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烛光猛烈摇晃了几下，然后突然熄灭了，整个房间当中只剩下暗红色的狰狞的光芒。
  “吾回应，以你的灵魂为代价。说吧，你想要什么，金钱还是美女。”
  波动越来越强烈，终于在房间当中，汇聚成低沉的、含糊不清的飘忽诡异的声音。
  男人的情绪终于爆发出来了，黑暗中传来他咬牙切齿的声音，充满憎恨，还带着哭腔：“我好恨，我好恨，我什么都没有了，他抢走了我所有的一切，他抢走了如花，他把我赶出了公司，他害得我家破人亡、一无所有。明天这个房子也不是我的了，我还欠下了几辈子都还不清的债，我要杀了他，杀了他。”
  果然值得用灵魂去交换复仇的快感。
  “这个男人有点意思咧。”秦重心中一动，他突然发觉，这个男人身上有成为新生代妖怪的潜质。
  这个落魄男人身上的气息，跟那两头深山里的妖怪有些类似，虽然极其的微弱，但毕竟也被秦重察觉到了。
  “在契约成立之前，抓住召唤出来的妖魔。”阿块对秦重说道，除了获得新的进化素材之外，甚至还可以培养出一只新的妖怪作为盗种的宿主。
  不过，虽然唤魔仪式没落了几百年，最后，几乎沦落成小男生、小女孩获取恐怖快感的游戏，但阿块仍不敢冒险，其对这个领域并不精通，有些担心唤魔仪式产生的契约会有古怪。
  从地板上浮出粘呼呼的生物，发出哗哗的响声，这就是仪式召唤出来的异位面妖魔，它浑身的液体不停地流淌，似乎连站都站不住，不断地变形，好不容易才从手的部位，发出一团暗淡的红光。
  落魄男人眼中露出狂喜，无从判断这个妖魔的强弱。
  “跟我念。遵从远古的契约，吾史来莫与眼前之生命订立契约，不得反悔。”
  “遵从远古的契约，吾与……”
  一条肉线突然插进史来莫粘呼呼的身躯当中。史来莫发出凄厉的惨叫，身躯突然散落成一团烂糊糊的东西。
  无数的触手攻击着那团烂泥，同时散发出浓烈的黑色火焰，凄厉的惨叫声中，更冒出袅袅的焦臭和烟气。
  这个叫史来莫的妖魔实在太弱了，秦重从触手上释放出来的黑炎，并不是颔罗妖怪的黑炎，只是外型类似的普通火焰，但这个妖魔竟然被烧死了。
  那团红光失去了控制，飘忽忽地来到了窗户口，秦重的面前。
  落魄的男人惊恐地发现窗户大开，月光下面是一蓬巨大的黑影，无数触手来回挥舞，他喉咙中发出嘶吼的声音，但马上又醒悟了过来，抱起那本黑色的书大声念：“我跟眼前的生命订立契约，不得反悔。”他以为，那只叫做史来莫的妖魔还在。
  秦重正用一只触手在逗弄那团红光，听到落魄的男人还挣扎地念完那句什么契约的东西，不由得笑出声来。
  憎恨，果然使人疯狂。
  随着“不得反悔”四个字说完，那团红光悄无声息碎裂，一半没入男人体内，一半没入秦重体内——秦重感觉到古怪的资讯直接烙印进灵魂深处，他立刻笑不出来了。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被他召唤出来的妖魔……难道契约还真的成立了？”
  秦重皱紧眉头，那股古怪的资讯当中，非常清楚地展现了眼前这个男人被人虐待、被人陷害、被人压迫的遭遇，也提供了这个男人，非常迫切地想干掉的那个人的资讯。
  落魄男人呆呆地看着窗户外飞舞的触手，茫然地看看地板上，刚才那只召唤出来的妖怪的灰烬，再缓缓看向手里的黑色书籍，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
  “哈哈，哈哈哈，该死的低级妖怪，竟敢跟我抢生意。卑微的人类，如你所愿，我会帮你杀了那个人。记住，你的灵魂是我的，我会来取的。”
  事情的发展出乎意料，但秦重也不想让这个可怜的男人失望，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冒充正牌的唤魔仪式召唤出来的妖魔了。
  他跳下窗口，立刻消失在黑暗当中，离开前顺手把那本黑色封面的魔法书拿走。
  “看来，我跟那个男人还真签下奇怪的契约了。”秦重躲在楼顶，百思不得其解。
  阿块已经把魔法书里头的内容扫描到资料库当中，进行分析。
  第二章 李夕苏醒
  “推测，契约规则已经启动。神灵网格体系正在蔓延生长，在这个体系当中会产生众多规则，每种规则的终点就是一名神灵。不过，尽管人类社会每天都有无数的契约合同订立，但我相信这种程度的念力，还不足让掌管契约的神灵达到苏醒的程度。”秦重脑中传来阿块的声音。
  秦重躺在地上看天空道：“我相信最先苏醒的必然是著名的四大宗教，佛教、道教、基督教、伊斯兰教，毕竟地球上有无数这些宗教的信徒……
  真是令人期待啊，不知道完成契约之后，到底是个什么光景。灵魂，真的是很强大的力量吗？“
  “灵魂本来就是一种力量。这些唤魔仪式的存在，自然有它们存在的意义，我相信通过契约获取的灵魂，可以转变成某种能量的源泉。”
  “那我去抓些生魂不就好了？”
  “根据现有资料比对之后推测——生魂跟通过契约收取的灵魂性质不同。”
  秦重翻翻白眼：“你很烦人咧，老是推测推测的，我去把那个人干掉，不就知道到底如何了！”
  “完全同意。”
  阿块蠢蠢欲动，这本来就是它要对秦重提的建议。
  男人憎恨的对象叫做施天宝，是平湖有名的成功商人，据说为人正派，而且还是个慈善家。
  那个召唤恶魔的男人叫刘流。
  刘流、施天宝的恩怨只能用一句“红颜祸水”来形容，如花是他们两人冲突的关键。
  如花长的确实如花似玉。
  秦重也听过施天宝的企业。多宝集团在平湖相当有名气，涉及能源、房地产、金融诸多行业。拥有整个平湖最高的多宝大厦，那里曾是秦重可望而不可及的地方。
  至于施天宝会把刘流搞成这副德性，秦重一点都不奇怪，再道貌岸然的人，总有其阴暗的一面，何况是个企图心极强的企业家。
  “感觉怎么样，这里好像是你最渴望来上班的地方吧！”阿块冒出一句。
  秦重在完成学业之后，最初的梦想也是成为一名白领，多宝大厦当然是最佳选择，可惜他被拒绝了。
  秦重这时候就站在多宝大厦顶端的避雷针上，他笑嘻嘻地回答：“还是踩在脚下感觉好一些。”
  “这里可不简单。”
  阿块察觉到异样，说道：“聚平湖的水气，莽山的灵气，多宝大厦的灵气很强烈，是块风水宝地。”
  秦重也发现了，整栋多宝大厦看起来就只是一座高楼，但墙壁之上隐藏着密密麻麻的线条，这是道家的法阵。
  “这个施天宝不简单。我就说嘛，大家同样是人，为什么有些人年纪轻轻就能达到事业的巅峰。唉，像我混了二十来年，还在便利店里头打工。
  人家就是背景好、运气好。“秦重叹了口气。
  “运气也是一种规则。虽然过去的几百几千年当中，神灵消失得无影无踪，但整个世界，乃至整个宇宙做为统一的整体，必然会衍生出替代的规则，否则就会崩溃。”
  阿块想了想又说：“你的运气确实是不好，不过现在看起来不错。”
  “乱世出英雄，谁叫咱生在乱世呢。”秦重咧嘴笑了起来。
  秦重顺着墙壁滑溜了下去，他依附在墙壁上的肉体，已经衍生出类似吸盘一样的东西。
  深夜了，办公室的人都下班了。
  “不知道施天宝的办公室在哪里？”
  “刘流的记忆当中显示，施天宝还是一个工作狂，经常通宵达旦地工作。”
  秦重看着底下街道上蚂蚁一般的车辆，再看看楼层映射出来的稀疏灯光，他来到了一个通风口上，身体滑溜地穿了进去。
  过了一会儿，通风道里头的某个铁丝网透出亮光，底下的办公室大概有人在加班。
  秦重探出肉线窥视。
  明亮的灯光，整洁的办公室里有张办公桌，桌上摆满了档案，有个中年人正在伏案疾书。这种年纪的人，还不适应用生物微机进行工作。
  中年人似乎听到什么，抬起头来四处张望了一下，没有发现不对劲之处，立即低头继续赶稿。
  秦重正冲动地要冲出去，阿块及时地提醒：“别乱来，你现在没有读心之类的法术。就算找到了施天宝的办公室，难道你要直接杀了他，然后成为全民公敌吗？”
  秦重呆住了。
  杀人当然是可以的，但妖联的低级成员，并不具备随心所欲的杀戮、或扰乱现世的资格，秦重突然想起，那天碰到的重神兵单位，还有缝补深渊裂缝时出现的道门人士，原本看起来非常简单的任务，被阿块这么一分析，几乎变得是不可能的任务。
  他不能直接干掉施天宝，更何况，他还不知道施天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隐藏在他背后的势力到底有多大。
  “你是在和一个庞大的体系抗争。”阿块不客气地抛下重弹。
  “连接生物微机网路，查找施天宝的一切，分析可以利用的地方，我还真不信杀不了他了。”秦重沉默片刻，突然恶狠狠地下了指令。
  阿块说的没错，他现在只是一只低级的妖怪而已，尽管乱世已经开始了，但他依旧还只是庞大的蜘蛛网上的一只小虫子，要挣脱束缚，必须谨慎再谨慎，小心再小心。
  不然，在没有成为神灵之前，他的面前只有被人抹杀这一种可能。
  秦重不再留恋到多宝大厦当中寻找施天宝的念头，他立刻穿出通风道，随即回到了家中。
  契约虽然已经建立，但并没有明确的时间限制。秦重虽然不是很爽，可他并不气馁，他有的是时间寻找漏洞。
  “搜索到二万三千多条关于施天宝的资讯，其中有用的资讯有三千多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