑娘,怕是脸也给羞红了吧。见平儿又向前一步,立在涂龙面前,说道:“娘娘有要事与大人商讨,特派平儿前来转告。”
  “娘娘?”涂龙皱起眉,她来做什么?
  “娘娘此刻正在马车上等候大人。”平儿又道。
  左颜汐与林逸之并无夫妻之实,这是王府上下尽知的事,三年来她一直在西苑养病,前段时间听见外界传闻说是死而复生,尽管如此,她与林逸之仍然没有干系,而亲卫队不比府上的奴仆,他们都是尽忠于林逸之本人的,所以对这所谓的王妃娘娘并没有多大尊敬。
  只不过,在基本的礼仪上,他似乎应该前去一躺。涂龙想着,便回道:“我随你去一趟吧。”
  王妃不辞辛劳的赶上大军队伍,不去的话于情于理也说不过去,他更奇怪的是侍侯王爷的平儿为何对左颜汐服服帖帖,而且不像是表面的,更像是从骨子里的服从。
  柳言似乎也看出了端倪,“大哥,我与你一同前往。”
  “也好。”涂龙应许道。只是去见见王妃,应该没什么大事,也许是那女子认为此行凶险,特来嘱咐吧。
  “这……”平儿有些为难了,“涂大人,娘娘只交代奴婢让您一人前去……”
  “在下自当会向王妃娘娘解释清楚,何况柳大人也同是亲卫队的人,我们走吧。”涂龙是练武之人,对这深苑王妃有些显而易见的轻视。
  平儿想着劝不住,心里也就作罢,领着二人出了营帐。
  “娘娘,平儿回来了。”杉儿在车外看见远远来了三个人影,领头的是平儿,便向左颜汐禀报。
  马车里的左颜汐调整好舒适的姿态,正闭目养神,轻启贝齿,问道:“来了几个人?”
  “回娘娘,平儿身后跟着两个人。”
  “呵呵……”左颜汐轻轻的笑,她早就预料到这群习武之人不会将她在眼里。那么就来会会这愚忠的涂龙吧。
  眼前的马车很是普通,只是布帘要比一般马车精致很多,白色轻纱,两边垂下金色索绳,涂龙能隐约看见里面的婀娜身姿,却看不清面容。
  “在下亲卫队队长涂龙,偕同副队长柳言向王妃娘娘请安,娘娘万福。”
  “呵呵呵呵……”
  马车里传来左颜汐吃吃的笑声,立在马车前的两位壮士都不禁感叹这声音的勾人心魂,宛如妖魅。
  可不知,她为何笑?
  “这请安我怎么受得起啊,也不知这话里面有几分真情,几分实意呢……”
  似乎是同时,涂龙与柳言都刷白了脸,“娘娘,小人不敢……”
  左颜汐本不愿意与他们撕破颜面,只是要想得到他们的支持,不得不以气势压人。“林亲王的得力助手涂龙大人有什么不敢的呢,我只是奇怪若亲王召见你,你也会带上副手么?”
  “…………”接着是一片沉默。
  涂龙和柳言都不敢言答,心里也惊觉奇怪,只是说话而已,他们却仿佛感觉千斤重石压在身上。
  此时又闻左颜汐一阵戏谑的轻笑,“涂队长您大人有大量,即便是有王爷撑腰,想必也不会为难小女子吧。”
  “小的……不敢……”涂龙低头答道。
  “那好。”左颜汐声音猛然严肃起来,“我知道你们身为亲卫队,只效命于王爷,我无意为难你们,只是此事牵扯到王府上下安宁,更牵扯到王爷的性命安危,现在我要求你们亲卫队听命于我,只需三日,待一切妥当,我自会离去。”
  一闻此言,涂龙惊觉抬头,马车里是一位娇弱女子,刚才的发令却如一位久居战场的将军,这是为何?但是涂龙还是明确的回答道:“小人实在为难,此事决然不可。”
  柳言心里也是紧张,府里藏身于西苑的王妃竟是此等人物,未免有些可怕了。
  “既然你不同意,我也不会勉强……”左颜汐又回复了轻佻的口吻,她呵呵笑了一阵,“不过若是有什么差池,可别后悔哦,涂,龙,大,人!”
  “…………”涂龙心里似乎有万蚁钻心,实在不知如何作答。
  一旁的杉儿也急了,劝道:“涂大人,此事关系重大,娘娘是受李大人所托费劲心思才出城相助的。”
  李大人?李烨与王爷素来交好,若是他的话……
  “他来不了了,他在皇城受阻。”马车里的左颜汐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口吻清晰的告诉涂龙。
  涂龙和柳言都是一惊,这马车里的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柳言在一旁轻轻对涂龙说道:“看来此事不容有假,不如……”他的意思当然是不如依了左颜汐。
  就算依了这王妃娘娘,她又能如何呢?!涂龙骑虎难下,说道:“不知娘娘此次前来究竟所为何事。”
  “李烨七日前登门通告,王爷军队之中有异党,准备半路截住粮草断却王爷的后路。”左颜汐轻轻回道。
  这又是一惊!
  浩荡队伍七千人之多,如何找出异党!如何守住粮草!涂龙和柳言不禁呆住。
  “涂大人柳大人无须惊慌,娘娘早已想出法子对付了。”杉儿在一旁笑言。
  此时涂龙再无法不低头了,他与柳言都躬下身子,“望娘娘海量,统率我大军顺利赶去哓州。”
  “呵呵……呵呵……”马车里只传来魅惑人心的笑声。
  林逸之手拿着利剑不断斩杀迎面扑来的敌人,西婪军的鲜血染满了他全身,此次突袭可谓成功,林逸之亲自战场杀敌本身就提高了士气,加上增加的三千骑兵都是精兵良将,士气上倍增不少。而士兵们因为前些日子的战败,死伤了不少军中兄弟,现在杀敌极其勇猛。
  一阵血拼之后西婪军几乎都退进了树林里,那树林茂密幽深,林逸之惟恐有诈,高呼喊道:“穷寇莫追!传令下去,全部撤退!”
  前方士兵正杀得勇猛,哪里肯撤退,好不容易看见胜利在望了,于是纷纷追进了树林子里,林逸之也顾不了太多,指挥大队速速撤退!
  突袭太过成功让他心中警觉,赵旬连败两次,说西婪军犹如天助,可这次突袭西婪军却如此不经打,全然没有赵旬所说的犹如天助。
  再说那追进去的士兵就如同没入泥沼之中,没了动静。西风吹过,树林发出沙沙声响,林逸之心里竟然有了一丝恐慌,那树林仿佛怪物般吃掉了他的士兵。
  不容他再多想,匆忙间退兵回城。
  赶回城里,赵旬前来接应,两人进到营帐,赵旬拿出一封书信,“李大人的飞鸽传信。”
  李烨的信?
  林逸之奇怪的接过信来,撕开来看。
  “信上说什么?”赵旬在一旁关注的问道。
  见林逸之神色奇怪,片刻抬头,表情凝重说道:“步兵之中有异党准备截断粮草。”
  “什么?!”赵旬惊呼!
  林逸之在一旁坐下,若有所思。
  赵旬暴躁的叫起来:“如何是好!李大人有无说明化解之法?你我二人同处这战事之上,根本无从分身啊!王爷!”
  林逸之出城迎敌,赵旬守城接应,缺一不可,如今粮草未到,岌岌可危,又出这档子事,怎能叫他不烦躁!
  李烨自然也在信中说了,此事全全交由左颜汐去办了。
  这才叫林逸之吃惊。涂龙一行人都是他的亲身护卫,若论领兵打仗还差些功底,单打独斗自然谁都赢不过他,可是即便是李烨请来了左颜汐,她大病初愈,又能如何?李烨什么时候糊涂到把这等要事交给一个女儿家的?这事颇为蹊跷,林逸之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即便是左颜汐有那份能耐,可是涂龙怎么可能会听命于她呢?!
  “李烨说交给娘娘去办了。”林逸之无奈回道。
  “王妃?……”赵旬愣在原地。转念一想,又爽快的笑起来,“既然如此,我就没有忧虑了!哈哈……”
  “不忧虑?”林逸之不太明白。
  “王爷,我相信以李大人的智慧不会将此事托付给不当的人,既然李大人作此决定,相信王妃娘娘定会妥善安排的。”赵旬很是自信的说道。
  “将军与王妃曾见过面吗?知道她是个什么人吗?”
  “王爷您知道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林逸之不知道,他也从未尝试去知道。
  似乎有着那么一根无形的线,将他和那陌路的王妃牵扯在一起……而且,越来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