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2章
作者:纪臻    更新:2021-11-25 13:18
  蓝天白云下,这支转移着华夏稀世珍宝的队伍,简直是对文明古国历史的嘲弄。
  伊犁河在怒吼,奔流的河水卷起巨大的旋涡。
  雪狼和朱仁堂一行人艰难地行进在河畔。
  河边的路,沟坎纵横。雪狼叫走在前边带路的猩猩放慢脚步。
  雪狼身上的衣服已被太阳晒干,他额头沁着汗,一步一步沿着这见不到人影的河边朝前走去。队伍中谁也没有说话,仅听见鹅卵石被行进的队伍碰撞着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雪狼默默地朝前走着,他微微勾着头。河水在奔腾咆哮,雪狼的胸中也翻卷着波涛。他心里想:
  蒋介石并非高明之辈,朱仁堂到重庆会见他时,他为什么不采取行动,而放虎归山……也许是他认为,只有朱仁堂才知道珍宝的藏匿地点……既然如此,他为何又派部队追杀他们?这样做,他能否得到这批珍宝?
  他这样做是想独吞珍宝……可他小看了我们的能力……
  我可以将这批珍宝夺在手中,但那样做,我将在历史上背上骂名。
  仁义道德、忠孝节义这是历代人所尊崇的。我将这些东西夺在手中又有何用?能变为什么?金钱……这些东西生不带来,即使死后带走,但谁曾料想慈禧被人炸开棺木……
  这些民族的精品,应当属于民族,运到国外做什么……
  显然他们想发横财……
  雪狼头脑中不停地闪现出这些问题,他认为,他已经考虑了多少次,那个方案是正确的。执行这计划才能保住这批特别部队和他自己。只有在执行这计划的决战中才能护住珍宝,此外的任何行动都将导致护宝的失败。
  他思忖道,如果将朱仁堂干掉,这不费吹灰之力,就在这河边就可以干掉他。而问题在于,他将终身逃脱不了被他人追杀,他和他的特别部队何必去担当这风险?
  他回过头来看了看朱仁堂,见朱仁堂似乎精神抖擞,脚下的步子轻快,松软的砂子在他脚下“嚓嚓”作响。
  朱仁堂似乎发现雪狼扭过头来看他,便急忙抬起头来,刹那间,雪狼的目光已经收回,正视着前方。
  “这小蚕刮起了旋风,到头来还得小蚕自己去收拾残局。小蚕把这问题看得太简单了!”
  河边的沙地上,一只黑影一晃而过。雪狼抬头一望,一只山鹰正掠过头顶。
  雪狼摸出腰间的手枪。
  “叭”的一声枪响,山鹰倒栽着,从天上直落下来,掉进河中,卷进激流,冲向了远方。
  五十五 西部边陲的冷枪
  五十五 西部边陲的冷枪
  一支马队穿过密林,翻过山顶,山下是一片开阔地,灰白冷清的驿道弯曲着向西延伸,通向远方灰蒙蒙的山下。
  这儿视野开阔,满眼翠绿,低洼的山地一览无余。朱鉴堂觉得心情舒畅,便停下马。
  “就在山上歇息。”朱鉴堂说完,跳下马来。
  紧随在朱鉴堂身后的是东北军笕桥敢死队,他们跳下马来,钻进路边的树丛。
  胡彪朝这片开阔地望了望,见朱鉴堂和东北军笕桥敢死队已牵马走进路边,心中有些焦急。到朱鉴堂的身边,他跳下马。
  “朱将军,还有几天才能赶到阿拉山口?”胡彪问。
  “快了,翻过前面那几座山就到了。”朱鉴堂说。
  “我担心,去晚了,蒋介石押运珍宝的特别部队,已经过了阿拉山口。”胡彪说。
  “你不是说,蒋介石押运珍宝的特别部队走河西走廊过来吗?那么他们要经过新疆的哈密、迪化,而后翻过天山横断山。如果这样的话,我估计他们最快也要一个月。我们才几天时间就赶到了这儿。他们跑不了!”朱鉴堂说。
  “万一蒋介石的特别部队赶到了我们前头,离开了阿拉山口,我们不就落空了吗?”他是想叫朱鉴堂不要在这儿歇息,立即赶路,万一和蒋介石的特别部队错过了,这就误了大事。
  朱鉴堂觉得胡彪的话不无道理,他想了一会儿说:
  “别担心,蒋介石的特别部队就是会飞,也不会赶到我们前头。但为了防备万一,我们只在这儿歇息一会儿就走。”
  胡彪不做声了。他牵着马朝路边的树林走去,心中算着时间。
  从秦岭狮子口到笕桥,尔后同东北军笕桥敢死队到今天,掐指算来,前后只有半个月时间,雪狼这批特别部队不可能那么快就赶到了这儿。况他们押运的是珍宝,不能走大路,而是一路翻山越岭。
  胡彪一想到这儿,他的心里踏实了。就是再走十天,他邀请的东北军笕桥敢死队也会赶在蒋介石特别部队的前面。
  胡彪紧挨朱鉴堂的身边坐下,朱鉴堂坐在戈壁上,盘腿闭目练功。
  胡彪自觉不便打搅,便掏出烟点燃,望着远方的灰蒙蒙的山影。据朱鉴堂说,翻过前面那几座山,便是阿拉山口了。可这帮空军算不算是高手,他心里没底。虽然一路上他注意观察这些人的言谈举止,却没有发现有什么特别之处。可雪狼等三十余名特别部队却智勇过人,再加上他们有精良的武器,这帮东北军笕桥敢死队能否战胜雪狼?
  胡彪心里明白,朱仁堂指派他联络,如果东北军笕桥敢死队打败了十四K特别部队,他就抛出威震东北军的张学良,让这些东北军笕桥敢死队拜倒在他的脚下,叫他们乖乖把珍宝押运出国境,尔后装上鹿特丹的轮船,到达瑞士。
  胡彪站起来,长吁了一口气,望着丛林中的十来个剽悍的黑汉,心里冒出来一句:“等着瞧吧,好戏在后头哩!”
  他扔下手中的烟蒂,此时他觉得有些累,连续几天的骑马狂奔,他感到浑身酸痛,便又在朱鉴堂身边坐下,微微地闭上了眼。
  阳光直射下来,透过翠绿的枝叶,星星点点地落在朱鉴堂的脸上。潮湿的丛林中,蚊蝇飞舞,空气中充溢着草叶腐臭的气息。朱鉴堂炯炯有神的目光直视着山下那片开阔地,仿佛看到他的这支东北军笕桥敢死队马队在曲折的驿道上向前走去。
  胡彪,他曾经来过。那是十年前,他带着一个连的士兵,护送凉州马步青,从这儿出境去明斯克贩运鸦片。那次他同马步青历尽艰险,从苏联的莫斯科搞回了七袋鸦片,运回了新疆。在分红时,却被团长鲸吞了全部银两,他仅得了两匹丝绢和一箱鹿特丹糖,总共不值三十个光洋。这条曾经流下过他辛劳汗水的驿道,激起了他对十年前那乌七八糟的军营生活的回忆。那团座算什么东西,他白吃了凉州马步青赏给他的十五根金条,据说他后来被新疆大毛拉以贩运烟土罪打死在这路上。
  胡彪一想到这儿,心里狠狠地骂道:这算得什么!过去那种屈辱的生活他熬过来了。而今,谁敢在他面前轻举妄动?
  朱鉴堂收回目光,朝丛林中扫视了一圈,见十来匹高头大马正攀摘着树上的枝叶,不停地摇晃着黑亮的尾巴驱赶着身上的蚊蝇,三十个彪形大汉仰躺在地上呼呼大睡。
  “那些国民党特务算得了什么东西?他敢同我邀请来的东北军空军敢死队较量!”
  朱鉴堂心里越想越兴奋,他打算晚上摸到山下找一户哈萨克人家过夜,尔后再慢慢地向阿拉山口走去。
  他倒在草坪上,伸开四肢,让懒洋洋的太阳照着,拂去他身上的疲惫。
  这儿离阿拉山口很近,大约只需三天路程。即将面临的一场夺宝的较量,使他越想越觉得兴奋。
  于是他一个人向丛林深处走去,坐在一块光秃的石头上,慢慢地咀嚼着在他头脑中已出现了无数次的夺宝方案。
  阿拉山口那儿的驿道要经过怪石沟的峡谷,他打算就在那峡谷中设卡。只要蒋介石的特别部队一进峡谷,就叫隐藏在山岩上的东北军笕桥敢死队就地歼灭。这闪电般的袭击,估计那些特别部队连掏枪都来不及。这有利于东北军笕桥敢死队发挥他们的优势,得手后,劫持一架盛世才的军运飞机飞回。
  朱鉴堂认为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不应当犹豫。应当痛下决心,带着这帮东北军笕桥敢死队,在阿拉山口同蒋介石运宝的特别部队决一雌雄!
  太阳落山时分,朱鉴堂带着敢死队慢慢地牵着马朝山下走去,
  盘踞伊犁的乌斯曼一听说蒋介石派遣的一批特务押运珍宝要路经阿拉山口,他立即跨出用石头堆砌的小屋,来到清真寺祈祷真主,保佑让他夺宝成功。而后走出寺院。两手叉腰,一声大吼:
  “男斯剀,买个来!”(维语)
  乌斯曼这一声吼叫,让流落到这清真寺的数十名盗匪从石门缝中探出头来。“这乌斯曼在吼叫什么?”他们见乌斯曼站在那块石台阶上,一下就明白,乌斯曼有情况。
  众门徒急忙跑出又脏又臭的石屋,站到乌斯曼站定的那块石头台阶下。他们已经忍受着饥饿,连续啃了好几天干馕,没有粘着一丁点油腥。盗匪们面色蜡黄,佝楼着身躯,歪来倒去地在那儿呆呆地站着,等待乌斯曼发话。
  乌斯曼浑浊的目光朝这些所谓门徒的脸上一扫,见他们个个都是没精打采的样儿,他发火了:
  “你们都是他妈些草包、懒虫,不下山找东西吃,都守在这寺里,宁愿饿肚子,也不出去!”
  众门徒呆呆地站着,谁也没有说话。这兵荒马乱的年头,又到那儿去找东西吃?附近的老百姓地里的土豆都被他们偷刨光了,还有什么东西可劫?
  乌斯曼见众门徒仍呆呆地望着他,便扯起了破锣般的嗓门说:
  “今天,我的徒儿阿不都、买卖提从迪化回来,他们探听到了蒋介石的特务押运珍宝,要经过阿拉山口。这是难得的机会。珍宝,这可是珍宝,你们谁见过?”
  众门徒感到非常吃惊,蒋介石派人押运珍宝过阿拉山口,与他们有何相干?莫非他们这批人还敢去夺宝吗?大家以惊异的目光看着唾沫飞溅的乌斯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