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承砚抱着周承灵，只觉得怀中的妹妹轻得像一片随时都会飘走的落叶。
  他小心翼翼地避开地下室那些被苏九娘震得东倒西歪的林家家仆，眼神坚定地跟在苏九娘身后。
  苏九娘在前引路，青铜铃铛的光芒在她周身形成一道淡淡的屏障，驱散着空气中弥漫的阴冷气息。
  他们一路疾行，直到确定身后无人追赶，这才敢稍作停歇。
  老李的小屋，是周承砚为数不多的安全屋之一。
  房间不大，却收拾得颇为干净。
  他将周承灵轻轻放在床上，盖上被子，看着她苍白如纸的脸，心中一阵刺痛。
  “她怎么样？”周承砚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苏九娘没有立刻回答，只是默默地探了探周承灵的脉搏，眉头紧锁。
  半晌，她才缓缓开口：“情况不容乐观。那个阵法……歹毒至极，直接伤及她的魂魄。若想彻底根除，恐怕……”她顿了顿，似乎在斟酌用词，“恐怕需要找到源头，彻底摧毁它。”
  周承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苏九娘话里的意思。
  摧毁源头，谈何容易？
  林耀祖如此费尽心机，布下如此阴毒的法阵，必定有所图谋。
  而他们，现在对此一无所知。
  “那个血阵，与七年前灵儿失踪有关吗？”周承砚抬起头，目光灼灼地盯着苏九娘。
  苏九娘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八九不离十。阵法中的阴气与你妹妹身上的气息同出一源，而且……我隐约感觉到，背后似乎还有更大的阴谋。”
  “更大的阴谋……”周承砚喃喃自语，他想起七年前妹妹失踪后，他四处奔走，却毫无线索。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意外失踪，但周承砚始终不相信。
  他总觉得，这背后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必须查清楚！”周承砚猛地握紧拳头，指甲深深地陷进肉里，“哪怕掘地三尺，我也要找到真相！”
  苏九娘静静地看着他，她知道周承砚的决心，也知道这件事的危险性。
  但她没有劝阻，因为她知道，有些事情，是无法逃避的。
  “我陪你。”苏九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坚定。
  周承砚抬起头，看着她清冷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他知道，苏九娘并非一个多愁善感的人，但她却总能在关键时刻给予他最大的支持。
  “谢谢。”周承砚的声音有些哽咽。
  “不必。”苏九娘淡淡地说道，“现在，我们必须尽快找到线索。那个林耀祖，绝不会善罢甘休。”
  周承砚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情绪。
  他知道，现在不是伤感的时候。
  他必须冷静，必须找到突破口。
  “我记得林耀祖说过，他家祖上是本地的大户，留下了一座老宅。”周承砚沉思着说道，“会不会有什么线索藏在那里？”
  苏九娘点了点头：“很有可能。这种家族往往会将一些重要的秘密藏在老宅之中。只是……”她顿了顿，“恐怕那里并不好进。”
  周承砚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再不好进，也要闯一闯！”
  夜幕降临，老城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偶尔几声狗吠划破夜的寂静。
  周承砚和苏九娘的身影，如同两道幽灵，悄无声息地穿梭在黑暗之中。
  他们来到了位于老城边缘的一座破败的宅子前。
  高大的围墙将宅子与外界隔绝开来，只留下一个黑洞洞的大门，仿佛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味道，让人感到一阵阵的不安。
  周承砚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保持冷静。
  “就是这里了。”他低声说道。
  苏九娘点了点头，从怀中掏出一张泛黄的符纸，轻轻一抖，符纸无火自燃，化为一缕青烟。
  “这宅子阴气很重，小心一点。”苏九娘提醒道。
  周承砚点了点头，走到大门前，用力推了推。
  大门纹丝不动，显然是被锁死了。
  “看来只能另想办法了。”周承砚有些无奈地说道。
  突然，他想起之前调查林耀祖的资料时，曾经看到过一份关于林家老宅的旧报纸。
  报纸上提到，林家老宅的大门上有一个隐蔽的机关，只有林家人才知道。
  “等等，或许我知道怎么进去。”周承砚说道。
  他仔细地观察着大门，试图找到报纸上描述的机关。
  大门是由两扇厚重的木板组成，上面布满了铜钉和铁环。
  周承砚摸索着，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微微凸起的铜钉。
  他心中一动，用力按了下去。
  “咔哒”一声轻响，大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周承砚和苏九娘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惊喜。
  他们小心翼翼地推开大门，走了进去。
  宅子内部比外面看起来更加破败不堪。
  院子里长满了杂草，几乎将道路都淹没了。
  房屋的墙壁上爬满了青苔，显得格外阴森。
  周承砚和苏九娘踩着嘎吱作响的木板，一步一步地向着宅子深处走去。
  他们仔细地观察着周围的环境，试图找到一些有用的线索。
  在一栋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房间里，他们发现四周的墙壁上，竟然布满了用鲜血写成的字迹。
  那些字迹歪歪扭扭，仿佛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写下的，充满了绝望和怨恨。
  周承砚仔细地辨认着那些血字，发现上面写满了控诉和诅咒。
  “林耀祖……还我命来……血债血偿……”
  血字之中，反复出现着一个名字——林耀祖。
  周承砚的心猛地一沉。
  他意识到，这些血字，很可能是某个受害者留下的。
  而这个受害者，很可能就是被林耀祖残害的人。
  苏九娘也看到了那些血字，她的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
  “看来，这个林耀祖，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危险。”苏九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周承砚点了点头，他走到一处血字前，伸出手，轻轻地抚摸着那些已经干涸的血迹。
  突然，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坚硬的东西。
  他用力擦去血迹，发现那是一个小小的字块，上面刻着一个古怪的符号。
  这个符号，周承砚似乎在哪里见过……
  “这个符号……”周承砚喃喃自语，他努力地回忆着，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苏九娘走了过来，她看着那个符号，脸色变得有些凝重。
  “我知道这个符号。”苏九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莫名的意味。
  周承砚猛地抬起头，看着苏九娘：“你认识？”
  苏九娘点了点头，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墙上的符号，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这个符号，代表着……血契。”苏九娘缓缓地说道。
  血契？
  周承砚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血契是什么？
  它和林耀祖，和七年前妹妹的失踪，又有什么关系？
  正当周承砚准备追问苏九娘的时候，突然，从宅子深处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
  周承砚和苏九娘立刻警惕起来，他们同时转过身，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黑暗之中，一双血红色的眼睛，正死死地盯着他们。
  “谁在那里？”周承砚的声音低沉而充满威胁。
  黑暗中，那双血红色的眼睛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突然，一个沙哑的声音缓缓地响起，声音像是从地狱深处传来，充满了阴森和恐怖。
  “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来这里……”
  周承砚的心猛地一沉。他知道，他们已经被发现了。
  “我们只是路过。”周承砚试图掩饰自己的真实目的。
  然而，那个沙哑的声音却发出了一阵阴冷的笑声。
  “路过？呵呵……没有人……可以路过这里……”
  话音未落，黑暗之中，突然伸出一只枯槁的手，向着周承砚抓了过来。
  周承砚立刻向后退去，躲开了那只枯槁的手。
  “找死！”周承砚怒喝一声
  苏九娘也毫不犹豫地出手了，她手腕间的青铜铃铛发出清脆的响声，一道青色的光芒向着黑暗之中射去。
  那道光芒击中了黑暗中的某个物体，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黑暗之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
  “啊——”
  周承砚和苏九娘对视一眼，他们知道，他们已经激怒了隐藏在黑暗中的东西。
  他们必须尽快离开这里！
  “走！”周承砚低喝一声，拉着苏九娘的手，向着宅子外面跑去。
  然而，他们还没有跑出几步，突然，一道黑影从天而降，挡住了他们的去路。
  那是一个穿着黑色寿衣的老妪，她的脸上布满了皱纹，眼睛深陷，如同两个黑洞。
  她的手中，拄着一根拐杖，拐杖的顶端，镶嵌着一颗血红色的宝石，散发着妖异的光芒。
  老妪的出现，让周承砚和苏九娘的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们知道，他们遇到了真正的麻烦。
  “擅闯禁地者……死！”老妪的声音沙哑而冰冷，仿佛来自地狱的审判。
  周承砚紧紧地握住苏九娘的手
  “看来，今天想要活着离开这里，恐怕不容易了。”周承砚的声音低沉而坚定。
  苏九娘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青铜铃铛。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抑感。
  老妪缓缓地举起手中的拐杖，血红色的宝石散发出更加妖异的光芒。
  周承砚知道，老妪即将发动攻击。
  他深吸一口气，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战斗。
  突然，老妪的目光越过周承砚，落在了他身后的苏九娘身上。
  她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和疑惑。
  “你……你竟然是……守铃人？”老妪的声音颤抖着，仿佛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
  守铃人？
  周承砚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守铃人是什么？
  它和苏九娘，又有什么关系？
  “你是谁？”苏九娘的声音冰冷而警惕。
  老妪没有回答，她的目光死死地盯着苏九娘，仿佛要将她看穿。
  “不可能……这不可能……血契……已经消失了……怎么可能……还有守铃人存在……”老妪喃喃自语，她的神情变得越来越激动。
  突然，她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看向周承砚。
  她的眼中，充满了恐惧和绝望。
  “快走……快离开这里……你们……都会死的……”老妪的声音嘶哑而尖锐，仿佛在发出最后的警告。
  周承砚和苏九娘对视一眼，他们不知道老妪为什么突然变得如此反常，但他们知道，老妪的话，一定有其深意。
  “我们走！”周承砚低喝一声，拉着苏九娘的手，向着宅子外面跑去。
  然而，他们还没有跑出几步，突然，整个宅子都开始剧烈地摇晃起来。
  地面裂开了一道道缝隙，房屋开始倒塌，仿佛末日降临一般。
  “怎么回事？”周承砚惊恐地问道。
  苏九娘的脸色变得无比苍白，她的身体也在微微颤抖。
  “是血契……血契被激活了……”苏九娘的声音颤抖着，充满了恐惧。
  血契被激活了？
  周承砚的心中充满了疑惑。
  血契是什么？
  它为什么会被激活？
  激活之后，又会发生什么？
  就在这时，从宅子的深处，传来一阵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轰——”
  一道血红色的光柱冲天而起，将整个天空都染成了血红色。
  周承砚和苏九娘抬头望去，只见在血红色光柱的中心，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那个漩涡，仿佛一个巨大的黑洞，正在吞噬着周围的一切。
  周承砚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正在拉扯着他，他几乎无法站稳。
  “抓住我！”周承砚对着苏九娘大声喊道。
  苏九娘也感受到了那股强大的力量，她紧紧地抓住周承砚的手，试图稳住自己的身体。
  然而，那股力量实在太强大了，周承砚和苏九娘的身体，还是不由自主地向着漩涡的方向移动。
  就在他们即将被漩涡吞噬的时候，突然，从漩涡之中，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抓住了周承砚的脚踝。
  周承砚猛地一惊，他低头看去，只见那只血淋淋的手，正在用力地将他向漩涡之中拖去。
  “放开我！”周承砚怒吼一声，用力地挣扎着，试图摆脱那只血淋淋的手。
  然而，那只血淋淋的手却像铁钳一般，紧紧地抓住他的脚踝，无论他如何挣扎，都无法挣脱。
  就在周承砚即将绝望的时候，突然，苏九娘猛地拔出一把匕首，向着那只血淋淋的手砍去。
  “噗——”
  匕首砍中了那只血淋淋的手，鲜血飞溅而出。
  那只血淋淋的手吃痛，松开了周承砚的脚踝。
  周承砚趁机挣脱了那股强大的力量，一把将苏九娘拉入怀中，向着宅子外面跑去。
  他们一路狂奔，直到跑出了宅子，才敢停下脚步。
  他们回头望去，只见那座曾经破败不堪的宅子，已经彻底地消失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的深坑，深不见底。
  周承砚和苏九娘站在深坑的边缘，
  他们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接下来，他们将会面对什么。
  “我们必须查清楚这件事。”周承砚的声音嘶哑而坚定。
  苏九娘点了点头，她的目光紧紧地盯着深坑，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我知道，接下来，我们该去哪里了。”苏九娘缓缓地说道。
  “去哪里？”周承砚问道。
  苏九娘没有回答，只是转过身，向着老城深处走去。
  “去寻找……真相的源头……”苏九娘的声音低沉而冰冷。
  周承砚看着苏九娘的背影，心中充满了疑惑。
  他不知道，真相的源头，究竟在哪里。
  他也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又将是什么样的危险。
  他只能紧紧地跟在苏九娘的身后，一步一步地，向着黑暗的深处走去。
  因为他知道，只有找到真相，才能拯救他的妹妹。
  “等等我！”周承砚大步跟上，看着苏九娘似乎毫不犹豫地走向某个方向，他略带急促地问道，“你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苏九娘的脚步没有停顿，只是淡淡地回答：“去林家祠堂。”
  林家祠堂？
  周承砚皱了皱眉，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苏九娘会突然提到林家祠堂。
  但从苏九娘坚定的语气中
  月黑风高，连颗星子都吝啬露脸。
  周承砚把领口又紧了紧，秋老虎刚过，这老城的夜风就跟小刀子似的，刮得人生疼。
  他手里攥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就仨字儿——林家宅。
  地址倒是写得清楚，七拐八绕，正是他一直怀疑跟妹妹失踪案有点儿牵扯的那片老城区最深处。
  “真是邪门儿了……”周承砚嘀咕一句。
  这纸条是今儿下午夹在他报社办公桌一摞废稿里的，谁放的，啥时候放的，愣是没人瞧见。
  直觉告诉他，这事儿不简单，八成又是个坑，可为了妹妹，刀山火海他也得闯。
  林家宅，当地人更乐意叫它“血字凶宅”。
  据说几十年前，这宅子里出过几桩横死的大案，墙上还渗出过血字，邪乎得很。
  周承砚站在朱漆斑驳的大门前，那股子阴森气儿顺着脚底板就往上蹿。
  门环冰冷，他叩了三下，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突兀。
  “吱呀——”一声，门开了条缝，探出个苍老的面孔，是林家管家老张头。
  他浑浊的眼睛在周承砚身上扫了扫：“记者同志？这么晚了，有事？”
  “张伯，我想找林耀祖先生了解些情况。”周承砚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
  老张头咧了咧嘴，露出几颗黄牙，那笑容怎么看怎么瘆人：“我家先生……今儿不见客，尤其不待见你们这些挖新闻的。”
  “我不是来挖新闻的，”周承砚心头一沉，这老头儿不好对付，“我是为了……”
  “为了什么，我都不想知道。”一个略显阴柔的男声从门后传来，林耀祖施施然走了出来。
  他约莫三十来岁，面色有些不正常的白，穿着身裁剪考究的深色长衫，手里盘着串儿油光锃亮的核桃，眼神却像淬了毒的蛇。
  “林先生。”周承砚眉头微蹙，这人给他的感觉极度不适。
  “周记者，久仰大名啊。”林耀祖皮笑肉不笑，“鹤鸣晚报的笔杆子，专写些耸人听闻的怪事。怎么，对我们家这‘凶宅’也感兴趣了？”
  周承砚心说果然，这货对自己调查的事情门儿清。
  他正要开口，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熟悉的身影，如鬼魅般立在不远处的巷口阴影里——苏九娘！
  她怎么也来了？
  依旧是一身素净的旗袍，神色冷淡，仿佛周遭的一切都与她无关。
  周承砚心里稍定，有苏九娘在，总觉得多了几分底气，哪怕她啥也不说。
  “林先生，明人不说暗话。”周承砚索性摊牌，“我想知道，贵府最近是不是在筹备什么……特殊的仪式？”他指的是之前打听到的“纸人送嫁”的风声，据说林耀祖想搞阴婚。
  林耀祖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化开：“周记者消息真灵通。不过，这是我们林家的私事，就不劳外人费心了。”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倒是周记者你，三更半夜闯到我这儿，不怕冲撞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这话里的威胁意味十足。
  周承砚还没接茬，旁边突然传来一个怯生生的女声：“先生……先生，您要的灯油……”一个小丫鬟端着油灯，哆哆嗦嗦地走过来，看样子也就十六七岁，是林家新来的女仆小梅。
  她眼神里满是恐惧，尤其在看到林耀祖时，更是大气都不敢喘。
  小梅把灯油递给老张头，转身想溜，却被林耀祖叫住：“小梅，这位周记者是贵客，去泡壶好茶来。”
  “是……是，先生。”小梅低着头，脚步匆匆地进了院子。
  周承砚注意到，小梅经过一间偏房时，身子明显抖了一下，还飞快地朝里面瞟了一眼，那眼神，像是见了鬼。
  “林先生，那间房……”周承砚指了指。
  “哦，一间堆杂物的库房罢了，年久失修，没什么好看的。”林耀祖轻描淡写。
  越是这么说，周承砚越觉得有鬼。
  他正琢磨着怎么才能进去看看，苏九娘却不知何时已然走近，清冷的声音响起：“林先生，这宅子怨气很重，你最好还是收敛些。”
  林耀祖看到苏九娘，瞳孔猛地一缩，但很快恢复常态，只是脸色更白了几分：“苏老板娘？稀客啊。你也对我们林家的事感兴趣？”他显然认识苏九娘，而且似乎对她颇为忌惮。
  苏九娘没理他，目光径直投向那间偏房，淡淡道：“那里面，有东西。”
  这话一出，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老张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响，像是想说什么，又被林耀祖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
  周承砚心领神会，立刻道：“林先生，既然苏老板娘都这么说了，不妨打开让我们瞧瞧？也免得日后传出什么不好的谣言，对林家名声不利。”他这是软中带硬，半是请求半是威胁。
  林耀祖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冷哼一声：“既然周记者和苏老板娘都这么好奇，那就看看吧。不过，要是吓着了，可别怪我没提醒。”他示意老张头去开门。
  老张头哆哆嗦嗦地掏出钥匙，那锁孔锈得厉害，捣鼓了半天才“咔哒”一声打开。
  一股浓重的霉味混杂着淡淡的腥气扑面而来，熏得人直皱眉。
  周承砚抢先一步走了进去，苏九娘紧随其后。
  屋里光线昏暗，借着门外透进来的月光和老张头手里的油灯，勉强能看清陈设。
  果然是间库房，堆满了破旧的家具和杂物，蜘蛛网结得到处都是。
  “看吧，我就说没什么……”林耀祖话音未落，苏九娘突然抬手，指向一面布满灰尘的墙壁。
  周承砚顺着她的手指看去，心头猛地一跳！
  那墙壁上，赫然用暗红色的颜料，写着一个歪歪扭扭、却又触目惊心的巨大“死”字！
  那颜色，深浅不一，像是……像是用血写上去的！
  而且，年代似乎已经不近了。
  “这……”周承砚倒吸一口凉气，这不就是传闻中的“血字”吗？！
  他立刻掏出相机就要拍照。
  “慢着！”林耀祖厉声喝止，眼神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周记者，这是我们林家的禁地，有些东西，不是你能随便拍的！”
  “禁地？”周承砚冷笑，“我看是凶案现场吧？林先生，这血字是怎么回事？几十年前的传闻，看来是真的了？”
  就在这时，苏九娘突然轻“咦”了一声，她走到那血字前，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拂去表面的灰尘，露出了字迹下方，似乎还刻着什么细小的符号。
  她的眉头微微蹙起，看向周承砚，眼神中带着一丝凝重：“这符号……有点眼熟。”
  周承砚凑过去一看，瞳孔骤然收缩！
  那血字下方，竟然也隐约可见一组模糊的线条，勾勒出的形状……分明就是他追查了七年，屡次出现的“朱砂卦象”中的一部分！
  怎么会这样？！
  这凶宅的血字，竟然也和妹妹的失踪案，和那些诡异的灵异事件，扯上了关系！
  周承砚只觉得一股寒气从尾椎骨升起，直冲天灵盖。
  他猛地看向林耀祖，厉声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卦象，你认不认识？！”
  林耀祖的脸色在摇曳的灯光下忽明忽暗，他死死盯着墙上的血字和那诡异的卦象，眼神中第一次流露出了一丝难以掩饰的慌乱和……恐惧。
  巷子里的风，更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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