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作者:月下箫声    更新:2021-11-25 13:58
  我站在他们身后,也只有暗自祈祷的份,一方面希望这些鸟雀别落在凌霜格格手里,一方面也祈祷自己别捅漏子。
  半日总算过得有惊无险,虽然一无所获,不过凌霜格格玩得很开心,十四阿哥又送了她一只西洋的万花筒,总算是过去了,回到自己的屋子,坐了半天依旧觉得湿冷,这才发现,身上的衣服,竟然被汗湿透了。
  这一番折腾,晚膳的时间自然是过了,紧张的心情一放松下来,就觉得有些饿了,翻了翻,只找到了快酥,不过聊胜于无了。没想到刚刚放入口中,外面却忽然有个尖细的声音说:“婉然在吗?”
  我的心没来由的一颤,连忙开门时,一个中年太监正站在门口,“你就是婉然吧,快点,几位主子等着见你呢。”说罢转身就走,我迟疑了片刻,他已经走到几步远的院门处,见我不动,冷冷的说了句:“怎么,主子娘娘也请不动姑娘的大驾吗?”
  听了这一句,我算是彻底明白了来者不善的道理,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为了那一宗。
  跟着中年太监的脚步,我被带到了慈宁宫,没想到这里倒很热闹,宜妃、德妃、惠妃是我见过的,还有好几个,却是我叫不上名字的,一屋子锦罗珠翠,晃得人眼睛花花的。
  跪下请安,却没有人叫我起来,等了一会,有太监宣布:“皇太后驾到。”
  我依旧跪在地上,看众人起身请安,想着省了一遍跪拜,也不失为一件坏事。不过,主子们请安完毕,也自然就把跪在正中的我凸显了出来。
  “这是怎么回事?”闲话了几句家常,太后算是看见我了。
  “回太后的话”座上的众人互相看了看,才有一个人娇滴滴的开了口,逆光,也看不清是谁,“太后,下面这个,是皇上宫里的,本来臣妾们是不该越俎代庖的,不过这个丫头仗着皇上的宠,在后宫里竟是什么都敢干,就是今儿下午,还撺掇着凌霜格格、十四阿哥、十五阿哥、十六阿哥几个,上书房也不去,只跟着她去捉鸟,大雪地里,几个格格、阿哥被指使得爬在雪地里几个时辰,回去都说受了寒,不舒坦。这样枉顾祖宗家法的奴才,臣妾们原想直接交到敬事房去发落,不过惦记着终究是皇上身边的人,才斗胆,请太后您的意思。”
  我抬头一看,坐上众人有点头的,也有垂首默坐的,不过就是没有会替我说话的。
  “真的?”太后细细的品了口茶,忽然问。
  “臣妾那敢有半句谎言呢,还请太后明鉴。”当初说话的人忙说。
  “你有什么话好说?”太后却放下茶碗,问了一句。左右无声,我估计,这是问我了,果然,微微抬头,上面的那个老妇,正目光炯炯的看向我。
  “奴婢说什么,重要吗?”我有点好笑,众口铄金,多说何用。
  太后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却忽然“咦”了一声,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半晌才扭头看向那些妃嫔说:“依你们,当如何处置她?”
  卷二 第九十五章
  本文里的太后:
  就是顺治的第二位皇后,孝惠章皇后。关于这位皇后,清史里的记载如下:
  孝惠章皇后,博尔济吉特氏,科尔沁贝勒绰尔济女。顺治十一年五月,聘为妃,六月,册为后。贵妃董鄂氏方幸,后又不当上恉。十五年正月,皇太后不豫,上责后礼节疏阙,命停应进中宫笺表,下诸王、贝勒、大臣议行。三月,以皇太后旨,如旧制封进。
  圣祖即位,尊为皇太后,居慈仁宫。上奉太皇太后谒孝陵,幸盛京,谒福陵、昭陵,出古北口避暑,幸五台山,皆奉太后侍行。康熙二十二年,上奉太皇太后出塞,太后未侍行,中途射得鹿,断尾渍以盐,并亲选榛实,进太后。二十六年,太皇太后不豫,太后朝夕奉侍。及太皇太后崩,太后悲痛。诸妃主入临,太后恸甚,几仆地。上命诸王大臣奏请太后节哀回宫,再请乃允。岁除,诸王大臣请太后谕上回宫,上不可。二十七年正月,行虞祭,上命诸王大臣请太后勿往行礼,太后亦不可。二十八年,建宁寿新宫,奉太后居焉。
  三十五年十月,上北巡,太后万寿,上奉书称祝。驻丽苏,太后遣送衣裘,上奉书言:“时方燠,河未冰,帐房不须置火,俟严寒,即欢忭而服之。”三十六年二月,上亲征噶尔丹,驻他喇布拉克。太后以上生日,使赐金银茶壶,上奉书拜受。噶尔丹既定,臣请上加太后徽号寿康显宁,太后以上不受尊号,亦坚谕不受。三十七年七月,奉太后幸盛京谒陵,道喀喇沁。途中以太后父母葬发库山,距跸路二百里,谕内大臣索额图择洁地,太后遥设祭。十月,次奇尔赛毕喇,值太后万寿,上诣行宫行礼,敕封太后所驻山曰寿山。
  三十八年,上奉太后南巡。
  三十九年十月,太后六十万寿,上制万寿无疆赋,并奉佛像,珊瑚,自鸣钟,洋镜,东珠,珊瑚、金珀、御风石,念珠,皮裘,羽缎,哆罗呢,沈、檀、芸、降诸香,犀玉、玛瑙、赩、漆诸器,宋、元、明名画,金银、币帛;又令膳房数米万粒,号“万国玉粒饭”,及肴馔、果品以献。
  四十九年,太后七十万寿,亦如之。
  五十六年十二月,太后不豫。是岁,上春秋六十有四,方有疾,头眩足肿,闻太后疾舆诣视,跪□下,捧太后手曰:“母后,臣在此!”太后张目,畏明,□甚,以帕□足,乘障以手,视上,执上手,已不能语。上力疾,于苍震门内支幄以居。丙戌,太后崩,年七十七。上号恸尽礼。
  五十七年三月,葬孝陵之东,曰孝东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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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后的目光落在我的脸上,却忽然“咦”了一声,惊讶的神情一闪而过,半晌才扭头看向那些妃嫔说:“依你们看,今天该如何处置她?”
  我心里明白,今天的事情,绝对不会轻松了事,我来了两年多,虽然没有真正见识过后宫女人的本领,不过到底读过点历史,又看惯了电视剧,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不是吗?这后宫里的风风雨雨,总和争宠二字分不开,我以为自己不会牵扯其中,如今看来,也是自己天真了,乾清宫里的宫女尚且想方设法的和我过不去,后宫的妃嫔恐怕更是如此了,总之一句话,就是这宫里,人人都见不得皇帝对别人好,既然如此,现在怕又有什么用,横竖不过是死,哭泣求饶倒显得可笑了,索性抬起头,看看众人的嘴脸也满好玩的,外一能侥幸回到本来的去处,也能写下来自娱娱人。
  太后的目光到处,这些刚刚还很气势高涨的妃嫔们,却又忽然都低下了头,一时大殿里,倒寂静无声起来了,左右看了看,太后自己忽然笑了,“刚刚不还都有很多话要说吗?怎么这会子叫你们说的时候,倒没人开口了?这就叫哀家为难了,你们也知道,这几年,哀家身体不太好,后宫的事情,早就不大理会了,如今也不过是个宫女犯了错,凭她怎样,你们商量着处理也就是了。”
  于是,我成了个皮球,又被不动声色的踢了回来。
  旁边或坐或站的妃嫔们互相看了看,隔了半晌,刚才那个说话娇滴滴的女子才又开口:“太后,论理,一个宫女犯错这样的小事,是不该来惊动您老人家的,可是,今天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都受了风,回去就都发起了热,臣妾也是心里慌乱,忙着去看了一回,两个孩子都躺在床上,直喊着冷,他们才多大的年纪,再问跟着的太监,都说是乾清宫里的宫女撺掇着在雪地里捉鸟闹的,臣妾也没了主意,赶紧去回了宜妃、德妃、惠妃几位姐姐,都说,若是别的地方都好办,可毕竟是皇上眼前的人,咱们不便擅自处分了,所以,也只能请太后,给几个小阿哥做主。”
  太后叹了口气,才又说:“德妃,你办事也是一贯老成持重的,哀家心里有数,今天这事,只叫给你和宜妃、惠妃、和嫔几个商量着办吧,哀家累了,都跪安吧。”说罢,径自起身而去。
  众人的目光自然又落在了德妃身上,我自然也要看看,如今,这执掌着我的生杀大权的女人,预备怎么做,目光刚投过去,适逢她也正看过来,我心里不尤一懔,那目光让人说不出的害怕。瞥了我一眼之后,她却笑着说:“今天胤祯淘气,不知深浅的也去了,害得十五阿哥、十六阿哥都受了风,我心里正过意不去,其实孩子们小,贪玩倒是小事,不过被些个奴才教唆,伤了身子总是滋事体大,不过这事,我心里愧的慌,实在是不好插口,听说凌霜格格回去也说身体不舒服,不如,就把这丫头交给宜妃妹妹和密贵人妹妹吧。”
  宜妃似乎愣了一愣,才笑说:“我是个直性子的人,你们都知道,叫我骑个马什么的,还行,可就是最不耐烦办这样的事了,凌霜也好好的没怎么样,还是密贵人做主吧。”
  那个娇柔的声音又起,“姐姐们既然都这么说,我倒不好怎样了,只交到敬事房,按规矩,小惩大戒吧。梁九功!还不把人带下去。”
  一时便有太监过来拖我,我连挣了两下,说:“我自己会走。”
  起身时,见厅上众人的神态,不免有些好笑又有些钦佩,尤其是德妃,给我扣了顶硕大的帽子,却一点不担干系,高明呀。
  敬事房专门有行刑的地方,一条长凳,捆好了我的手脚,拿扳子的小太监便要动手,倒是梁九功挥了挥手,示意暂缓,然后凑过我的耳边说:“婉然,咱家知道,今天你冤枉,不过这后宫里,也不只你一个人冤枉,这八十板子,你咬咬牙,挺过来了,就是要做人上人,先吃苦中苦;挺不过来,也只能怪你福薄,再修来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