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4章
作者:龙人    更新:2021-11-25 15:53
  而事实却与众人所料想的全然不同,难道牧野栖竟没有想到这一点?
  风宫属众中有人暴喝道:“小子,今日你已死无葬身之地!”
  牧野栖微微笑道:“真正死无葬身之地的应该是你们,难道你们不曾觉得脚下的船只有些异样吗?”
  “休想以此蒙骗我等……”此人话音未落,倏闻有人失声惊叫:“船舱进水了……”
  船上立时大乱,几个人同时向船舱中扑去。
  几乎与此同时,另外三艘轻舟上也有人大声惊呼,不知什么时候,风宫属众所乘的四条轻舟底部皆多出了几个窟窿,江水不断从窟窿中渗入!
  “妈的!快堵住……”吼叫声显得惊惶不安。
  “水底有人!”惊叫声中,西侧的那艘轻舟底部赫然出现了一个半尺见方的破洞,洞口切面平整,显然是为利器割切而成。船上几人试图堵住船底漏洞,但船上空空如也,没有可用之物,何况如此大的漏洞,在这波涛起伏的江中,全然无可挽回。
  船身迅速下沉,惊慌之下,船上九人不约而同的向与他们挨得最近的同伴船上跃去。
  那艘船也将自身难保,此刻突然再添几个人的重量,如何支撑得住?立时倾翻,近二十人同时跌入江中!一时情形大乱。
  另外两艘船上之人虽有相助之心,却已无能为力。
  其中一条船的破洞尚未到无法收拾的地步,船上八人不约而同想到脱困之计:从牧野栖手下夺下他的船!
  当下船上几人分作两拨,四人划船,另外四人封堵缺口。驶出丈许,他们听得左侧又有惊呼声,无需回头,他们亦知又有一船遭到倾覆之祸,事已至此,夺船已是他们惟一扭转败局之机会。
  当下船上的人全都脚底运劲,要在船身下沉之前,冲到牧野栖那边,八人同心协力,船倒也甚快。
  忽听得船舱一人以近乎绝望的声音嘶声叫道:“这儿又破开了!”
  众人心中一沉,如坠冰窖。
  无疑,水中定有人暗做手脚,一使长枪者狂怒之下,手中长枪向水中疾扎,以泄心头之恨——但此举自是毫无用处!
  众人心神一松,船速立时慢了下来,而涌入舱内的水越积越多。
  终于,这艘船也开始缓缓下沉,船上诸人亦放弃了努力,以愤然之色望着几丈开外静静而立、气定神闲的牧野栖。
  倏闻一清朗之声自渡口那边遥遥传来:“任少侠一人便可迫得风宫数十人皆成落水之狗,我们清风楼的人岂非只有静观任兄弟不世风采之分?”
  声音竟是从江边渡口的一艘船中传出,在江水中挣扎浮沉的风宫弟子不由齐齐向那边望去,赫然发现一直静泊在渡口的船只中竟有三艘船向这边轻快驶来,船舱上的顶篷亦已揭去,船舱中赫然皆是披甲持刃的江湖中人。中央那艘船船头有一名青衣人迎着江风而立,气宇轩昂不凡,赫然是清风楼楼主庞纪!
  乍见庞纪,风宫弟子之吃惊可想而知,他们早已听说禹诗以一役之功,除去十大名门中的六大掌门,其中就有清风楼楼主庞纪,为何此刻庞纪又活生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
  岸上面铺中的都陵见庞纪突然出现,亦是惊愕莫名,但对牧野栖的计谋,他已是心知肚明,暗忖道:“此子没有立时取哈图鲁的性命,原来是要以他为诱饵,将目标全部引向江中!”
  庞纪立于船头,朗声道:“风宫中人听着!速速抛下兵器,方可保全性命,否则必无生路!”
  一人在江中破口大骂道:“要让老子放下兵器,痴人说梦!”
  庞纪并不动怒,只是淡淡一笑,道:“冥顽不化,死不足惜!”脚下之船仍是全速前进,但见船上的人所持兵器多为长枪,一与水中的风宫弟子接近,立即。几杆长枪齐出,因为对方身置水中,极难闪避,而且他人亦根本无法相助,所以攻击几乎是所向披靡,三艘船只经过的水面,不断漂浮起尸体,江面一片暗红,血腥之气,弥漫于整个江面,平添无数肃杀。
  清风楼占尽地利,一向横行肆虐的风宫属众此刻竟成了待宰羔羊,全无反抗之力!
  几名武功较高的风宫弟子不甘心就此束手待毙,遥遥呼应,突然齐齐自水中掠起,在左近的同伴身上或漂浮的木板、尸体上一借力,即向牧野栖疾射而去,几个起落,竟有四人自四个不同方位,几乎不分先后的同时逼近牧野栖,凌空悍然扑下,只求合四人之全力一击,能让牧野栖也付出代价!
  牧野栖叹了口气,手中长剑上扬,凌空虚划出一道光弧。
  看似不经意之举,却让凌空下击的四人心惊胆寒!
  他们突然发现牧野栖在虚空中划过的那一道光弧,看似信手挥就,无章可循,事实上却已饱含天地至理,竟已将他们任何下落的角度完全封死,一剑之下,已超越了空间与时间的寻常范畴,四人尚未与牧野栖真正接实,却已感觉到了来自对方剑身上的巨大压力,一种足以让人心生窒息感的压力!
  他们无可避免地开始下落——既然已无法避免,四人再不犹豫,立时将自己的修为发挥至极限,一刀双剑一戟组成一张密不透风的兵刃之网,向牧野栖当头罩下,劲气回荡,纵横交错,气势骇人!
  牧野栖的剑与对方诸般兵刃倏然相撞。
  他的剑极为自然地穿过漫天寒刃劲气,犹如鸟翔鱼落般那样自然流畅,看似没有任何回转顿挫,亦不会应对手招式之变而变,那道剑芒在穿掠回旋,竟没有一丝一毫的停滞,仿佛天地间惟剩下牧野栖一人一剑,对方的兵器与杀招根本不复存在!
  他的剑根本没有任何招式——他的剑只是在舞、在飘,在挥洒着剑的生命与灵性。
  目睹牧野栖的剑法,没有人会再怀疑剑是富有灵性的。
  四件兵器交织成的光网赫然土崩瓦解。
  牧野栖的剑亦轻轻地“吻”过了他们的咽喉!
  没有太多的痛苦,惟有一丝凉意,凉意由咽喉迅速扩散至全身……
  看似锐不可挡的合力一击,顷刻间便烟消云散,四具尸体重重栽落水中。
  白辰一直在船中静立着,这一场厮杀本是因他而起,但此刻的他却最像与这事毫不相干的局外人。
  他亦为牧野栖的剑法所深深震撼,甚至,他觉得此等惊世剑法,与牧野静风的“平天剑术”相比,亦毫不逊色。
  想到牧野静风,白辰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有什么异乎寻常的地方,当牧野栖以极为洒脱的姿势收剑回鞘时,白辰心中一亮,顿时明白自己异样的感觉是因何而生!
  他发觉眼前这位与自己年岁相仿的年轻人,其容貌、神情与牧野静风竟有惊人的神似之处。
  “他会不会就是牧野静风一直希望能找到的儿子牧野栖?据说当年江南那一场变故之后,他们父子二人就再也没有见过面……”
  想到江南华埠镇的那一场变故,想到白家在那一场变故中惨遭灭门之祸,白辰的心顿时为无边的痛苦所吞噬,眼前风宫弟子接连被杀,让白辰感受到了一种复仇的快意!
  “可惜,现在的我已不能如这位救了我的年轻人一般痛快杀敌!”白辰心中暗自感到惋惜。
  清风楼的三艘船只在江面上纵横来回,风宫属众已死亡大半!
  剩下之人见大势已去,其中有四五人终于抛下手中兵器,立时被船上飞来的绳索套住,拉上船去,几个负隅顽抗的人不消片刻,就被悉数斩杀。
  强弱悬殊之战终于结束,几十具尸体一浮一沉,向下流淌去,邑江江面复归平静。
  自始至终,都陵一直将江中情形看在眼里,但他始终没有出手。
  是否因为他知道即使自己出手,也无法挽回这一必败之局呢?
  都陵在心中思索着:“庞纪怎会死而复生?与这被他称作‘任兄弟’的人究竟有何关系?听他的语气,应当不是同派的人。”
  都陵知道,在目睹牧野栖的剑法武功后,即使没有牧野静风的吩咐,他也会全力查清这位神秘而不凡的年轻人的身分。
  “如果此子真的是牧野栖,他为何要与其父作对?”都陵一时间难以弄清头绪。
  如果向牧野静风透露白辰的行踪之人就是眼前这位年轻人,那么他这么做的目的,显然是为了引出风宫势力,从而设计将之除去。若是如此,那么此人的计划无疑已极为成功。
  眼下,都陵已无法再继续跟踪了。
  他只有希望留在城西“春晚楼”那边的三个人会有所收获。
  这时,牧野栖的船只与庞纪所驾之船缓缓靠近,庞纪揖手笑道:“任少侠的剑法,实是让庞某大开眼界。”
  牧野栖谦让道:“庞楼主过誉了,楼主的清风剑法,早巳享誉武林,在下久仰了。”
  庞纪自嘲地笑了笑,随即对白辰道:“这位是否就是叛出风宫的白辰白兄弟?”
  白辰知道眼前此人就是在江湖中颇具盛名的清风楼楼主,当下施礼道:“在下正是白辰。”
  庞纪赞叹道:“白兄弟不畏风宫横霸,叛出风宫,实是让人佩服。”
  白辰心中忖道:“我叛出风宫之事,难道已为天下人所共知?”但想到风宫与十大门派争斗多年,彼此间自是有相互渗透之事,庞纪身为十大名门的主人之一,知晓此事也不足为奇,奇怪的是风宫内部早已传言庞纪已被禹诗所杀,此刻他又怎么会安然无恙地立于自己身前?
  只是这番疑惑,是不便明说的。
  庞纪转向牧野栖,道:“任少侠如何知道风宫中人将会在此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