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作者:胡平    更新:2021-11-25 13:54
  “他已经知道了。”
  瞿葆华找到倪耀庭的时候,徐方友已经带着金祥等人出发了。原江市离临海只有240公里,开着车就去了。
  与此同时,分别派了人前往东州、新城、联江和广泉,任务是收集所有能调查到的情况,同时汇总到总队来。
  总队专门成立了信息组,负责把各方面的信息输入计算机,由计算机来筛选和分析。谢小米编了程,编这种程对她来说很小儿科的,她做得还是很认真。倪耀庭居然安排了4个输入员往计算机里敲东西,保证外地的情况随报随录,如果什么时候打字员打断侦察员的话说:“等一等!你再说一遍--”,那么破案工作就可能是出现了重要的进展。
  徐方友等人赶到原江时是中午12点多钟,此时原江市刑侦已经接到部里和省厅指令紧急动员起来,对航班和宾馆旅社等进行了大规模的排查。金祥拿到的市区地图上,清楚地标明了各个案发地点和时间,还划出了路线,路线大致自西向东。
  徐方友沉思了一阵,说:“这说明他们住在西边,火车站也在西边,要重点调查这个方向。”
  市局支队的王支队长表示同意,说:“我们也是这么考虑的,已经把重点放在西边了。”
  金祥却说:“不对吧,可能正相反啊!”
  徐方友知道他又来劲了,不吭气,王支队倒问:“为什么?”
  金祥指着地图讲解:“你们看,他们的路线比较合理,基本上是绕了一个圈。再从时间上看,比如--从这里到这里、从这里到这里,都用了不到20分钟,还包括操作时间,说明什么呢?说明事先踩过点,所以,应该是先从东往西踩一遍,然后再从西边折回来,这么干,暴露的时间最短。”
  徐方友问:“东边有火车站吗?”
  金祥说:“他不一定坐火车啊!”
  “这儿不通航!”
  “他可以打的啊,打的最安全!如果真是咱们那儿的人,打的过来用不了几个小时啊!”
  徐方友一时无言以对,王支队说:“那么我们赶快调人到东边来!”
  金祥说:“城区不大,最好都查一遍。重点是昨天住下的,今天就要走或者已经走了的。”
  金祥带着人沿发案的路线走了一趟,还特别注意询问了银行和银行附近的人员。
  根据银行提供的记录,5月1日下午17时43分有一位客户在沿河路分理处的自动取款机上取款,与罪犯17时40分左右在同一地点取款结束只相隔3分钟,属于唯一可能目击罪犯的客户,边亚民和小柴当即被派出寻找此人。
  客户名叫刘志林,31岁,注册的家庭电话没有人接听,手机号码停止使用,住址为本市凤凰街2巷4号西楼302。边亚民和小柴在户籍警的帮助下,很费了些周折才在晚上11多钟找到他,。正在娱乐城接受异性按摩的刘志林吓了一跳,以为娱乐城被条子突袭,弄清楚以后才落下汗来,请求先让他穿上衣服。边亚民没答应,让他就裹着毛巾被回答问题。装潢公司经理刘志林回忆说,昨天在他去取款的时候,是好象看见有人从玻璃门里出来,隔着马路没看清。能肯定是男人,白衬衫还是黄衬衫不能肯定,个子不会太高,也不会太矮,脸长什么样完全没印象,因为当时他要横穿马路,盯着的是车辆,往对面取款亭那边望一眼也是急着取钱。谈话持续了半个小时,最后刘经理同意在询问笔录上签字,但提供的内容还是那么多。
  尽管如此,刑侦总队对4.17案犯有了第一次形象思维:一个穿浅色衬衫的中等个男人。
  下午两点多,来自临海的第二批侦察员赶到,也投入了对宾馆和旅社住宿登记的调查,5月1日出现的大量身份证号码通过电波和email传向临海。
  夜里10点多,银行方面通知警方,当日没有发现新的伪卡提现。在原江忙碌的警察们立刻松懈下来。徐方友要求继续调查每一个旅客住宿地点,金祥反对,认为罪犯根本就没有在原江住宿,他后来直接给倪耀庭打了电话,申明了自己的观点。
  “你觉得他们是从临海打车过去又打车回来?”倪耀庭问他。
  “不一定,也可能打车去坐火车回来,原江到临海的过路车太多了。”金祥说。
  “嗯,”倪耀庭表示了同意,“不用再查了,你们撤回来!”
  “撤回来?”金祥也出乎意外了。
  “嗯,要准备临海发案,人不能抽光了。”
  “您肯定下一个目标是临海?”
  “谁能肯定?不过我想,该着了。”
  “在临海解决?”金祥猜测着问。
  倪耀庭说:“临海对我们最有利。放长假对他们最有利。”
  从原江回来,电话里向闵捷汇报了情况,张松和孟地就睡了整整一上午,下午无所事事,吃过晚饭回来,才见到闵捷。
  闵捷同志正在摆弄一台笔记本电脑,与手机相连。孟地问:“刚买的?”闵捷没搭理他,两人知道他的脾气,就没敢打扰他,躲一边去上网。
  到9点多钟,闵捷还在做他的试验,孟地耐不住了,给张松使眼色,要他去问问,张松才走到闵捷身边问:“闵哥,还没弄完?”
  闵捷皱着眉头,不太耐烦,好半天才不操作了,闭目养养神,然后问:“钱拿来了?”孟地就进里屋搬钱,地上铺张报纸,把钱都倒出来,一叠一叠地,堆起一座小山包。
  “多少了?”
  张松把钱码放整齐,点完了说:“闵哥,一共是71万8。”
  闵捷说:“分吧,这台笔记本2万5,我垫的。把你们的旅差费也刨出去。”
  “现在就分?”
  “分,三一三十一。”
  一个人分了二十几万,都挺知足,也不是很知足。孟地说:“闵哥,接着干吧!一人干到一百万就歇手!用不了几天。”
  张松表示反对,说,不行,还是见好就收吧,让人逮起来一分都剩不下。孟地问,他们怎么逮咱们呢?你说说,他们怎么逮?张松说,闵哥不是说了吗?他们急了,能派人在银行门口盯着,要不就是安录象头,你以为咱们干的事小啊?我相信现在连中央都知道了!算大案!
  闵捷把钱用报纸包了,放在塑料袋里,说,干还是要干的,一个人一百万就够了?你们根本不知道,我为这事动了两年多脑筋了,一人二十多万就收手?不可能。不过,老松说的对,让人逮住不行。智者千虑,必有一失,我现在已经发现犯错误了,错误还不小。
  他这么一说,两人都有点发毛,张松马上问是什么错误,闵捷说,地点上选择得有问题,尤其是原江,离临海很近了,就不来临海干,容易招怀疑。别忘了,咱们搞过一次了,上次人家可是认定咱们在临海,这次他们会首先怀疑和上次是一拨人。
  孟地说,这个我也想过,不过,他就算是怀疑临海的人干的,又怎么样?临海人多了去了!张松说,不能那么说,闵哥单位在银行,他们要查就查银行的人。
  闵捷说:“还是老松想的多点——你们俩他们是找不着,怀疑到我头上来可不是没可能!”
  “你只要不露面,神仙也没辙呀!要不就在临海干一次,避避嫌!”
  张松点头:“是得在临海市干,我同意。”
  闵捷打开一罐可乐,仰脖喝了一口:“麻烦就麻烦在,在这儿干比在外地危险!你们不知道,经过上次以后,银行安了不少录象头,24小时监控,只要去取,就可能被照下来,可能性太大了!你不去取呢,就是不打自招--你要不是临海人,怎么知道临海不能来?”
  张松和孟地就有点觉出复杂,一时结舌。
  “不过这些我也都想过一遍了,不管怎么说有一条:咱们不是抢银行,不可能被当场猴住,而且不留痕迹,不留证据,有了这一条,就不怕 !”
  两人再想想,心思放宽了一些,孟地说,闵哥的脑子还是够使的。
  “你们脑子也够使!你们得这么想:跟警察比,咱们智商有富余!不是瞧不起他们,那些人跟黑社会打交道还行,动胳膊根还行,懂IT的有几个?最可笑的是,动不动就那几招,还老以为别人不知道,前些时候我见的那个女记者,因为写过一篇破案纪实挨了批,差点丢了饭碗,本来是给警察脸上贴金,倒让警察告了。”
  “泄密吧?”
  “说是泄密--你就知道中国的警察多不上档次了。这种警察能抓住咱们?我敢说,凡你们去过的地方,他们正忙着查旅馆、对身份证呢!”
  两人知道,闵捷是真心看不起警察,打骨子里看不起。照他的说法,警察最怕泄密,因为他们只有监听呀排查呀那么妇孺皆知的几招,还生怕连妇孺都知道了影响他们破案。而在数字化空间,他们连警服都不配穿。
  孟地笑着打了个岔:“闵哥,那女记者你不是真喜欢吗,办成了吗?”
  “真喜欢,靓也够靓,”闵捷认真地说,“那俩灯晃眼,又有层次。”
  “办了吗?”
  “她要包期,起码一个月五万。”
  “够要价的。”
  “要说也不贵,其实物有所值——你们没见过。就是得有钱。”
  “闵哥现在不是有钱了吗?”
  “这算什么有钱?”闵捷把话题拉回来:“说正经的,那就这么定了,这两天在市里干一次,取钱还不能太少!”
  张松说:“这回你们银行抓瞎了。”
  “银行是自作自受吧?”
  闵捷同志不认为作案单纯是为了报复银行,当然想到银行各级领导一片慌乱的情况心里还是蛮宣泄的,他对自己供职的单位越来越没感情,有感情才是怪了。初期,他也有过从普通职员一直做到市行行长,再争取进入总行的愿望,现在看来全是空想,他根本不适合搞管理,不开展,连和人打交道都怀疑有心理障碍,又失去了家庭背景,这样的人本来一辈子都不会有大的希望了,注定做个默默无闻不起眼的窝囊家伙了,可是突然在这个时代就有了网,有了干黑客这一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