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作者:渊深藏龙    更新:2021-11-25 15:34
  陈队长说:“千万别说麻烦不麻烦的话,兵荒马乱谁没有困难的时候?要其他东西我没有,住的地方嘛倒没有问题。村里的人由于害怕打仗,有的全家都到别处去投靠亲戚了,只留下不能扛走的房子,随便你们这几个人住。跟我来吧,前面就有一间大房子足够你们几个人住下的。”
  大家随着陈队长来到了一间依山旁水的木楼下,房子里静悄悄的没有一丝声响。这房子很大,也很气派,从房子的布局就可以看出,房子的主人一家肯定是人丁兴旺,牛羊满栏的。现在,由于战争发生主人远走他乡,留下了偌大的一幢房子没人住,刚好为我们提供了一个良好的住宿环境。
  陈队长说:“你们自己上去吧,这里的房子房门都是不上锁的,我家里还有很多事要做,恕不能奉陪了。”
  我们向陈队长道声谢谢,上到楼上一看,只见房子里空荡荡的,没有一样东西,地板倒干干净净的,略为打扫收拾了一下,在地板上铺上连长送来的毯子就是一张不错的床。工程指挥部的同志看到我们整理好居住的地方之后,再三嘱咐大家安心在此暂时生活就告辞返回桐棉了。他们要连夜赶回桐棉向工程指挥部汇报情况,同时也要为我们准备以后生活和工作的必需品。
  自从越南军队越境攻占板栏那马一带之后,我们逃到山里居无定所,吃无餐饱,已经几天没有洗过一次澡了,每个人身上都散发出一股令人难闻的异味,浑身上下好象有无数的小虫子在爬,痒得令人十分难受。现在终于安定了下来,想洗澡的愿望强烈地垄断了我们的心。由于没有烧水的锅,热水澡自然是洗不成的,虽然是冬天,用冷水擦擦身体还是需要的。大家拿起换洗的衣服来到那赖河边,几个女同志往河的上游走去,待她们的身影在黑暗中消失之后,我们三下五除二脱光了身上的衣服,哗啦啦地钻进了河里。泡在冰冷的河水中大家使劲地擦呀搓呀,将自己的身子擦得通红发热,我完全陶醉在一种热呼呼的、火辣辣的舒服感觉之中。虽然当时是数九寒冬冷风刺骨的天气,呼啸而来的寒冷山风吹到身上让人有一种刺骨般疼痛的感觉,但处身于当时的环境,我们还是洗得痛快舒畅,丝毫没有寒冷的感觉。
  洗完澡,换上连长送来的军装,虽然高矮肥瘦的衣服不太合体,但自我却感觉到有一种焕然一新的样子,军装给我们增添了几分军人的威武。十个人走到一起,就象是一支解放军的小分队。不知情的人根本就想象不到我们原来是工人的身份。
  安排好晚上轮换站岗的人,大家横七竖八地睡了下来。几天没有睡过安稳觉,头刚粘到枕头(每人都找了一块木头当枕头)就睡着了,这几天的确太困了。不知过了多久,我被站岗的蒋宁使劲地推醒了,他在我耳边低声地说:“快起来,有情况。”
  我心里一激灵,睡意全消失了,一把抓起放在身边的枪压低声音问道:“有什么情况?”
  他一把拉起我,慢慢摸到门外的晒台上,这是一个没有月亮的夜晚,天空上繁星闪耀,借着星光的灿烂也可看到距离不远的情景。他指着村外河边从山上通下来的小路说:“刚才有十几个人从山上下来,现在已走到河边,看到他们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的样子,肯定不是自己人。”
  随着他手指的方向,透过朦朦胧胧的神秘夜色,在河水反射的星光下果然发现河滩上有一群慢慢移动着的黑影。他们时隐时现地慢慢向驻扎在河对面山脚下的部队营地摸去。我心里突然一阵紧张:“不好,可能是越南的特工人员摸过来妄图袭击我们的部队。”
  蒋宁说:“我也是这样想的,你说该怎么办?”
  我推了一把他说:“你快去叫其他人起来,要是真的是越南特工的话,按照现在他们行动来分析肯定不知道我们在这里。一会儿我们远远的跟上去,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部队肯定会有准备的,越南人决不会轻易得手。我们见机行事,有好机会突然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蒋宁入去了一会儿又出来说:“他们已经起来了,覃秀文叫你进去。”
  我和蒋宁回到房内,覃秀文说:“你有什么打算,说出来听听。”
  我说:“刚才我想了一个办法,大家看是不是能行得通。我们三个男的先出发跟上前面的那些人,你们等一会再跟出来,大家拉开一段距离,别跟太近,就在后面掩护做掩护吧,到了河边你们也不用过河,在河堤上找个地方隐藏起来。同时也必须注意观察山上还有没有敌人的增援部队,免得我们被敌人前后夹击。如果真的打响了战斗,你们就在河边岸上等着,敌人溃退下来一定会从小路跑上山,到时你们给他们来个迎头痛击,我们从侧面也搞个突然袭击。虽然他们身经百战而且经过特殊训练,战斗力比我们强得多,但他们不知底细,在解放军部队的追击下谅他们也不敢恋战,到时我们肯定会大获全胜,如果越军沿河逃跑,千万不要追击,在原地等待就行了。”
  听了我的分析,大家对这个攻守兼备的方法齐声赞好都说就这样办,覃秀文说:“就这样办吧,事不宜迟,赶快行动,为防自己人打自己人,今晚的口令为“自卫、反击”。”
  事不宜迟,方案确定下来之后我、蒋宁、张立忠提着枪悄无声息地向那些黑影消失的方向跟了上去。第一次与越南人这么近距离打交道,在人数上也相差悬殊,实战经验和武器装备更是无法相比。因此,我们也不敢太靠近他们,只是小心翼翼地远远跟着,尽量不让他们从视线中消失。
  过了河之后看见他们直向部队的宿营地摸去,心里也暗暗有点焦急,不知解放军部队的哨兵有没有警觉,不知部队战士们有没有准备?万一越南人搞个突然袭击那损失可就大了。我们商量了一下,决定由蒋宁一个人快速跟上去,万一解放军部队的哨兵没有发现敌人,就抢先在敌人动手之前开枪发出警报。我和张立忠埋伏在河边的石头堆里,如果越南人撒退下来先不理会,让他们撒到了河中,等到对岸的女同志开火之后我们再从侧面射击。前有女同志迎头痛击,侧面有我们骚扰,后有解放军部队紧紧追赶。越南人打仗的经验再丰富,武器装备再好也没有用,在那种形势下他们只有挨打的份。当然,我们也决不能低估他们的反扑能力,当他们被打得晕头转向向河下游逃跑时,我们千万不要追击,以免出现不应有的伤亡,古代的军事家曾说过:“穷寇莫追”这一点我们每个人都知道。
  布置好行动计划,蒋宁猫着腰向山脚下轻轻地跑了过去。眼看战斗即将打响,我的心紧张得“砰、砰”直跳,抓枪的手微微在颤抖着,手心里捏出了一手汗,抓在枪把上有一种滑溜溜的感觉。我伸手从地上抓了一把泥土用力搓了搓,这样抓枪才觉得平稳了一些。
  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空气好象凝固住了,解放军营地那边静悄悄的没有一点动静。到了这个时候我才真正领会到书中所描写的打仗前那一段时间为什么总是有点静得怕人的感觉。因为打仗前大家都屏息静待、全神贯注,随时准备给敌人来一个致命的打击。两只眼睛和两只耳朵除了用来注视和聆听敌人的一举一动之外,根本无暇顾及其它的动静,这可能就是人们觉得静得怕人的原因吧。
  实际上只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却感觉过了很久很久,就在等得心焦的时候,从部队宿地那边传来了一声严厉的喝问:“是谁?站住。”
  话声刚落,一阵“哒、哒、哒”的冲锋枪声惊动了十分寂静的夜空。紧接着枪声大作,还时不时传来手榴弹的爆炸声,爆炸的火花映红了半边天空,一道道子弹带着红红的火光从黑暗的天空中划过,那景色就象是一群火流星从无边无际的太空中闯进地球的大气层,如果不是正在打仗,我真想仰天睡在沙滩上,好好地欣赏这美丽的夜景。
  在爆炸声的火光映照下,一条敏捷的身影从山脚下向我们藏身之处奔来,从身形姿势上就可以分辨出是蒋宁。看看来到近处我叫了一声“自卫”,他回了一声“反击”。果然是他。
  他气喘吁吁地说:“我跟在他们的后面眼看就要到部队的宿营的帐篷,可是部队那边一点动静都没有。正暗暗焦急打算开两枪通知部队的人员。就在这时,解放军的哨兵发出了严厉的喝问声,接着双方就交上了火。快做好准备,越军肯定不敢恋战,等会退下来我们也给他们送上几枪欢送、欢送。”
  大家分散在河滩的乱石堆中埋伏了下来,一会儿的功夫只见十几条人影向伏击圈跑了过来,他们一边跑还时不时回头打上几枪,从逃跑的狼狈相就知道他们想趁夜偷袭的阴谋不但没有得逞,而且还被我军打得丢盔弃甲,狼狈不堪。
  我们不动声色地放过了那些人,看着他们连滚带爬地跑到了河里向对岸逃去,就在他们接近河堤的时候,只听覃秀文一声娇喝“打”,一阵排枪将跑在前面边的二、三个越军打倒在河里。受到突如其来的打击,紧跟着后面的越南人员一下子楞住了,我们紧随女同志们的枪声也扣动了板机,一梭梭子弹毫不留情地射向了来犯之敌。这时,后面追击的解放军战士也赶到了,在三面夹击交叉火力的打击下,来犯的越南部队人员根本无还手之力,他们丢下死伤的人员仓皇沿河逃跑。由于河边一带地形十分复杂,越南部队的人员单兵作战的能力比我们强得多,虽然能借机一击得手,但追下去肯定会吃大亏,因此见好就收吧,所以我们也不敢乘胜追击。
  这一战我们大获全胜,除了解放军部队有两名战士负伤之外,机械大队参战的人员无一伤亡,清扫战场的结果是缴获手枪二支、苏制冲锋枪四支,击毙越军四人,俘虏伤者二人,还缴获了数量不等的一些军用物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