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作者:寂无    更新:2021-11-25 14:37
  黄衣扇会意,微微一笑,拍了拍掌,小二走了过来,躬身道:“爷,有什么吩咐?”
  黄衣扇豪爽地道:“拿个酒碗来,再上三坛花雕。”
  顾客就是上帝,这话一点没错,只见小二笑眯眯的退去,很快就带了几个人奉上二十斤一坛的三坛花雕与一只酒碗,放下之后但又笑着离去。
  “七公,你可别撑死在这哦。”黄衣扇略带撒娇的道。
  老丐放下手中残骨,挥袖一抹嘴边油污,笑骂道:“你这臭丫……小子,咒我死啊?”
  黄衣扇听他说那个丫字时,双眼一瞪,见他改口得快,继而又微笑起来,道:“七公你跑到那里去了,才回来?”
  老丐笑了笑,并未回答他,而是望了我一眼,道:“这位小兄弟是?”
  黄衣扇愕然一下,才又笑道:“刚认识的朋友。”
  “朋友?”老丐神秘一笑,打了个疙瘩又咳了几声,道:“好,朋友,朋友好。”说完又端起酒碗递到我面前,道:“小兄弟,来咱俩喝上一碗,以后还请多照顾照顾。”说完又回望黄衣扇一眼,露出一丝诡异之笑。黄衣扇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才又转过头来,这时,我已端起酒碗与之碰了一下,一口饮尽。
  老丐道了声道好,继而也跟着喝了个底朝天,道:“好酒量啊,不知小兄弟贵姓啊?”
  笑了笑,“古寂无。”
  老丐点了点头,又倒下一碗酒喝了才又道:“你们慢喝,我还有事。”说完也不待我们应声,当着三层众武林人士的面,虚身一闪,人便穿窗而出,我转目扫视一圈,见这些人都仿佛没看见一般,真的没看见吗?当然不会,奇怪。
  突然,一阵琴声传来,幽幽荡荡的美乐,仿若来自虚无,调子极是优美动听,这时,一位三十来岁的劲装汉子狠狠一拍桌子站起身来,大喝一声,“来了。”随之话毕,所有的武林中人俱都立身而起,俱是愤怒之色,煞气十足。
  这时,亦有许多人朝我这桌看来,因为除了这桌我和黄衣扇之外,其它所有人都已站了起来,就唯独我俩还是悠闲地坐在这。
  琴声嘎然一止,一声长笑传来,声若龙吟,高昂尖锐,想像得出,此人内力绝高,两道虚影一闪,场中多了两个人,一男一女,男的英俊潇洒一袭锦衣华丽高贵,女的冷冷清清,目光空洞,一袭彩装飘然若仙。
  锦衣少年轻拍着折扇笑道:“人还蛮多嘛。”
  顿时,他一出现,许多人眼中已显露出了惊惧之色,就连我也是心中一惊,此人身法“好快。”无人搭上他的话,他却悠悠然走到了我这一桌,望着黄衣扇笑道:“七公主好雅兴。”
  七公主?他是女的么?还是公主?我心中又是一惊,转目望去,只见黄衣扇轻身而起,折扇拍了拍雪白的玉手,笑道:“西门公子别来无恙。”
  那被称为西门公子的锦衣少年微微一笑,道:“是啊,一别三月,够长的,本来是要找公主叙叙旧的,只不过眼下我却有事在身,还请公主金身移驾。”
  黄衣扇摇了摇扇子,道:“你是在赶我走么?”
  锦衣少年微微一笑,道:“在下是请,而不是赶。”
  “这有何区别?”黄衣扇的语气明显带了点气恼之味。
  “追情,为何还不动手?”声音飘飘渺渺,尖细如针,直刺得在场每个人心中一惊,放眼望去之时,场中已多了位女子,手抱七弦古琴,一身胜雪轻衫,头带白色斗立,脸朦白色衫巾,露出一双明亮而深沉的眼睛,身段唯美,曲线分明,轻衫无风自起,飘飘若仙,幽香淡淡,醉人心魂,风情万种,光是这付身姿已够倾倒众生的了,更别说还未看见她的脸呢,她的确够美,但她的身法更是令人惊悚,就像是幽灵一般,由始至终,谁也没有瞧得清楚她是怎么出现在场中的。
  锦衣少年自她话声起,就吓得一个哆嗦,此刻见她现身,更是眼露惊惧,颤身道:“宫……宫主,我……”一挥手,“当”的一声响,白衣女子淡淡地道:“不用多说什么了。”话毕,又挥动五指,幽幽琴声再次响起,琴声予人如沐春风,高山流水,鸟鸣花笑之感,能瞑想得到的,俱都出现在梦幻之中……
  听着听着,我忍不住赞叹一声:“此曲只应天上有。”
  琴声突然嘎止,那白衣女子带着惊惧疑问的目光向我望来,我正自闭目欣赏当中,突闻琴声嘎止,猛的一睁眼,见场中之人无不痴痴呆呆,像似木头一般站在那不言不动,就连我身边的黄衣扇都如此,“喂,黄兄,你怎么了?”我轻轻推了推她,但她依然故我,仿若未闻。
  “不用推了,她是醒不了的。”白衣女子淡淡的语气本是给人一种不食人间烟火味之感,但此刻我只觉得这是招魂的鬼泣,冷冷的望着她,我道:“你意何在?”
  第三卷:《 江 湖 》 第九十八章:雪夜屠城漠然兮
  白衣女子淡淡的望了我一眼,道:“不错,听完我“缠魂曲”竟然还可以轻身自如,好,我便让你再听上一曲“雪夜屠城”……”话毕,琴声又起,先是温柔似水的位倾城佳人手抚古琴立于天地之间,继而画面一转,只见梦幻中那位女子手抚古琴,哈哈直笑,五指如虚闪动,曲声残破天地,无数残肢断体展现眼前,一片黄沙飞起,一声“杀”字传开,数不清的正邪魔徒手持刀剑,个个双目充血,向其冲去,女子淡淡一笑,神情极是安然,看不清她的指影,只听得见缓缓传开的琴声,不要命的人继续向她冲去,突然,“当”的一声巨响,“碰”的一声,人群中炸出一片丈来宽的地域,但见尘土飞扬,肢残衣碎,血雨满空,惨叫声有如鬼嚎狼哭,又是“碰……碰碰”的巨响之声不断传来,所有冲上来的人再也没有一个是能站起来来的,女子淡淡一笑,收起古琴,几个虚闪,人便已消失在古沙场之上……
  琴声止,眼已开,入目的第一幅画面竟是七孔流血的黄衣扇倒在了桌子之上,数碟菜盘摔在地上,片片离碎,心中大惊,四下扫射一眼,见几十号武林中人皆已倒下,其中亦有许多已是尸首不全,惨不忍睹,地板上此刻已被鲜血染成了血红,而那白衣女子与那锦衣少年“西门追琴”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那位彩衣女子早已消失不见。
  正在我愣神之际,一声闷雷似的大喝传了开来“恶贱,想不到你如此狠毒。”话毕,我只感胸口一痛,整个人倒飞了出去,撞在木墙之上,喷出一口血雨,定神一看,原是那老丐去而复来,只见他双目血红,一付欲吃人的模样又朝我虚空一掌劈了过来,刚才那一掌已经使我体力受伤不轻,要是再补上一掌,我必死无疑,知道解释无用,当下一个闪身,避了开去,一式飞鸟投林穿窗而入,展开身法,也顾不得大街之上惊世骇俗了,几个箭步,人已渐渐远去,老丐本是要追,但瞧见桌上黄衣扇的模样,一跺脚,将之横身抱起,闪了几闪,人便已离去。
  也不知道跑了多久,回头望了望,眼他没有追来,又是一口鲜血直喷而出,脚下一个呛啷摔倒在地,气吁喘喘,四目望了望,此处山高雾浓,脚下严然是一片深及百丈的悬涯山涧,微微吐了口气,想起酒楼那一画面,顿时,忍不住呕吐起来,不停的咳嗽,不咳的呕吐,直吐得肠子都快出来了才仰起头,微一闭眼。
  “哈哈哈哈…….身法不慢,不慢。”
  心中一惊,睁开眼来,定目一望,说话者不是西门追琴是谁,只见他抚剑而言。神色之间,意气甚豪,迈开大步,向我处身之处缓缓而来,在他身后却跟了个漂亮女子,一身彩衣,显然,正是酒楼所见那跟在他身后的彩衣女子,虽然冷漠如冰,但也可称得上“绝世”二字,只见那女子秀眉散目的,显得有些忧郁,又显得有些淡漠,仿佛这个世间再也没有什么值得她开怀一笑的事情,只要她往那一站,就好像那块地已经不再是一块不属于人间的土地,她亦是随着他缓缓而行之,就像是一俱没有灵魂的僵尸美人。
  提了口气,我道:“你意何为?”
  笑了笑,西门追琴道:“想必,你应当知道才是。”
  “哼”了一声,我道:“今日酒楼所有人的死可是跟你有关?”
  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西门追琴笑道:“可以这么说。”
  冷冷看了他一眼,我道:“现在,你是打算把我从这里推下去咯?”
  点了点头,西门追琴道:“此处风景虽美,但若不是为了你,我想我也不会到此而来了”
  “那你还不动手?”
  西门追琴笑了笑,道:“我若是你,我会自己跳下去。”
  我站了起来,低头看了看这高达百丈的悬涯,涧深崖陡,虽有百丈之距,但隐约间依然可以感觉到水面的急流,波涛激荡,势如奔马,好大的水流,这一望,若非胆气甚壮之人,立在涯顶,便会觉得头晕目眩,更莫说要自己跳下去了。
  “怎么样?”西门追琴一点着急的意思都没有,他觉得这是一场有趣的戏剧,剧中在演示着主人公在万般无奈之下选择自寻死路的恐惧感,西门追琴喜欢看到别人这种感觉,他喜欢研究一个人死前的痛苦,有些人的确有着与众不与的嗜爱,就比如他。
  缓缓的,我仿佛已经恐惧到了麻木的地步,淡淡地道:“很高。”
  西门追琴见我一反常态,心中一怔,继而又笑道:“不错,的确是很高,你怕了?”
  “嗯,我怕。”我的声音依然像是一付已经没有灵魂的声音,只是按照正常的思维在说话,像是机器人一般,人类给它创造了合理的声音,但它却并无灵魂。
  西门追琴笑了,笑得很奇怪,连鼻涕眼泪都给笑了出来,仿佛这个世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可笑的事一般,而他身后的那女子依然是一付漠然之色,仿佛这里有什么人在,在说着什么,发生了些什么,她全然不知,她只知道,在她前面的是一只手,一只拉着她走的手,而她永远也离不开这只手,就是这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