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巧姐儿    更新:2021-11-25 16:04
  “姐姐,我回来了!”秃儿兴致勃勃地说。
  “哟!我差点儿都认不出了,秃儿,你一个晚上没回来,怎么头上就长出这么漂亮的头发了?”
  秃儿说:“我的头上涂了长头发的药水。”
  “是吗?”若丝怀着不敢相信却又不得不信的心情抚摩着秃儿的头发,她又用眼睛指着豆豆问:“秃儿,这是谁呀?看上去挺面熟的。”
  “你猜猜。”秃儿说。
  豆豆很紧张,极力逃避着她的目光。“我的天那!千万别给她认出来。”他心里暗暗念道。
  “我猜不出。”她说。
  豆豆听见她这么说心里多少有些放松。他鼓足勇气看着她说:“若丝姐姐,您好!我是秃儿的朋友。”
  “别这么客气,叫我若丝就行了,”她笑着说,“快进屋吧!”
  豆豆忽然发现秃儿的家门口有一幅奇怪的对联,左边是:“六七八九”, 右边是:“二三四五”,横批是:“南北”。他想起一首自己小时侯常读的诗:“一望二三里,烟村四五家,门前六七树,八九十枝花。”他知道这是一幅用数字组成的对联。
  秃儿说:“快进去吧,这有什么看的?”
  若丝批评秃儿说:“你看人家,不放过每一个学习的机会,哪儿象你呀,马大哈一个!”
  秃儿被姐姐说得有些不好意思。
  豆豆轻轻读道:“六七八九,二三四五……?怎么把一和十给忘了?”
  若丝忍不住笑了,她纠正说:“是这样的,对联应该先念右边的,右边是上联。上联,二三四五,没有一,意思是‘缺衣’,下联,六七八九,没有十,意思是‘少食’,横批的‘南北’意思是没东西。”
  经过若丝的解释,豆豆才明白过来,原来对联用的是“一”和“十”的谐音。豆豆想到自己刚才的唐突顿时羞红了脸,他不好意思地笑着说:“有意思,‘缺衣少食没东西’,没想到来你们土疙瘩国还真的让我长学问了。”
  秃儿说:“你看,家徒四壁,这幅对联挂在我们家是再合适不过了。”
  进了屋,秃儿把装着奶油蛋糕的糖纸袋放在桌上说:“姐姐,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好吃的了。”
  说着,秃儿把糖纸袋打开,一股又香又纯的奶油味儿扑鼻而来。
  若丝见了这些东西不但不高兴反而生起气来:“你又偷偷摸摸到人家家里去了?你怎么不听姐姐的话呢?妈妈嘱咐你的话就忘了?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你让我怎么对得起她老人家的在天之灵呢?你把这些东西拿走,我不吃!”她说着呜呜地哭起来。
  秃儿说:“干嘛呀!姐姐。”
  若丝捂着脸还是哭。
  “姐姐,老天作证,这些奶油蛋糕真的不是偷来的。”
  若丝抬起头来问:“那是从哪儿弄来的呢?”
  豆豆说:“是我给他的。”
  “你是从哪儿弄来的?”
  “我家里的呗……”
  “那你是哪里来的呢?”
  “我……”豆豆觉得如果把自己的真实来历告诉她,她未必会相信,如果真的相信了也许会吓着她。他看了看秃儿,秃儿正皱着眉毛,摇头示意他别说实话。于是,他斗胆撒了个慌:“我是从水门汀联邦来的。”
  听到豆豆说,他是从水门汀联邦来的,若丝的脸上露出一丝鄙夷。她说:“那是个好人都会学坏的地方,虽然有吃有喝,但是人们个个都是自私自利的。”
  豆豆尴尬地站着,不知说什么好。秃儿连忙补充说:“他是路过水门汀联邦到这儿来的。”
  “对对对,”豆豆灵机一动补充说,“我是布罗布丁纳格国来的,来的时候路过水门汀联邦。”
  第七章 乱七八糟的关系和奇怪的规则
  这时候从里屋走出一个中年汉子。
  “什么东西这么香?”他耸起鼻子呼吸着说,“嗯……”
  听他说话的口音好象是江南一带的耗子,他是谁?怎么跑到这儿来了?豆豆感到十分奇怪。仿佛看出了豆豆的心思,这时秃儿小声对他说:“他是我妈妈原来的爪克。”
  “爪克”?豆豆摸摸后脑勺,万思不得其解。他小声问秃儿:“什么是爪克?”
  秃儿贴着豆豆的耳朵说:“爪克相当于爸爸,但是又不完全是。”
  “你爸爸?……他不是已经……”,豆豆本来想说“他不是已经死了吗?”,话到喉咙口又咽了回去,他不能当着一个活人的面咒人家“已经死了”。
  那个相当于爸爸的爪克说:“许多人传说我已经牺(死)掉了,实际上我没牺。”
  “那你到哪儿去了?”豆豆心里问。
  只听见那人接着说:“这天,人家打我追得好急,我没办法,先逃出来了,来不及通知她们母子。”
  原来如此,这个人在豆豆的心里立刻掉了价,他在家人处境十分危险的情况下,竟然丢下老婆孩子自己一个人先跑了!
  后来豆豆才弄明白,土疙瘩国基本上是属于母系家族社会的,但是父权制度已经开始萌芽。水门汀联邦共和国恰恰相反,社会各阶层多实施父系家族制度,母权制度在社会下层阶层仅有一些残余。
  在土疙瘩国国王是女的,部族首领是女的,家长也是女的,母女代代相承。土疙瘩国的部族首领称为“海德妈妈”,也就是头妈妈的意思 。家庭由年长的女性掌管,凡是生育过子女的成年女性,根据她在家庭中的角色一般被称呼为:“妈妈”,“姨妈妈”,“婆妈妈”。如果一个女子已经成年却没有生育过孩子,那她就只能被人直呼其名,而且不被人们尊重,也没有财产支配权。成年女性的配偶叫“爪克”。爪克的家庭地位是不确定的,一个是看他所依附的配偶情况如何,第二个是要看他在家庭中生活时间的长短。一个女子一生中可能有几个爪克,但是通常在一段时间里只有一个爪克,不过也有例外,法律对此并没有严格的规定。爪克称呼自己的配偶为:“娘娘。”需要引起注意的是:这里的“娘”并不是“妈妈”的意思。家庭中未成年的男女孩统称自己母亲的爪克为“妈妲妲”,称自己已成年姐姐的爪克为“姊妲妲”,称其他成年女性的爪克为“姨妲妲”。土疙瘩国的世俗规矩是女婚男嫁,与通常的情况相反,因此,家庭里的男孩长大以后都必须离开自己原来的家庭,或者“嫁”到外姓家去,或者保留本姓流荡在社会中。水门汀联邦所谓的父权社会与我们现代的人类社会比较接近,所以也就不在此多费笔墨了。
  现在,秃儿原来的妈妲妲又想和若丝拉上关系。他想做秃儿的姊妲妲,但是若丝不答应,正吵着赶他走呢!至于这个人与秃儿有没有血缘关系呢?由于不清楚秃儿妈妈怀上他的时候那个爪克是谁,因此无法确定。如果想知道这件事的真相就必需要做DNA测试,土疙瘩国比较落后,没有做DNA的地方,要做只能到水门汀联邦,听说费用还很高呢!
  秃儿原来的妈妲妲未嫁之前姓“船”,名“仔”。为什么姓船呢?因为他们家祖上世代以船为家。有一年,他在不该下船的地方下了船,从此以后便与家庭失散了,那年他辗转来到土疙瘩国时被人称为“野仔”。到他成年以后,经人说合嫁入了牛家,对此他很不满意。他想姓田,因为田是“皇姓”, 本朝的开国天子圣祖温香女王就姓田。姓田好哇,只有姓田的才能当官,就算不从政从商,赋税也可以减半哪!但是,没有高贵的贵族血统,更重要的是他又没有钱财,田姓的世族都看不起他,做不了田姓人的爪克,怎么能随便姓田呢?
  豆豆忽然感到鼻子有些呛,他说:“怎么这么臭呀?”
  听到豆豆的问话,秃儿和若丝把眼光集中在了牛船仔的头上,原来他的头上有一个巴掌大的疮,上面还有些黄颜色的象大便一样的东西,臭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
  牛船仔说:“我的这个伤口是逃亡的时候落下的还没好。”
  若丝说:“你还不出去!你让客人不舒服了!”
  “好,我走,好,我走。”他只管嘴上说着却一点儿也没挪窝。
  若丝这时说,“你瞧,都光顾着说话了,你们跑了一个晚上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们盛些粥来。”
  豆豆说:“别忙了,我不饿……”
  秃儿拉了拉豆豆的衣角,叫他别再说下去。
  不一会儿,若丝用木盘托来两碗碎玉米粥,黄澄澄的还冒着热气。秃儿的妈妲妲一看没有他的份便跑进厨房自己动手,只听见锅碗的碰撞声和他往嘴里胡噜玉米粥的声音。
  若丝歉意地说:“家里穷,没什么好东西招待客人,这点儿玉米吃完了下顿还不知到哪儿去找呢!”
  这会儿秃儿忽然跳起来,拍着后脑勺后悔地嚷起来:“哎呀呀!你瞧我这记性,我问你要的大米忘带回来了!”
  “咳!我也把这事忘了,怎么办呢?要么今天晚上再回去一趟,”豆豆说着从口袋里摸出一把松子说,“这些松子吃起来很香,不过就是不如米饭顶饱。”
  秃儿看见这么多的松子忍不住叫出声来:“有这么多的钱还怕什么呢?”
  秃儿的前妈妲妲,也就是那个牛船仔,这时也睁大眼睛说:“这么多的钱随身带着很不安全,容易遗失,不如放在我们屋里,呣……”他的贼眼鬼鬼祟祟地打着转,“让……秃儿帮你保管吧!”让秃儿帮着保管是幌子,想自己窃据才是真正意图,只不过光天化日之下不能说得太露骨罢了。
  秃儿妈妲妲肚子里的这些坏水豆豆多少也有些知觉,但是他认为,这些松子就算值五块钱吧?还不够“秋游”的花费呢!没什么了不起,所以他很大方地说:“好吧!就留给你们换粮食吧!”他把口袋里的松子掏出来了一大半。
  土疙瘩国的市场交易大多是以物易物,所有的实物都可以当作货币,以黄豆为基本计算单位,简称为“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