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作者:[美]阿尔弗雷德·贝斯特    更新:2021-11-25 15:50
  你现在应该忘记过去,恢复你的记忆力,眼前的这一切都将复归你。现在我请你协助我,我将帮助你抹去休头脑中的幻觉。”里根向前倾了倾身体,头向他*近了一点。“好了,你现在回忆一下幻觉,都告诉我,我来帮你的忙。你还记得是在什么地方离开‘诺曼’号的吗?你是怎样离开‘诺曼’号的?‘诺曼’号现在在哪儿?”
  福伊尔眼前出现了一幅幻景,他挥了挥手,开口道:“我记得好像是在……”他又突然住了口。
  他看到里根的眼镜中出现一张狰狞的、像魔鬼一样的脸。
  魔鬼的屉毛上有一个“诺曼”标志。他跳了起来,怒吼道:“你们都是骗子。我说的是事实,不是幻觉,我就是福伊尔。”
  达根汉推门走了进来。“好了,住嘴。这次又完了。”
  实验室、办公室和工作室闹轰轰的声音顿时消失,里面的人也悄然无声地走了个干净。
  达根汉对福伊尔狠狠瞪了一眼,“你真顽固,也很不简单。
  我叫索尔·达根汉,跟我到花园里来,我们谈5分钟的话。”
  两人来到楼顶花园。“你坐吧,”达根汉指了指花园水池边的一张凳子。“我不能坐,我浑身像团火。你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的吗?”说着,他转身用双手捂住边上一朵花蕾。“你瞧。”
  然后转身问道:“你说的不错,这事是真的。但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们?”
  “见你的鬼,”福伊尔怒骂。
  “福伊尔,我很崇拜你,你确实不简单。你想炸毁普莱斯坦的飞船,告诉我,你为什么要跟普莱斯坦家族作对?你究竟想干什么?”
  “见你的鬼。”
  达根汉笑了笑,“你控制一下,别太乏味了。‘诺曼’号出了什么事?”
  “我不知有什么‘诺曼’号,什么都不知道。”
  “7个月前我们收到‘诺曼’号最后发来的消息,以后就要再也收不到它的信号了。你是唯一的幸存者吗?这段时间你一直在干什么?打扮你的脸?”
  “不知道。”
  “不,这样不好。中央情报局的飞船发现了你,看到你脸上有‘诺曼’一词,但你乘坐的却是50年前失踪的飞船,他们搞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你应该知道,他们会不择手段逼你讲的。”
  达根汉见他嘴唇动了动,以为自己的话产生了作用,接着又说:“你当然想知道我们的条件。我们需要的是情报,说真的,如果你合作,我们就保证你的生命安全。如果不合作,你将在中央情报局里待上5年。”
  福伊尔吓坏了,他倒不怕他们的酷刑,是怕失去5年的自由。若没有自由,他就没法去寻找,没法去找“伏尔加”号雪耻。
  “你想要知道什么?”
  “‘诺曼’号出了什么事?你在什么位置离开‘诺曼’号的?”
  “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上面装着有价值的东西。”
  “没有。它早成碎片了。”
  “碎片我们也要。”
  “别开玩笑了。难道到百万英里外的太空就为了取点飞船残片?”
  “好吧,对你说实话,上面载有一批货。你当然不知道那是什么货,帮是运往火星银行的白金块。就锁在保险箱里。它们……它们价值2,000万元。”
  “2,000万!”福伊尔吃了一惊。
  “这艘飞船是保了险的,保险公司正在追查,他们比普莱斯坦更难对付。钱是普莱斯坦的。双方都在找你。当然,他们会付给你相应的酬金。”
  “我们估计是外太空卫星总部的雷达发现了‘诺曼’号,并用火箭击中了它。但这样一来,他们很可能不会登上一艘被击毁了的飞船。按推理,你活下来了,那么保险箱也一定还在‘诺曼’号上……福伊尔,你在不在听我说话?”
  他没在听,他在想着那2,O00万,价值2,000万的白金块将是一条通往“伏尔加”的高速公路。
  “福伊尔!”达根汉大喊了一声。
  福伊尔回过神来,看了看达根汉,然后说道:“我不知道‘诺曼’号,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脑子里究竟装了些什么?为什么突然改变主意?我们给你2万元报酬,这很合理。一个宇航员难得会有这么多钱。
  你说要多少?”
  “我什么都不知道。”
  “福伊尔,不跟我们合作,你将被送进中央情报局。”
  “我看你不会这么急着想把我交给他们。要不然你不会费那么大劲在我身上动脑筋了。不过把我交给他们也没用,不知道就是不知道。”
  “你这狗娘养……”达根汉费力地压下了心头的怒火。“不错,我们不会马上把你交给他们。但你也别想装糊涂就可以把我们骗过去。”
  “我没装糊涂。”
  “你好好给我听着,我们的律师正在纽约等着,他们会把你交给法庭。假如判不了你,我们将把你送到一个地下医院去,让你永远呆在黑暗中,一天天腐烂掉。直到你愿意跟我们合作为止。你看着办吧。”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福伊尔仍然态度不变。
  “好吧。”达根汉吐了口痰,然后猛然指着他刚才捂过,现在已腐烂的花蕾说:“那就是你的下场。”
  第五章
  法国与西班牙接壤处,法国一侧的小镇圣吉隆斯以南,有一个地球上最大的裂隙,名叫古佛尔·玛特尔。它不仅是最大的,也是最深、最长的。它沿比利牛斯山脉,蜿蜒曲折长达数英里。在这个裂隙里还有一个以它命名的地下医院。这是为了防止病员跃飞升空,从医院中逃跑。
  医院的通道和病室内设有照明设备,但从不使用。警卫和护士们都有特制的红外线夜视镜。洞内唯一能听到的声音是地下暗河的流水声。
  每天上午8点,由钟声唤醒病人,然后在15分钟内吃完早餐,因为盘子在15分钟后会自行溶化。8点30分,数百名病人沿着弯弯曲曲的通道去清洗室,然后像屠宰房里的猪一样,被消毒、冲洗、剃毛、换衣,完了之后再回各自的病房。有时他们还要上课,由医生给他们上道德伦理课。
  到了下午,院方还要让他们干点活,说这是治疗的一种手段。每个病房都有一个电视屏幕,病人将手伸进屏幕的阴影框中,根据立体视觉画面进行操作。实际上他们的动作由电视机接收,再传送到机器人身上,由外面工厂的机器人进行实际制作,时间持续一小时。
  福伊尔在这寂静的世界中偶尔听到过像爆炸似的巨响,他觉得奇怪,有次在清洗室他对身边的黑影悄悄问道:“爆炸声是怎么回事?”
  “爆炸?”那人觉得他问得奇怪。
  “啊,就是把东西炸成碎片。”
  “那不是爆炸,是有人耐不住寂寞在瞎闯。盲目跃飞升空,结果撞在石壁上撞死了。”
  “我的天!”他暗暗吃了一惊。他理解那些因瞎闯而丧生的人的心情。黑暗、沉寂常会破环人的毅力和意志,最后产生绝望情绪。病人们每天都渴望早晨的清洗时间快些到来,一到清洗室就互相悄悄说话,以此排遣寂寞。一旦有人连这也满足不了,那么不用多久就会听到地下深处传来的爆炸声,一条生命又消失了。
  时间一长,福伊尔熟悉了这一切,随之孤独感也油然而生,他忘记了时间,忘记了一日三餐,不再开口说话,也不去听别人说话。他大脑开始飘浮,似乎又回到了梦境中,回到了“诺曼”号上,重新开始了求生的挣扎。又过了一段时间,他连幻觉也没了,似乎回到了母腹中,在胎胞里熟睡。
  不知过了多久,他觉得眼前出现了一个天使,她在对他说话,又不像对他说话,一会又唱起了歌,声音忽高忽低,时近时远,说了不多一会又渐渐地消失。
  他不敢动,静静地听她说话。这时天使突然在他耳边说道:“有一个办法可以逃出这个古佛尔·玛特尔医院。”他觉得天使的嗓音很甜,令人舒服,但她柔和温暖的语气中还夹杂了一丝愤怒。
  他睁开了眼,病房内仍是那么黑,伸手不见五指。他没有见到天使,但声音依然存在。他突然觉得有了希望,绝处逢生,肯定是上帝来帮他忙了,于是自言自语道:“不错,是有逃生之路。”话刚说完,他就听到有人在喘息,接着那人问道:“谁在那儿?”
  “是我。”福伊尔答道。
  “可病房里就我一个,我怎么看不见你?”
  “我就在这儿,从没离开过。谢谢你帮了我。”
  “你是谁?”
  “格列·福伊尔。”
  “我在女病区,房号南900,你呢?”
  “男病区,北111。”
  “你离我有四分之一英里。我们怎么……啊,是传音线。我以前以为这只是传说,看来是真的。”
  “我要走了。”
  “福伊尔,听我说,别走,瞎闯会死的。我们遇到了奇迹。”
  “什么奇迹?”
  “这个地下医院有一种声纳缝,它能传送人的声音。过去人们称这种声纳缝为传音线。我以前不信有这回事,但现在我信了,我们是在通过传音线说话。除了我们俩,别人不会听到我们的说话。福伊尔,要想逃出去,我们得先计划怎么逃。”
  她叫杰斯贝拉·麦奎恩。她个性很强,人很聪明,但脾气粗暴,因盗窃罪被送入这家地穴医院,一关就是5年,现在遇到一个能听她说话的男人,她很高兴,于是对他讲了她的遭遇。
  “你大概不知道这个人人会跃飞的社会给女人带来的结果吧,实际它锁住了女人的手脚。男人们把我们关进了闺房。”
  “闺房是什么?”
  “就是后宫,是关女人的地方。世界已有1,000年的文明史了,可我们又变成了玩物,没有工作,没有事业。我要独立,要创造我自己的生活。我从家里逃了出来,但我成了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