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1章
作者:龙人    更新:2021-11-25 15:52
  牧野静风翻身下马,道:“我已不再是霸天城中人,二位不必如此称呼,至于我是不是真的活着,被你们这么一问,我倒也真的有些糊涂了。”
  两人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道:“穆卫爷莫见怪,在下之所以有此一问,是因为前几天,有一自称夕苦的老儿杀进城来,说是……咳……说是已将穆卫爷杀了…
  牧野静风失声道:“夕苦?把我杀了?”他心中的吃惊程度着实不小!
  就在这时,城中飞速闪出一彪人马,被众星拱月一般拱卫于中间的气宇俊朗不凡,牧野静风定神一看,正是范书!
  范书远远地便道:“是牧野兄么?你真的还活着?”
  牧野静风顿时哭笑不得。
  一日前。
  牧野笛离开霸天城,正待由城门走出时,身后传来了急促的马蹄声,转眼便已近在咫尺,牧野笛正待闪开之际,却听得“吁”地一声,马蹄声在他身后骤止,牧野茁一回头,看到的是端坐于马背上的小水以及他另外牵着的一匹马,马全身粟红,不同凡响,想必脚力颇佳。
  小水翻身下马,向牧野笛深施一礼,巷声道:“城主让在下把这匹马送给牧野先生,请牧野先生务必收下。”
  牧野笛略一沉吟,便道:“代我谢过城主好意!”
  此时他急于知道师父如何,一匹良驹对他来说颇为重要!
  范书总是能替人把任何事都考虑得很周全。
  牧野笛别过小水,立即插马疾驰,向河南汝州方向奔去。
  到达不应山数十里之外,已是第二日傍晚。
  此时,恰好是牧野静风到达霸天城的时侯——当然,对这一点,他是一无所知的。
  到了离不应山只有二十几里的时候,天色已完全黑下来了,再往前走,便全是密不透风的丛林,马自然是不能骑了,牧野笛便弃马而行。
  此时已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路,牧野笛只能认准不应山的方向,径直前行,因为伤势未愈,所以身手大不如平时,十余里的路他竟用了近一刻钟,才到达绝崖下。
  牧野笛一边喘着气,一边仰天向上望去;只见不应山直耸夜色之中,根本看不到顶。
  牧野笛不知师父空灵于是否有危险,眼看可以知道结果的时候,他的心情便格外地紧张了。
  长吸一口气,牧野笛强自静下心来,等平静下来,他才突然想到一件事:他没有带上骨笛!
  先前他与师父空灵子联络皆以骨笛传声,如今骨笛不在他身上,这却如何是好!
  想了想,牧野笛心生一计,他在崖下四周寻找了一番,最后竟真让他找到了一丛丛竹,恰好可用。
  牧野笛便用剑斩下一根丛竹,取下一截,然后再挖出几个孔来,又将用剩的竹子小心剖开,再细心剥下一片竹膜,粘在竹孔处。
  一只笛子便成在手!
  牧野笛试了试音,再用剑对笛孔精加修整,一吹,与骨笛的声音已相差不远。
  他便提聚内力,然后,将内家真力由笛声一起送出,在夜空中传出极远。
  吹完之后,牧野笛静静地等待着,心中却是如潮般汹涌起伏!
  他甚至不敢向崖上望去,因为他害怕见到他担心的结果——师父再也不能放下藤葛结成的绳索了!
  正恍惚间,他忽然听到极低微的呻吟声。
  牧野笛大震,在这样的荒野之地,怎么会有呻吟声?难道是自己受伤后功力大减,加上连日奔走太过疲惫,以至于幻听了。
  这时,头顶上传来了“悉悉索索”的声音。
  牧野笛大喜,蓦然抬头,果然看到一条藤葛结成的绳索已垂下,离地面不过几丈高。
  这岂非说明师父空灵子是安然无恙?
  牧野笛久悬的心终于落定!
  就在这时,又有轻微的呻吟声传入他耳中,这次比上一次听得更为清晰,就在离他不过几丈远的地方!
  牧野笛在刹那间转念无数。
  他的心中突然升起一个念头:会不会是夕苦?夕苦来不应山自是对师父有所不利,不料他的武功终是不如师父,所以被击伤了!
  他之所以会如此猜想,是因为会来这样荒野之地的人本就少之又少,何况又是在这样的夜里在此出现的人?
  师父空灵子安然无恙,最大的可能便是夕苦已被师父击败!
  想到这一点,牧野笛再也忍不住,他顺着呻吟声传来的方向走去。
  当然,他并没有放松警惕,因为他还想到了这也可能是夕苦设下的一个圈套,要引他上当,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因为牧野笛的武功本已不如夕苦,如今牧野笛又有伤在身,自然更无法与夕苦对抗,夕苦若是在不应山脚下杀他,根本不要多此一举地设下圈套。
  绕过一棵歪脖子树,牧野笛眼前赫然出现一个伏身倒在地下的人,正在痛苦地扭动着,似乎在忍受着极大的痛苦。
  他的身下的地面已是湿湿一片,仍有血由他弓曲起的腹部流下。
  这人绝对不是夕苦,因为从背影上也可以看出这个人很年轻,像牧野静风、范书他们那样年轻!
  牧野笛很谨慎地向对方靠拢。
  就在这时,那本是如虾一般痛苦地蜷曲的身子突然一侧,似乎已支持不住,向地下倒去!
  就在他由背向牧野笛的方向侧身翻倒变成仰面向上的一刹那,牧野笛已借着淡淡的星光看见此人的容貌。
  他的血液几乎在一瞬间完全凝固。
  因为他赫然发现倒在地上的居然是牧野静风。
  牧野苗的思维在一刹那间出现了一片空白。
  风儿不是已遭遇毒手了么?怎么会在这儿出现?难道当时是夕苦在骗我?风儿又怎会受伤?
  所有的问题纠作一团,牧野笛便如傻了一般,只是下意识地向前跨出一步!
  然后,他突然感觉到腹部一痛!
  已有什么东西洞穿他的腹部,但腹部并没有兵器或暗器冰凉感觉!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是“平天六术”中的暗器手法,一招“无中生有”,唯有以这种暗器手法,才能以内家真力化作锐利暗器,取人性命!
  这个念头一起他的心顿时悲哀如死!
  能使这一招的只有他、牧野静风及师父空灵子三人,也许还有夺得了“平天六术”的夕苦。
  “风儿竟以‘平天六术’中的暗器手法对付我么?”牧野笛心中闪过这样的念头,“据说风儿他中了邪门手法,日正夜邪,难道他突然袭击我,就是基于这种原因么?”
  此时,他对自己所受的伤反倒忽视了——也许是因为他心灵所受的伤比他肉体所受的伤更重。
  但风儿还活着,这岂非又是一件好事?
  牧野笛手捂着自己的腹部,竟如同被施了定身术般,没有任何动作!
  因为一切的变化都太不可思议了,远远超越了牧野笛心理的承受能力!
  地上的“伤者”已一跃而起,显然他根本没有受伤,对于这一点,牧野笛反倒并不意外,他只是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星光下那张俊朗的脸。
  那人轻轻地道:“你不用伤心。”声音很温柔,但他的话却是那么的让人吃惊,他继续道:“因为我是范书!”
  范书?
  范书!!
  牧野笛先是一呆,然后心中便如同被一只巨锤重重一击般,他忍不住咳嗽起来,一咳,便有鲜血由喉间涌出!
  他的确是范书——除了范书,还会有谁能在突出毒手后,如此平静,如此温柔地说话呢?
  范书又道:“我还要告诉你,你儿子牧野静风的确没有死,夕苦反倒已死了,我之所以把此事告诉你,是想让你在死亡之前能开心一点。”
  牧野笛想伸手拔剑,却赫然发现自己全身已使不出一点力气。
  范书轻声进:“还有我说过用高丽的杜鹃花与菊花接栽成的菊花吗?而它的腥臭味却是因为它已淬了毒,一种很特殊的毒,它会在你体内一直潜伏,直到你受了外伤,它便会发作——哪怕只是被划出一个小小的刀口,也会发作,所以,除了面对死亡,你已无其他的路可以走!”
  牧野笛的全身变得越来越冰凉,肺部的空气像是被抽干7气息般难受。
  他极吃力地道:“你……为什么要……要这么做?”
  范书轻叹一声,道:“很简单,因为曾有不少人说我与牧野静风是武林后起之秀,但我又怎能允许别人与我同起平坐?”顿了顿,他又道:“我早已可以得‘干天六术’的六本武学经典,而不为任何人所知,但既然牧野静风他已习得了‘平天六术’上的武功,我若再练,岂不是等于跟在他后面,很难有超过他的机会?所以我宁可不要这六本武学经典!”
  说到这儿,他打住了话语,并吁了一口气,方又道:“我不能让师祖他老人家等得太久,牧野先生有什么不明白的,便留在九泉下慢慢思索吧!”
  说到这儿,他抽出他腰中的刀,横横扫过。
  很平静的刀法,速度也并不快,但牧野笛竟已闪让不开。
  他如一棵被伐倒的树般向后倒去,在他生命结束前的一瞬间,他想到的是师父空灵子,他不知道面对范书这样的人时,师父空灵子将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
  生命消亡之时,他仍不肯闭上双眼!
  范书满意地拍了拍手,然后从一旁草丛中取出一件包袱,里边有一袭衣衫,范书迅速换上,接着从牧野笛身上掏出武学经典,然后将牧野笛的尸体移至不易察觉的地方,这才回到崖底。
  这时藤葛早已落地,而且等了片刻,范书赶紧抓住藤葛,正如他所想象的,藤葛开始徐徐上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