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作者:胡平    更新:2021-11-25 13:54
  --比如说,警察现在就进来了,说咱们三个取钱,他能根据什么啊?从今天起,咱再不取了,再不能出动了,只要他们不能当场抓住,就没事了。”
  孟地赶紧跟上:“闵哥,我也同意,这就跟捉奸似的,得俩人都摁在床上才行啊!”
  “你懂个屁!”闵捷没反驳张松,光是冲孟地斥道:“你别把警察看得那么笨!警察要是一点儿本事没有,能把你套住吗?你好好想想,他们怎么知道在聊天室里等你?”
  孟地苦笑:“我也想不出来……头一次遇见那女的,她起码和仨人同时聊,有一搭没一搭的。这一次遇见,也是我主动,按说没毛病啊,又从来没见过面……”
  “再给她发个短信,约她到东州见面!”
  “我把手机号毁了……”
  “毁了重做,又不是不会!给她回话,你就说,你实际上是东州市人,下午有事来不及赶过来!”
  “哎,这倒是个办法……”
  张松却说:“还是慎重点吧,这么长时间他都关着机,开一下又关?以后还开不开?再说,让警察觉得咱们是故意转移目标,是不是更不好?”
  张松说的确实有理,闵捷也就没再坚持,一声不吭有两分多钟,搞得孟地毛骨悚然,又不敢再随便多嘴。闵捷起身去喝口水,喝完水说:“再不能上网聊天,再不能见网友!”孟地忙应承,闵捷又问公安那边听着什么,孟地说没听着什么,闵捷就说:“我看是轮到咱们倒霉的时候了!”说完就走,张松赶紧拦住说:“闵哥,怎么也得再商量商量看怎么办啊?”闵捷说:“没什么办法,你们就在屋里等着吧,没人抓就算逃过去了!我可不行,我得回去想想我怎么办!这几天我不过来了,说不定他们已经盯上了!”张松又说:“我的意思是在外地再来一次,我们俩不出动,你看怎么样?”闵捷反问:“为了转移视线?”张松说:“是,要不然,岂不证明咱们就在市里?”闵捷说:“算了吧,你以为你想的他们想不到?”说完就出了门。
  孟地和张松实在不踏实,考虑来考虑去,又由张松出面追过一个电话去。闵捷正在车上,说话不方便,态度倒是和缓了一些,说:“你们俩商量吧,看还有什么漏洞,只要我这儿没事就行了。”张松建议道:“最好和家里也说一声,得对得上。”闵捷当即回复:“这个不用你管了,挂了!”
  闵捷琢磨的也主要是这件事。他经常在外彻夜不归,老婆那边是禁不起盘查的,特别是一个受到冷落的老婆。但是他此时脑子很乱,除了孟地惹下的漏子,还装着下午自己的麻烦,这也是他匆匆离走的原因之一。如果下午的周周没有找错复仇对象,他现在是个艾滋病患者,或者艾滋病毒携带者?后者或者轻一些?这个麻烦大了,简直比让公安抓到还麻烦,可能一下子就全结束了。
  如果他有了这个病,老婆也就在所难免,下出租时他突然就想到了这个问题。因此,当他回到家,推开卧室一道缝,看见被子裹住的章薇时,竟难过得有些不知所措了。现在有两种办法:一种是赶紧找个地方检查一下,听天由命;再一种就是干脆不检查,避免那种时刻马上到来。是否也有人能依靠身体的免疫力最终抗住那种病毒呢?他在这方面的知识真是太空洞了。
  简单地洗洗,闵捷就上了床,但完全没有性欲。洗屁股那会儿他注意翻看了一下生殖器,那东西早被他吓得软蹋蹋的,显得脏稀稀的,倒也没有看出腐败痕迹,不知道它会不会从此一厥不振。他把章薇推醒,章薇以为他想做功课,说:“你别碰我,我不舒服!”一边说一边裹着被子翻身冲墙。闵捷说:“你醒醒,有事跟你说!”又摸摸她的光胳膊,就觉得老婆抽抽泣泣地哭了,动静不大,也没声,但足以使他心烦。他实在不耐烦,一把把她翻过来,厉声道:“我跟你说话呢!”
  章薇这才知道他正凶相毕露,心里有点怕,身上就发了疙瘩,身子也没敢再翻过去,等着他说话。
  闵捷说:“这些日子银行出了点事,把公安都弄来了,每个人都查个没完,连家属都查,要查到你这儿,别和他们多罗嗦。”
  章薇嗯了一声,闵捷又补充道:“要是问起我哪天哪天在哪儿,哪天哪天干什么,你就说忘了,别多说!”
  章薇又嗯了一声,闵捷继续补充:“我晚上出去的多,你用不着说我老出去,你就说我老在家,说多了招事,知道吧?”
  章薇又是嗯,闵捷就开始动她的乳房,动完乳房又动下身,用意是勾通感情。章薇安静地承受着,毫无声息,后来把手放在闵捷的手背上,抚摸了几下,闵捷就以为前奏开始了,就琢磨着怎么在最后阶段避免性器官的接触,可是那前奏算不上开始,老婆的反应实在微弱,不论动哪儿都找不到穴位,搞来搞去,把闵捷的手搞得乏力了,章薇说:“今天别弄了。”闵捷就歇了下来,伸长胳膊搂住章薇的上身,直到听见章薇入睡。抽回胳膊时,闵捷不无悲哀地想到了举目无亲这个说法。
  21日晚兜情况的时候,闵捷同志的名字又被提到了。
  金祥说:“闵捷咱们都认识,他不在信用卡部,也不在科技部,可是喜欢电脑,有技术能力,也不能排除。”
  他这么一提,与会者就被提醒了,杨光荣当即表态:“这个人值得注意!”
  边亚民介绍了到南横街分理处调查的情况,杨光荣问:“他和谢小米还有来往没有?”
  这是又一次的提醒,当即有人想到,如果谢小米被牵涉,问题就大了,谢小米知道的事情太多。徐方友问瞿葆华:“老瞿,谢小米能不能怀疑?”
  瞿葆华答:“那怎么不能怀疑?谁都可以怀疑,只要在排查范围内。不过,要有根据吧?”
  他这么一说,就没人再开腔了。最后,倪耀庭说,对闵捷要严格审查,对谢小米也要重新审查,就算定了调。
  散了会,倪耀庭把金祥叫到办公室,直截了当问:“你觉得谢小米有嫌疑?”
  金祥说:“我可没这么说。我就是说,对闵捷也别放过。”
  倪耀庭说:“当然不能放过,还要特别注意!不过,也不能乱怀疑!就因为谢小米协助我们工作,就想怀疑她的前夫,什么意思?”
  金祥说:“是,下面是一种舆论,乱怀疑,怀疑有人通风报信,才让罪犯两次从眼皮底下溜走。”
  “那就是谢小米?”倪耀庭生气地说:“这是高科技犯罪!不适应就说不适应!乱猜疑就能解决问题?”
  经过几天的调查,闵捷和其他几名职员的嫌疑还是被解除了。闵捷本人除了不具备作案时间,朋友也不多,其中有一个叫张松,有一个叫孟地,两人都做推销工作,有时候往外地跑跑,但没有证据说明他们在某一次发案时间出现在发案城市。两人都说,与闵捷有两个多月没见过了。接受调查时孟地留着络腮胡,发型很时髦,和徐方友认了老乡。
  在这期间,闵捷同志到医院做了一次血清检查,拿了化验单去另一家医院挂号看病。医生眼有点斜,从斜处看了一眼化验单就问:“是你的单子?”
  闵捷当然说不是,说是替别人来咨询一下,而医生的态度却是不分彼此的。
  “赶快叫这个人来看病。"
  “有什么事吗?”
  “HIV抗体检测阳性。”
  闵捷同志了解阳性是不好的意思,喉头当时就哽住了,说:“能确定吗……”
  “现在浓度还不大,还要做蛋白印迹,再确诊。有持续发热吗?低热不退?”
  “没有吧……”
  “体重减轻呢?”
  “好像也没有……”
  “腹泻?就是拉稀?”
  “没有吧……”
  医生摸自己的脖子:“淋巴肿大?”
  “没听说呀……”
  “叫他来吧,或者到大医院再检查一下。”
  闵捷同志失魂落魄地回到银行,看哪儿都觉得是飘浮的,人也好,物也好,看不出质量。人家和他说话有回音,显得空旷,他和人家说话又不像自己在说,总之极为不爽。中午休息的时候,他访问了一个名为“Aldshome”的网站,得知,与艾滋病毒携带者有性行为,被传染的可能性较大,但并非都会被传染,这要视性行为的方式、携带者状况及双方接触处有无皮肤粘膜破损而定。①戴避孕套最为安全;②艾滋病病毒携带者的唾液,阴道分泌液、精液、血液等几种体液中所含的病毒量依次增加;③在性行为中最易出现皮肤、粘膜破损而使病毒得以进入血液的,依次(从高到低)为直肠(肛门)、阴道、阴茎、口腔(破损的皮肤、粘膜是HIV感染人体的唯一通道)。
  闵捷同志回忆,他和周围女士发生性关系时肯定是戴了套的,和其他网友的接触也大致如此。只有一种情况例外,那就是在他确信对方为良家妇女,极少有婚外关系,和他来往完全出于感情需要,而且戴环。他也不记得自己的生殖器有过皮肤破损的经历,那么,怎么会有人把他害了呢?回到家里,他逐一回想了大约六十五、六个女网友的情况,特别是其中八、九个性行为比较放荡,曾经把他那件小衣裳扒下来过的年轻姑娘的举止,还是不能有所发现。最后,闵捷放弃了徒劳无益的努力。
  他决定再一次进行检查——换一家医院——不过还是一家规模不大的医院,而检查的结果出乎他的意料:抗体阴性。一位看上去和蔼可亲的医生告诉他,一切正常,没有任何问题。他仍然否认血样取自他本人,但小小翼翼地提到,他的朋友有过一次结论相反的化验,又应该如何解释呢?医生听了以后立刻收敛了笑容,“是吗?”接着就建议再作一次检测,因为抗体的浓度对检测是会有影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