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作者:龙人    更新:2021-11-25 15:53
  范离憎环目四顾,他忽然发现少妇与少女的屋内摆设竟有那么大的区别,甚至连屋内飘荡的香气也全然不同。
  帷帘低垂的大床旁有张梳妆台,铜镜、胭脂、水粉、眉笔、骨梳一应俱全,临窗放了几张椅子,墙上有四个卷轴,分绘梅、兰、菊、竹,风格清宛。
  空气中浮动着旖旎香艳的气息。
  “戈无害,这一次你太让我失望了。”身后一个女子的声音道。
  不需回头,范离憎也知是区阳菁。
  而她这一番话,又足以说明她绝不仅仅是曾子的夫人那么简单。
  范离憎没有开口,他知道对不知该如何应答的话,选择沉默才是最明智的。
  “如果不是因为死的人是恶剑老而非你师父,那么只怕你的师兄弟早巳将你杀了。”
  她的口气十分严厉,这说明她可以凌驾于戈无害之上——当然,并非在思过寨的身份。
  范离憎几乎能完全断定区阳菁是风宫的人!
  她不知道眼前的“戈无害”并非真正的戈无害,所以她不会是水族之人,更不会是“水姑娘”。
  范离憎本以为戈无害与区阳菁之间存在着风月之情,心中颇为惴惴不安,此刻方定下心来,他缓缓转过身,神色猛然一变。
  变得极其拘促不安。
  他所面对的正是区阳菁,神情端庄柔美、眼神中却蕴藏着一股让任何男人都怦然心动的媚惑力的区阳菁。
  令范离憎拘促不安的是她身上除了披着一件薄薄的短袖衣与绸褥外,再无其它衣物,她的头发微乱,双足竟是赤着,纤纤美足散发出异样的诱惑力。
  范离憎绝未想到自己所面对的会是这等千娇百媚的区阳菁。
  区阳菁的嘴角处荡起微微笑意,若有若无,如微风拂过湖面留下的涟漪;她的声音略略有些低哑,这反而更平添了诱惑力:“难道你还没有看够么?”
  似嗔实喜。
  当男人对一个女人看得入神时,这足以证明她的美丽,所以没有一个女人会拒绝这样的目光。
  区阳菁轻步走至范离憎身前,仰首望着他,她的眸子中有着一种异样之神情在涌动着。
  两人就那么相隔几寸地默默相对,范离憎已感觉到了她的炽热;感觉到了她越来越急促的喘息;闻到了自她身上散发出来的醉人体香。
  于是,范离憎的身躯也炽热无比,他的呼吸同样越来越急促。
  区阳菁的一只赤足忽然踩在了他的脚背上,轻轻辗压,口中更是梦呓般喃喃道:“抱着我……”
  范离憎没有抱着她,因为未等他作出任何反应,区阳菁已扑入到他的怀中,双臂如藤蔓般紧紧缠在了他的颈上,香唇已封住他的双唇,灵活香嫩的小舌更已长驱直入。
  两人的身躯全无间隙地挤压厮磨,区阳菁更是不断耸动扭曲。范离憎的思绪在那一瞬间已完全飘离了他的身躯。
  他所能感受到的,只有柔软香躯,只有玲珑凹凸,只有娇喘微微……
  范离憎在潜意识中告诫着自己,不可在这时失控,但他的举止却背离了自己的思想,他的双手不知什么时候已环在区阳菁的腰间,并上下游移。
  倏地,范离憎感觉到有异物由区阳菁的香舌送入自己的口中,并向咙底滑去。
  范离憎一惊之下,立时清醒过来,当即以真气将异物自喉底逼出,同时从区阳菁的缠拥中挣脱出来,退后两步,将异物吐至手掌中。
  是一颗丹药!
  范离憎沉声道:“你这是何意?”
  区阳菁奇怪地反问道:“当然是‘九玄灭谛丸’的解药,难道你忘了今日是该服药之时?”
  范离憎立即记起禹诗曾将一粒药丸交给他的事,当时禹诗所提及的似乎也是“九玄灭谛丸”。
  想到这一点,范离憎忙道:“当然不会忘记,只是你以这种方式给我解药,我一时没有领悟罢了。”
  区阳菁道:“你快将它服下吧,否则时辰一过,连我也救不了你。”
  范离憎心想既然这是解药,即使服下,想必也无大碍,若是不服,只怕她会起疑心。
  当下他重新将那颗药丸放入口中,一咽而下。
  当他咽下药丸后,他立即后悔了,因为他在区阳菁的脸上看到了他最不愿意看到的表情——那是阴谋得逞后的得意冷笑!
  范离憎的心倏然下沉。
  区阳菁冷冷地道:“方才你服下的其实就是‘九玄灭谛丸’,因为你根本不是真正的戈无害!不过现在这一点已并不重要,因为无论你是什么人,都必须无条件地听从我的话,否则等待你的只有毒发而亡!”
  未等范离憎开口,她又继续道:“你不必再做无谓的反抗,除非你能在一招之内胜了我,否则一旦惊动了他人,思过寨的人又怎会让戈无害对他的五嫂施以毒手。”
  她的脸上有了讥讽的笑意:“忽视女人的人,他的下场总是不大妙!”
  范离憎虽然恨不能立即将区阳菁斩于剑下,但他所能做的却只能是静立于地,区阳菁所说不错,他绝不能惊动其他人!
  长吸一口气,范离憎道:“你是如何知道的?”
  “因为,你越窗而入时显露的身手在戈无害之上,而且我与他已有过肌肤之亲,所以你与他的细微差别,旁人或许察觉不了,但我却能马上感觉到!”
  当她说到与戈无害有肌肤之亲时,神情平淡得让人吃惊。
  范离僧叹了口气,道:“你是风宫中人?”
  区阳菁道:“从此刻起,你已没有向我提问的权利,你只能一切听从我的命令!”
  范离憎心中冷笑一声。
  他当然在乎自己的性命,但却绝不会为了顾全性命而对他人惟命是从。
  区阳菁从一只箱子中取出一个鸡蛋大小的圆球,递给范离憎,道“明日进入剑簧阁时,你设法将此物带进去,一旦见到血厄剑,就将它用力掷于地上即可。”
  范离憎看着手中的硬冷圆球,道:“这是否又是你为我设下的一个圈套?”
  “也许是也许不是——但你已别无选择!”区阳菁冷然道。
  范离憎看着他,沉默了少顷,终于点头道:“好,我答应你!”
  第十章 穷途末路
  一个不知名的村庄。
  村东有一棵老樟树,虬枝横生,高耸入云,树干足有四人环抱那么粗,树下搭了几张简易的石凳,供人乘凉、歇息之用。
  此时正值午时,农人多已回家,老樟树下只有一个卖凉茶的老妇人,一个坐着打吨的叫化子,四个围着一张小方桌喝茶的茶客。
  那叫化子头上盖了一张荷叶,身上的衣衫已脏得无法分清颜色。
  这村子虽小,但自村庄小径走过却是通街大道,所以卖凉茶的生意颇为不错。
  四名茶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周遭很静,惟有偶尔响起的几声鸡鸣狗吠声,却也是懒洋洋的。
  忽听得那卖凉茶的老妇人道:“终于又有客人来了。”
  随即听得几声凳子搬动时与桌子发出的碰撞声,似乎几个茶客同时将凳子挪了挪。
  那叫化子转了个身,不知为何,他的右手手指忽然抽搐似的跳了跳,像是在梦中受到惊吓一般。
  一个身着白衣的人缓缓向这边走来。
  高大伟岸,白发无指。
  正是无指剑客幽求!
  他本是一尘不染的白色衣衫上,赫然有了极为醒目的斑斑血迹。
  但他的脚步仍是那么稳健,目光仍那么冷傲。
  难道,他与白衣年轻人的决战,竟是他败了吗?
  幽求径直向老樟树下走来,老妇人远远便招呼道:“大爷,这儿有上等的凉茶,若大爷喜欢,还可以再添点茉莉桂花。”
  幽求站定,道:“我没有银两,可以用东西先押着吗?”
  那妇人一愣,随即满脸堆笑道:“只要大爷留下的不是来历不明之物,当然可以。”
  幽求道:“自不会来历不明,你给我来碗凉茶。”
  妇人应了一声,将幽求引至另一张小方桌前,揩了揩桌椅,引他入坐,这才端上一碗凉茶。
  幽求头也不抬地道:“我用来抵押之物你收好了。”
  “了”字甫出,他右掌蓦然在桌面上一压,碗中凉茶立时如水柱般冲天而起。
  左掌凌空扫出,一股悍然无匹的劲风立时席卷了那道水柱,向四名茶客的一人迎面疾射而去。
  猝不及防之下,那人如何能闪过幽求快如惊电的出手?一声怪叫,水柱已悉数射在那人脸上。
  虽是水柱,但其力道却立时让那人脸面血肉模糊,向后倒跌出去。
  他堪堪跌翻于地,幽求已欺身而进,快如鬼魅,待众人回过神来之时,他的右足已点压在那人的喉间。
  如此突如其来的变故,仅在电光石火间。
  幽求声冷如冰:“这条人命应不会来历不明,就用他来充作茶资!”
  老妇人大惊失色,另外三名茶客亦一惊而起,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惟有叫化子依旧背倚着老樟树,纹丝不动。
  老妇人强作镇定道:“大爷若是没有茶资,也不必……不必如此……”
  幽求哈哈一笑,道:“你若再拖延下去,你的这位同伴只怕就要毒发而亡了。”
  果不其然,那名倒在地上茶客的脸部已变成一片乌黑色,并生出了密密麻麻的水泡,水泡内全是毒水,不断胀大,终于破裂,不过片刻间,那张脸已被腐蚀了大半,样子极为可怖。
  显然,凉茶中有剧毒!
  老妇人神色变了又变,倏而一声怪笑,嘶声道:“幽求老儿,你毁了老娘精心泡制的‘孟婆茶’,老娘只好留下你的性命作为茶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