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作者:罗清蓉    更新:2021-11-25 16:08
  以前种种,你只能当是恶梦一场,今后一定要相夫教子安份守己。爹可不想因为你而再次背上千古骂名!至于那穷小子的命长与否,爹就要看你会不会做人了!”
  叶筝颤抖一下,无力地放下头巾。
  叶公权哼了一声,出外招呼客人去了。
  “筝儿!”叶景苍无言地坐到妹妹身边握住她的手,叶筝惊悸地将手抽了回来。“筝儿,我不知道爹会那么固执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我没想到会将你弄到这般下场!都是我的错!筝儿,我知道你很伤心,你生气,你就打我骂我吧,不要不理我,更不要怕我!我不会伤害你,我真的不是存心伤害你的!”叶景苍幽幽叹道:“我们兄妹年纪虽然相差十岁,但是你从小就跟我亲,跟我无话不谈。大哥对你也是千依百顺视为珍宝。大哥就错了这么一次,你就原谅大哥吧,今后大哥一定会加倍补偿你,一定会加倍宠爱你的!”
  “大哥,”叶筝悠悠叹道:“你不用这么快就开始讨好我!”
  “筝儿!”叶景苍心里蓦然一痛:“大哥在你心里,真的是有如此不堪吗?”
  叶筝不再理他,以前的大哥正直热情,朝气蓬勃,敢于打破传统与封建家庭斗争,敢于追求自己的理想坚持自己的爱情,她自豪!她为有这样的大哥而骄傲!而如今,他为了迎合父亲出卖她,她不但会觉得他面目可憎,内心里也会对他恐惧万分!
  “筝儿,大哥没变!大哥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你,关心你!只是,只是当年大哥错得一塌糊涂,大哥不想让你步我后尘,若干年后悔不当初啊!”
  叶筝闭上眼睛,她非但不能与丈夫儿子团聚,就连死的权利也被人剥夺,还有什么理由同他争辩这些谁是谁非的原始问题呢?
  外面锣鼓喧天,喜娘高喊道:“吉时已到,新娘出阁!”
  叶筝被两个丫头搀扶着来到正厅,拜别父母祖宗,在喜娘的高呼声中坐上花轿,一路上八面威风,浩浩荡荡地嫁去曲家。
  马路两边看热闹的人群和送亲的队伍弯弯曲曲廷伸数里,人们兴奋地笑声,亢奋地欢呼声,震耳欲聋的锣鼓声声震云霄。人们交头接耳地点评叶筝绝世的容貌、过人的才华,以及曲文豪无与伦比的人才品行和曲叶两家旗鼓相当的权势。总之叶公权说得一点没错,即便是当今皇上纳妃立后,也未必有他叶府千金出阁这般隆重风光!
  “筝儿!筝儿!”高逸山抱着儿子挤在路旁,悲痛地看着花轿在他面前经过,微风吹起轿帘,他看到他熟悉的容颜依然是娇美如花但冷若冰霜,他的心碎裂得寸寸滴血。
  “你找死啊!”曲文鹏捂住他的嘴将他拉到一边:“大众广庭之下,你抱着她的儿子大叫大嚷,叶公权知道,不将你们父子毁尸灭迹才怪!”
  “是呀,她有心抛夫弃子,我还纠缠着她干什么!”
  “你真没用!是男人你就上前拦住花轿问个明白!等她进了我家就晚啦!”曲文鹏推他一把:“孩子给我,你死了我会给你留条后!再去!”
  “没用了!她嫌贫爱富,她早跟我说得明白了!”高逸山颓败地摇头:“你看这迎亲的队伍,你看她一身鲜亮的嫁裳,你看这风风光光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我什么都没有!我有什么资格留住她要她不要嫁人!我、我真是笨!”
  “你什么都没有留不住她有什么奇怪?可我什么都有还不是一样留不住英姐!”曲文鹏叹口气:“你看叶筝儿脸上并无半点欢颜,哪里有嫁得如意郎君的半点喜庆?感情是不能用金钱和权势来衡量的,你说你和她情比金坚,这中间一定是另有隐情。不用说,一定是叶权那老匹夫从中作梗!”
  “没有半点隐情,她就是这么绝情!她早跟我说得明明白白了!”高逸山咬牙切齿说:“就算她是被逼的,就算叶公权是以我们父子的性命威胁她,我也不会再原谅她!她跟了我就是我的妻子,她有义务分担我的痛苦,我也有权跟她生死与共!即便是顷刻死去,那也好过一家分离!”
  曲文鹏明白他此时此刻心里承受的痛,王朝姚信死后,自己何曾不是痛不欲生!尤其是他坐在王朝姚信坟前时,真恨不能将他们从坟墓中拉出来将痛打一顿,做兄弟不是要同生共死福祸与共吗?怎么那么狠心要背信弃义先行替他离去!这种爱之深恨之切的痛,不是情到深处是不能深切体会的!
  “梦箫啊梦箫,你知不知道你已经没娘了,我们父子以后怎么过呀?”高逸山怆然泪下。曲文鹏看看自己的女儿,也不由得洒下了同情之泪。
  曲家宾客如云,却也因为曲文鹏的缺席而减少几分热闹和喜气,光绪皇帝听他不在,坐了片刻就摆驾回宫。很多客人仅仅坐下喝杯淡茶就起身告辞了。
  拜完堂后,叶筝被送入洞房。洞房里冷冷清清,她伤心地流着泪想着丈夫儿子现在身在何处,父亲真的会放过他们吗?
  亲朋散尽,时辰已过申时,曲文豪才喝得醉醉醺醺地闯入洞房。叶筝听到重重地关门声,站起来想躲,曲文豪一手拉住她掀开了她的盖头,看到如此明眸皓齿艳光照人的新娘,他不由得眉开眼笑凡心大动。
  而如此美人,应该不是人们传闻中那种伤风败俗的女子!如此美人,才冠京华、艳压群芳,能得娇妻如此,日后双宿双飞夫唱妇随,真乃人生至幸!
  曲文豪喝退侍寝的丫头,带着十分醉意,开口就问:“叶二小姐,我听外面传闻,你曾同自家下人私奔,我、我是不信的,真是人言可畏!”
  叶筝站起来,惊悸地看着他。
  “如果是真的,你害惨他们了!你父亲不会放过他们!”曲文豪含糊不清地说。他曾听到下人偷偷议论过此事,头脑清醒的他,虽然不会相信小人背后中伤,但也设想过如果真有此事,叶公权一定不会留人活口。所以酒醉的他春风得意之时毫无防范地说出心中疑惑。
  叶筝的脸“刷”地惨白:“连你也觉得我爹不会放过他们吗?”
  “那当然!别说是你爹,就算是我们曲家也会斩草除根不留瘾患!”曲文豪端过酒杯,口齿不清说:“娘子,我们、我们来喝、喝交杯酒……”
  “不!”叶筝尖叫道:“我爹是不会杀高大哥的!他答应我!”
  曲文豪被她发疯的尖叫吓了一跳,美人失常,他的酒劲也醒了一半。他奇怪地问:“筝儿,你怎么啦?我们喝完交杯酒后,就是夫妻了!今后要恩恩爱爱,相敬如宾……”
  “不!我不喝!我爹真的杀了高大哥?”叶筝想也未想此话出口她会是什么后果,她只是不顾一切想知道他们父子的下落。如果他们父子有事,她绝不会独活人世,更别说要她心甘情愿成为曲家妇!
  “什么高大哥?高大哥!”曲文豪酒醒大半惊问:“难道、难道外面传闻竟是事实?”
  “我要去找我爹!”叶筝扔下凤冠就往外跑。
  “站住!”曲文豪怒道:“不知羞耻的贱人,你想干什么?你知不知道你在干什么?”
  叶筝回头,看着曲文豪盛怒着步步紧逼,她害怕地后退着哀求:“叶大少爷,你放我走吧,如果高大哥死了,我也会死!我绝不会嫁给你!”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次!”曲文豪恼羞成怒:“你已经成为曲家媳妇,你要恪守妇道!”
  “我生死都是高家的人,我是不会嫁给你的!”
  “贱人,你当我们曲家是什么?岂容你说来就来说走就走!给我回来!”曲文豪饱读圣贤经书,最是注重名节,哪堪叶筝如此当面羞辱?当下气急败坏地冲上去抓住叶筝衣袖,用力地想扔回床上。
  叶筝乃是一介弱质女流,而且早在一月之前就已经茶饭不思以泪洗脸,体质早已不如从前。被曲文豪用力一拉,身不由己地扑向床沿,“咚”地一声额角撞向床角!她连忙忍痛站了起来,可是眼前天旋地转一片模糊,迷糊中还看见曲文豪扭曲的脸瞪着她,她努力伸手去抓,可曲文豪分明触之可及的脸却越来越模糊越来越遥远,怎么抓也抓不到!
  “拉、拉着我啊……”她害怕地乞求,似乎身体已经没有支撑,地面正在沦陷,她飘飘荡荡地浮在半空,正在向着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暗之渊沉坠、沉坠——
  “叶筝!叶筝儿……”曲文豪伸手拍拍她苍白的脸,伸手一探,竟然没了气息!当下知道闯下大祸,酒醒了,人也傻了,半晌才尖叫一声,慌慌张张地逃出新房。
  “大少爷!”侍候在外的四名侍女笑道:“有事婢女担其劳,你可不能让新娘子独守空房啊!”
  曲文豪哪有心情说笑,脸色惨白推开她们,一路闯进父亲房里,上气不接下气嚷道:“爹,爹,不得了!出、出人命了!”
  “豪儿,大喜之日,你在胡说什么!”二姨太生气地训斥。
  “真的!叶筝儿她、她死啦!”曲文豪惊悸犹存:“不关我的事,她想跑出去找她爹,我只是拉了她一把,她撞到床角倒下去就死了!真的不关我的事!”
  “啊?!”曲展风眼前发黑,啰啰嗦嗦地带人赶到新房。看到叶筝果然直挺挺地倒在地上,不由双脚发软开口骂道:“畜牲,这可如何是好?叶筝儿死了,你叫我如何向叶家交待?”
  十七姨蹲下来一摸叶筝脉搏,急忙掐她人中说:“她还没死呢,快传大夫,或许还有救!”
  “快!快请大夫!”曲展风忙不迭地吩咐下去,听说叶筝还有救,才勉强扶门站起,怒视着儿子反手一掌骂道:“畜牲,叶筝儿有个三长二短,你也别想做人了!找人给你收尸去吧!”曲文豪早已吓得不知所措,惊魂不定地缩在一边任由父亲打骂。
  大夫很快就来了,把了把脉,半天才叹口气。十七姨急道:“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