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作者:罗清蓉    更新:2021-11-25 16:08
  老夫人却开心极了:“老爷,叶家有后应该是件大喜事,不是吗?你还不赶紧救人?”
  叶公权细想一下,虽然他不相信曲文鹏会勒索自己,但是空穴来风,未必无音。于是派人去春风楼约曲文鹏出来吃顿便饭。
  “谢谢爹!”叶景苍哭丧着脸等侯父亲责骂。
  “你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叶公权怒不可抑:“当年,我也反对你和玉琼,你竟然跟她离家出走私订终生!一走就是许多年,现在连你妹妹也有样学样步你后尘!但你为何抛弃玉琼再娶?为何守口如瓶不让父母知晓?你告诉我,我怎么对得起死去的白墨子!”
  “爹您息怒!”叶景苍哀叹一声:“这些年,孩儿确实弄得自己灰头土脸,里外不是人,有家不敢回!当初,您反对我和玉琼,是因为玉琼性情刚烈,而我却徒有其表虚华不实。早知听您的话,也不致于让白墨子含恨九泉!”
  “你不但徒有其表虚华不实,而且风流自负目空一切!可玉琼那孩子性情刚烈孤高傲世,她是绝不容忍你有三妻四妾左拥右抱的!而你这花花公子要娶的女人必须是三从四德一生以侍奉丈夫为己任,还要由你在外拈花惹草逆来顺受!试问:你们怎么能和平相处恩爱白头呢?”
  “当年,我和玉琼在外受了很多苦,穷得只能靠卖字卖画为生,玉琼能处之泰然,而我实在不能忍受饥寒交迫之苦。我出去四处找工,而因我是叶家大少爷的身份没人肯收留我,我更是不敢回家向您伸手要钱。直到后来遇到碧华父女,他们见我文才出众画艺超群便留我在京师学堂任教。可我瞒着玉琼跟碧华山盟海誓。我以为男人三妻四妾自古皆然,可玉琼一听此事不讲丝毫情面将我从白家小院赶出来。等到我隔天去负荆请罪,门已经大锁了,她带着不到一岁的女儿一声不响离家出走!爹,那时我已经在后悔了,我再不敢自命风流处处留情,但她不给我任何机会让我忏悔!”叶景苍已经声泪俱下:“怎么有这么倔强的女人?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呢?一走就是许多年,没有任何音讯,令到我牵肠挂肚,日日夜夜寝食难安!我不敢告诉二老,是因为我们好不容易争取的幸福,双方都是如此无情无义轻易背弃,感情维系竟然不到两年,我哪有脸说啊?”
  “早知如此,何苦当初闹得众叛亲离?”叶公权叹道:“只是希望你妹妹能够及时醒悟,能够听从父母安排,她那么年青单纯,又岂知世道险恶?”
  “筝儿回来,我一定会好好劝她!”叶景苍郑重点头。
  当天晚上,曲文鹏带着王朝姚信两名手下如期而至。
  叶公权早已备好一桌上好佳肴:“请!二爷上座!”
  “不敢不敢,叶爷同家父素有交情,文鹏乃是晚辈岂敢僭越?叶爷今日有什么指教,不妨开门见山。”曲文鹏在下座坐下,他的两名手下双手抱胸面无表情站在他身后。
  “二爷爽快!”叶公权挥手叫管家捧出一尊金光耀眼的佛像说:“这尊佛祖毫无特别之处,贵在纯金打造,只是送给二爷玩赏,二爷笑纳。”
  曲文鹏漫不经心轻笑:“纵是纯金打造,离五百黄金,仍是差之千里。”
  叶公权变脸:“区区五百黄金,你就不顾道义勒索叶某?”
  曲文鹏冷笑:“叶爷也知五百黄金是区区之数,怎么值得文鹏勒索?”
  叶公权怔了怔问:“但是空穴来风,二爷岂会无故牵扯其中?”
  “叶爷相信市井流言,也不相信文鹏,奈何?文鹏告辞!”
  “二爷,二爷请留步!”叶公权急忙摆出笑脸:“既然二爷无故牵扯其中,想必是有人想要坐观虎斗!二爷还是切勿袖手旁观为好。这个人情,改日叶某必定亲往府上重谢!”
  “叶爷的意思,这事是赖上我了?难不成还想到我爹那里告我一状吗?”
  “叶某出言莽撞,纯是无能使然。叶某绞尽脑汁,也未能够想出谁够胆量同时开罪曲叶两家!”
  “叶爷这样软硬兼施,文鹏如不查个水落石出,也难抽身而退。”曲文鹏拎起佛祖掂量一下:“这个就当叶爷打赏我的手下。姚信,即刻叫你的手下龙虎豹三兄弟出去查查线索。”
  “等等,二爷,阿信这样出去未免有点束手无策。”王朝说:“其实,我也和叶爷一样,实在想不出谁够胆量同时得罪曲叶二家。江湖上的朋友即使不给二爷三分薄面,对叶爷却是相当敬畏。官府呢,躲着我们都来不及!那么只有洋人胆敢如此妄为,可各国洋人与我们都有生意来往,谁愿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曲文鹏说:“你分解得很有道理。不过,我跟你说过多次,实在想不通的事,就不能依照常理推论。因为任何心思缜密万无一失的计划,都会露出破绽有迹可寻。既然没有露出什么蛛丝马迹,连你和叶爷又都想不明白,那这个人的脑袋可真是笨得可以!有时候,事件可是没那么复杂!”
  “你们打哑谜呀?”叶公权越听越糊涂。
  “我知道了,可能是东洋人!”王朝说:“只有山本吉尤是一介军人,他无需顾虑商场利益可以为所欲为。可是这样也不合情理呀,得罪我们,他可别想在这里呆得安稳!”
  “山本吉尤城府极深,没有十足胜算,他绝不会轻举妄动。但他整天无事生非的蠢儿子可没他那么聪明!”曲文鹏笑道:“你们谁去看看,那傻子这两天忙什么呢?”
  “是,二爷,我即刻去查。”王朝说:“姚信,小心跟着爷。”
  “我知道,朝哥。你有消息,直接回去找我们。”
  “叶爷,您大可放心,文鹏不会让你失望。告辞!”曲文鹏带着姚信,坐上马车扬长而去。
  叶公权一直送到楼下,看着他的马车走远,仰天长叹道:“唉,生子当如曲文鹏!曲展风得子如此,夫复何求?繁儿有他一半能耐,老夫死亦瞑目了!”
  “老爷,”林管家说:“少爷可有少爷的长处,虽然厌商好闲不如您意,但是起码还孝顺听话。这个曲家二爷,天生的嚣张霸道,倚仗太后撑腰目空一切,跟曲老爷子可是格格不入一味唱反调!日日眠花宿柳,夜夜醉卧八大胡同!刚才姚信所说的回去,一准就是‘凝香阁’。曲老爷子常年卧床不起,多半是被这逆子所赐!”
  “你知道什么?有本事的人,自然与常人不同!”叶公权说:“十四岁嫖娼宿妓,曲文鹏,了不起!”
  叶府的林管家说得一点没错,姚信所说的回家,自然就是“凝香阁”了。
  两人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龙虎豹习惯地倚门等侯。丫头早已侍候云英睡下。曲文鹏隔帘望了一阵,不想吵醒她,独自去书房睡下。
  睡了不到两三个时辰,姚信悄声进来,轻声说:“爷,该起床了!”
  曲文鹏闭着眼睛由他穿好衣服,又倒回床上,口齿不清道:“信哥,让我多睡一阵嘛。”他和王朝姚信情同手足,无人的时候,也是以兄弟相称。
  “你睡过头啦!”姚信不由分说双手托他来到院子,将他放在地上说:“练功之人,睡上三五个时辰已经足够。如果你站着也能睡着,那你好好睡吧,我不打搅。”说罢转身欲走。
  曲文鹏抿嘴一乐,伸手去抓他的后领:“不如打赢你,我再回去睡!”
  “你试试!”姚信头一低躲开,顺势一招“探囊取物”朝他当胸一抓。曲文鹏身体后仰着闪开。姚信快如闪电,趁他还未站稳,又是一招“横扫千军”朝他下盘踢去。
  曲文鹏不及跳开,重重的摔倒在地。“看来你真的还未睡醒呢,起来再打!”姚信伸手拉他,曲文鹏痛哼着拉住他的手,冷不丁用力一带,反身骑到他的背上,狡笑道:“你还以为我当真输给你么?”
  “喂,”姚信气愤不已:“我好心拉你,你还使诈?”
  “这些年,你从未规定我不许使诈,就一次这么多,总之是你输!”曲文鹏得意的放开他。
  “那我就认输了!”姚信恶作剧地叫道:“龙虎豹,阿申阿正,你们都起床未?”
  “二爷练功,我们怎敢偷懒!”五人一身短打,齐刷刷站成一排。
  “那,你们给我认认真真地全力侍候咱爷!”
  “是!信哥!”
  “不是吧,全部都来?”曲文鹏吓得转身就跑。
  “跑得了吗你?每次练功都要偷懒,非得好好打你一顿你才肯听话!”姚信躺在摇椅上,舒舒服服叉开双腿睡起觉来。
  “信!”半个时辰之后,曲文鹏站到他的面前叫醒他。
  “哈!”姚信失声大笑:“怎么变成熊猫?”
  “不止啊,胸口一掌,肚子一脚,背后挨了十多拳!”
  “这么惨?那他们呢?都还好吧?”
  “拜托你用大脑想想,我浑身是伤,他们还能爬得起来?”曲文鹏揉着眼睛说:“气死我也,五个联手,还招招拿我性命!是不是你教的?”
  “如果不是这样,你怎肯用心去学?”姚信赞许的点头,接着从腰间摸出一把飞刀递给他。
  曲文鹏头一闷:“信哥,我好累!不练好不好?”
  “不行!我知道这段时间你忙,可是练功的事又不能三天打鱼二天晒网,否则前功尽弃不是更加辛苦?”姚信耐心相劝:“爷你想想,你的跟前经常只有我和朝哥两人,而我们两人又要分身管理许多杂务,有时你难免落单不是?如果你没有一技之长,万一身处险境又不能全身而退,你要我们兄弟如何担待得起啊?”
  主仆情深,尤其是这样亦仆亦师的姚信用心良苦地为自己处处着想,曲文鹏为自己的懒散深感惭愧,同时也在心里发誓练好武艺和飞刀,以免他们终日提心吊胆为自己的安全忧心。
  “别这样看着我,要算帐去找朝哥,是他要我督促你勤学苦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