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作者:谷涵虚    更新:2021-11-25 13:59
  老人耐不住了,睁眼道:“小于,你算什么意思?”
  令狐玉平静道:“没什么。”
  “你守住我这孤苦老头子做什么?”
  “晚辈有所求。”
  “什么?”
  “治病。”
  “什么,治病?这里又不是太医院,老夫也未开药店。”
  “求老前辈惠施圣手。”
  “去你的。”“晚辈不达目的不走的。”
  “那老夫让你不成?”
  “没这理。”
  “你怎么知道老夫能治病?”
  “是一个算命先生引介的。”
  老人怪叫道:“好家伙,竟出卖老夫,滚,滚”
  令狐玉冷冷地道:“晚辈决不走。”
  “你看中此地风水了?”“随老前辈怎么说。”
  老人右臂一扬,厉声道:“你小子找死不成?”令狐玉心头一震,泥人也有三分土性,傲气立被勾了上来,愤然道:“老前辈何必拒人于千里之外?”
  老人怒哼了一声道:“没来由你找老夫麻烦?”
  “晚辈只是相求。”
  “你再不滚老夫要出手了?”
  “难道老前辈要杀人?”
  “杀你不比摁死一只小虫费力。”
  “晚辈不在乎。”
  “你就试试看。”手掌挥处,一股奇强劲道,卷向令狐玉。
  令狐玉功力全失,无从招架躲闪,闷哼声中,身如纸鸢向后倒飞。“砰”地一声,又从土墙上反弹落地,一口鲜血马上喷了出来。
  他喘息了一阵,挣扎着爬起身来,眼前金星乱冒,身躯摇摇欲倒,好半晌,才进出一句话道:“早知如此,决不找你。”老人冷酷地道:“要滚现在还来得。”
  令狐玉眼前阵阵发黑,勉强支持不倒,凄厉道:“如我功力未失,哼。”
  “怎样?”
  “我必杀你。”
  “这一说,是迫老夫杀你了?”
  “杀吧。”
  “噫,好小子,不见棺材不掉泪,还敢强嘴。”
  “如我不死,我必报答你这一掌。”
  说完,摇摇不稳地转过身去,踉跄移步。
  瞎眼和尚暴喝一声道:“回来”
  令狐玉咬了咬牙,止步回身,怒瞪瞎眼和尚。
  瞎眼和尚扬手又劈出一掌。
  “哇,”惨号声中,令狐玉口血狂喷,栽了下去。剧痛攻心,意识一片模糊,最后一念是:“自己竟跑到这里来送死。”以后,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令狐玉意识复苏,发觉自己躺在冷硬的木板床上,眼前暗黑得伸手不见五指,从那破窗缝透入的天光看来已是入夜,而且不在原来的厢房中,已换了另一个地方。
  “我是死了还是活着?”他想着,试行起身,但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全身酸软如棉,倒是没有丝亳痛楚的感觉。
  四周寂静如死,像是置身一个完全静止了世界中。
  是谁救自己来此?何以没有动静?
  想起瞎眼和尚,他不由咬牙切齿。
  由于过度的虚弱,不久,又沉沉睡去。
  一觉醒来,天光业已大亮,只见自己身在一间空无一物的破旧房中,从房间的情况看来,似仍未离开“先主庙”。
  突地,他一眼瞥见房角落里地上,蜷曲着一个人,仔细一瞧,几乎失口而呼,那蜷卧地上的人,赫然正是掌劈自己的瞎眼和尚!
  怎么回事?他迷惘了,想不透内中的蹊跷。
  瞎眼和尚伸腿挥臂,懒懒道:“小子,睡得很舒坦?”
  令狐玉愣愣地望着老人,不知说什么好。
  老人接着又道:“别死瞪我老人家,若非老夫发善心,别说出掌,话也懒得和你说。”
  令狐玉一听便明白过来,老人掌劈自己,是有用意的,心念之间,一骨碌翻了起来。
  这一下,惊喜欲狂,自己的功力竟然已完全恢复了。
  过度的激动与太大的意外,反而使他呆住了。
  老人仍然像初见面时一样的冷漠不近人情,一摆手道:“小子,目的已达,你可以走了。”
  令狐玉如梦初醒下床,朝老人深深一礼,道:“敬谢老前辈大德。”
  老人一翻眼道:“别来这一套,否则老夫再赏你一掌。”
  令狐玉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连声道:“是,是。”
  低头一看,自己衣衫不整,灰土混血,凝成了斑斑黑块,还破裂了好几处,这样子要出去被人看到,可真要惊世骇俗,但这等地方,何处去找衣物更换呢?
  瞎眼和尚似已窥出令狐玉心意,用手朝床头一指道:“那是衣服,换了吧。”
  令狐玉转头一看,床头果然放了一领青衫,一件白色内衫,不由大是感激,这老人真怪得可以,表面上冷酷不近人情,偏又设想那么周到。
  当下重施一礼道:“晚辈感激无比。”
  “废话,快换了衣服上路。”
  第二十二章 采花大盗
  令狐玉恢复了功力,这回程就快极了。第三天晚上,他就已经再次回到与白衣剑士约好相见的林中。
  此时,月儿已爬上东山,罗列的山峦,尽浴在银辉之中。他四处寻找,没有义兄的影子。
  蓦地,一声厉啸遥遥破空传来,在这荒山静夜,显得分外刺耳,宁谧的气氛,被破坏无遗。
  令狐玉心头大震,默察啸声来源,似发自对峰。
  从音量判断,这发啸声的,功力必非等闲。对方是何许人物呢?啸声之后,隐藏了什么蹊跷?令狐玉站起身来,钻出来察看。
  又是一声厉啸传来,一点不错,正是发自对面峰头。今狐玉沉不住气了,在好奇心的驱迫下,展开身形,朝对峰驰去。
  双峰之间,有一道马鞍形的山脊相连,约莫半里远近。
  令狐玉下了峰头,沿山脊奔了过去,然后上峰。
  峰头地势平坦,疏疏地虬松,错落其间,在皎洁的月光下,视线并不受阻,只见一株苍古的虬松下,端坐着一个黑衣老妪,怀中躺着一个云鬓蓬松的少妇,一个二十来岁的劲装武士,在三丈外绕着乱转。
  令狐玉满头玄雾,不知道对方在捣什么鬼。
  那年轻武士,手执长剑,面上尽是激愤之情。而那少妇仿佛是睡着了,躺在老妪怀中,一动不动。树顶漏下的月光,正好照在她脸上,任何人一眼便可看出她已经很老了。
  这到底是什么回事呢?
  那年轻武士乱转了一会,似乎感到疲累,倚在一株树干上喘息。他长得一表非凡,只是面色苍白。
  一声令人心神俱颤的厉啸,发白老妪之口。
  她这一抬头发啸,令狐玉看清了,她貌相狰狞,一脸戾气,多角形的嘴,加上堆叠的皱纹,泛绿的目芒,真是三分像人,七分像鬼,胆子再大的人见了,也会打从心底冒出寒气。
  刚才,她发出那声厉啸是什么意思?那少妇是谁?这年轻武士又是怎么回事?为什么绕着一老一少乱转?
  突地,令狐玉看出蹊跷了,老妇四周三丈的范围,插了不少枯枝,赫然是一座奇门阵势,难怪年轻武士绕着乱转,无法迫近。
  会者不难,令狐玉认出这阵势并无什么玄妙,只是普通的“七巧阵”略加玫变而已。当然,在外行人眼中,不啻为一道铜墙铁壁,咫尺便是天涯。
  但是,在情况没有摸清之前,令狐玉还不准备现身。
  就在此刻,那年轻的武士开了口,声音是颤栗的:“紫薇婆婆,算我夫妇冒闯了你的禁地,但我们是无心的,俗语说,不知者不为罪,请你放了她,如何?”
  令狐玉心中一动,原来这老妪叫“紫薇婆婆”,那少妇是年轻武士的妻子。
  只听紫薇婆婆阴恻恻地道:“办不到。”
  年轻武士咬了咬牙,似乎投鼠忌器,以哀求的声音道:“婆婆,我,求你。”
  “我说办不到。”
  “你,准备把她怎样?”
  “她长得很美,人见人爱,不是么。”
  “你什么意思?”
  “小子,你最好快些离开,少时我那宝贝儿子来到,你可就要吃不了兜着走,他可没婆婆我这么心慈。”
  “紫薇婆婆,你劫持她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傻瓜,做媳妇呀,我儿子上了三十还未娶亲,这可是送上门的。”
  年轻武士登时双目尽赤,厉声道:“老虔婆,你敢?”
  紫薇婆婆看了怀中的少妇一眼,用鸟爪似的手,抚了抚她蓬松的云鬓阴阳怪气地道:“真是我见犹怜,好一朵鲜花,我儿命中有福。”
  年轻武士目眦欲裂地道:“老虔婆,你在放屁?”
  紫薇婆婆一翻眼道:“小子,你要等着看我儿的洞房花烛么?”
  “天下会有这等怪事,硬强抢别人的妻子作自己的儿媳,这真是旷古奇闻!”。躲在暗处的令狐玉自言自语道。
  年轻武士暴怒道:“老虔婆,你别龟缩在这捞什子圈里,你敢出来么?”
  “嘻嘻,出来怎样?”
  “我劈了你。”
  “你小子别做梦,差得远呢?”
  “你滚出来试试看?”
  “婆婆人老了,懒得动,我那宝贝儿子马上回来,让他收拾你。”
  令狐玉实在看不过眼,正待现身援手。突地一声与紫薇婆婆几乎完全一模一样的厉啸,遥遥破空传来,令人听了毛骨悚然。
  紫薇婆婆喃喃道:“好小子,还不知道妙事在等着他,到这时才回来。”
  年轻武士不再开口,紧握着长剑,双目杀机充盈地注视着上峰方向。
  令狐玉看这情形,又按捺住自己,没有现身跳出来。
  也只不过片刻工夫,一条人影奔上了峰头,年轻武士一弹身截了过去,来人惊噫了一声,似敲破锣般地道:“你是谁,出了什么事?”
  这人獐头鼠目,着了一件花锦儒衫,从头到脚,一副贵家公子打扮,左边佩剑,右肋斜翱了一个锦袋,年龄在三十岁左右。
  年轻武士一抖手中剑,交牙切齿地道:“杀你。”
  锦衫人“呱。”地一笑,道:“妙啊,朋友报个名号?”
  “无此必要。”
  “你要杀我可以,为什么?”
  “问老虔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