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第21章
作者:十冬腊月    更新:2021-11-25 13:01
  关于这桩无头案,七心女有不同看法,她认为小宫主欠我一大人情。
  “也舞身中十八种奇毒住进山庄直到被揭露身份,你跟玉乔对她问寒问暖,真不是一般交情可以比拟,小宫主刁钻归刁钻,心眼倒雪亮,什么人待她诚待她真,什么人虚情假意故作姿态,她全有计较,也算赏罚分明了。”
  假如那会知道这毒全是她自己要中的,她的性子容貌全是假的,我可不会近她的身。我跟玉乔两个全是被她的花容月貌如水性格迷惑,才巴巴的替她熬药端水。哎,所以说,好色的人会牡丹花下死,当好人也要看天份。
  玄平本着一贯打击我的精神丢来一句:“你还是自作多福吧。”他似笑非笑,“死到临头还不知道。”扔下大炸弹,他优哉游哉点他的药草去了,我跟在他身后,巴巴等他发表接下来的观点。“你想想,她中毒那会捧着张西施心病的脸,不知迷惑了多少傻瓜,待她好的人满坑满谷,说到要还人情,她欠的情多了,凭什么独独挑你?”
  姑娘不知道!我就觉得这是一大阴谋,劳驾你们别再雪上加霜。
  玄平见我缩肩缩脑,巴不得吓死我地又丢来一句,“仙客乡的行事原则是:有仇报仇有恩还恩,若有恩亦有仇,报了恩再报仇。小宫主阴邪得很,她先不计代价还你人情,跟你两清,然后,飞天,你就准备洗洗干净上她的俎板吧。要不要我替你准备一剂□□,受不住小宫主毒辣手段就咬毒自尽得了。小宫主可是鸣凰岛仙客乡□□出来的,全身稀奇古怪的毒,让你生不如死……”
  七心女拍拍我僵掉的脸,我救命稻草似一把抓住,我镇定,力持镇定,“我跟她近日无冤往日无仇,她干什么要害我?”
  “也许她看你不顺眼,也许她高兴,反正你死定了。”
  我瞪玄平那副欠扁的损容,真是忍无可忍无需再忍,扑上前扼住他脖子,“你个该下十八层地狱的妖医,你干什么吓我?你吓死我了~!”
  我以前认为不达目的誓不罢休是种不了得的精神,现下我亦作此想,只是心中很发毛。玄平的话虽夸大其词了些,但那种可能性也不是没有,毕竟是小宫主,她是唯我独尊的,绝尘庄谁见了都退避三舍。
  阳光猛烈地晒,大概是倒吊太久的缘固,望出去满身珠光的小宫主绚烂成无数光晕。
  “还没想好?快想,想好了把你放下来,否则,就给我吊到天黑,改明儿再吊,总之非吊到你想出来为止。”
  “哪有你这样逼别人想事情的。”我头早晕了,再吊下去就晕死给她看。
  “谁让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昨就让你想,谁叫你没想。你以为我爱在这陪你荡秋千,大太阳底下的。你别不识好歹,我清魄向来言出必行,给你大好机会你竟不当回事!飞天,你今天想也得想,不想也得想。”
  被她娇叱清音搅得脑子更是一团浆糊,我哀叫:“我想不出来,你干嘛非跟我计较人情不人情?你没欠我什么人情!就算欠也是也舞欠,跟你没关系!放我下来!”
  “我就是也舞!”
  “你是小宫主!”
  脚上布巾一松,我坠落在地,灰尘呛鼻眼,腿脚早麻了躺在地上一时半会真动不了。冰冷的剑搁到我脖子上,怕她一时错手剑锋往前微微一送,我飞天就一命呜呼,只得乖乖就范。玄平是张乌鸦嘴,此,鉴定完毕。
  “你看,钱多亦遭灾,我没钱七灾八难就摊得够多了,再来武功绝学,你睁亮慧眼看看我,我像那号人物吗?要我成为绝顶高手那难度根本不下于让骆驼穿针眼。你看你看,我什么也不缺。”就缺安宁。
  “你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好,那我先在你身上捅十七八个血窟窿,然后再救活你。这样,你看行不行?”
  “啊!我想到了!”
  这件事情告诉我辈,好人做不得。
  徐来一边好言好语求玄平发发善心下手轻点,一边摇头叹气,“越是不该惹的人,你偏偏就是惹,真是……真是……”徐来已经到达有气无力发的境界。
  七心女一旁倒了茶,替我将前因后果向徐来解释了遍,徐来越听越奇怪,到后来,讶异得合不拢嘴,随时会冒出句怎么可能,但他终于没那么失态,只是道:“小宫主为什么千方百计要还飞天人情?”他问我:“终究是你哪里犯着小宫主了,否则凭小宫主的傲气心性,她不屑同你有所纠葛。”
  我六月飞雪,冤比窦娥。“哪有?”
  “怎么没有?你得了原是小宫主囊中之物的红颜水,又莫明其妙驯服神兽盖过了她驯服御风马的风头,尤其是大师兄那边……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啊。”玄平无关痛痒地说着,手劲却一下比一下大,痛得我咬牙切齿,徐来被玄平一番话绕进沉思里,没空关照我。
  半晌徐来点点头,“依小宫主心高气傲的性子,的确会对飞天心存芥蒂。”
  “就算她睚眦必报,也手也太狠了。”七心女很可怜我。丫是好人。
  徐来长叹一声,无可奈何朝我看了一眼,玄平一半认真一半幸灾乐祸道:“精彩的还在后头。”他不理周遭惊异目光,睨着我:“真是聪明,给你武功奇学,金山银山不要,却要她教你踏剑飞。以后自作多福,我可先申明,我只会治活人,哪天,也许明天你半天里摔下,骨头散一地,我没可法拼起来救活你,阴曹地府里别怪我。”
  我仰面惨叫:“徐~来!”
  徐来拍拍我,面色难看。七心女望着我说:“这小宫主简直和当年的越绫儿一样娇纵狠毒。”
  徐来猛然双目大睁,连玄平也皱了下眉,我差点跳起来,“什么什么?!”
  玄平见我面如土色,手往茶杯中一蘸,往我脸上弹了好多水,在我的瞪视中,他笑出悠远冷漠,“那么,飞天难道是当年的紫漠!”幸灾乐祸道:“看来,你果然死定了。”
  踏剑飞的学名叫作“迎剑”,跟小宫主学了以后才在众人马后炮的宛惜声里知道,这玩艺在轻功类里只算小儿科,仙客乡的人比较臭美,功夫虽不高深,但身法美妙,颇合他们的审美观。这功夫讲究一个雅,要练到小宫主飘飘似仙,随风欲去的程度,蒙老怪不弃,我虽叫飞天,却是这辈子也忘尘莫及的。我的希望很底,只求平安无虞学会,那就是祖上烧了高烧老天开眼了。所幸,我福大命大,到今日为止,尚且平安,每日练完没少一条胳膊缺一条腿回来仪阁向提心吊胆的徐来报到。
  小宫主清高傲慢,教起功夫来也是冷冰冰,能少讲一句便绝不多提一个字,不过,她的确是努力在实践自己的诺言。独对我的人情耿耿于怀,难道小宫主真是如此娇横心胸狭窄?
  银铃也似的笑声,笑到一半突然眼光转为凌利,袖袂轻扬,她的软剑便破空朝我刺来,我反射性一退,猛然想起自己站在断崖上,脚下踏了个空,倒栽下断崖。惊惶中拔出长剑念起口诀,踏剑而起。等站稳,发觉倘若再掉个几寸,就要脑浆嘣溅于涧底乱石堆中,心有余悸,站在剑上震惊得要昏过去。
  头顶银铃也似笑声迅速移近,小宫主踏着软剑翩然而至,“不错,反应还算机灵,再练个五六日,便可出师了。”
  “你是教我还是要杀我?”我神经质地吼起来。
  小宫主眯起眸子,“怎么?”
  我差点气昏头,“要不是我拔出剑,说不定就死在这里了。”
  小宫主娇笑连连,“你不是没死吗?”
  我靠,“万一……”
  “万一死了?”小宫主带笑接话,眼神却现出冷冽,“你不会死得这么容易的,放心吧。飞天,倘若我要杀你,绝不会让你死得这么舒服。”
  我震惊过度,口齿清晰起来,“我和你无瓜无葛的,你为什么对我存这份心?要红颜水我给你就是,犯不着动杀我的念头。”
  小宫主仰头大笑,“给我红颜水?好啊!你说的。”
  身形稍纵,我眼前彩影飞掠,定晴,小宫主已来到面前,一手五指如鹰爪扣住我脖子,我立时喘不上气,双眼发昏。
  “红颜水是护身符,要它从一个人身上脱离,只有等那个它守护的人死后,飞天,你不是要给我吗?那就先纳命来!”
  完了,这回真完了,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真要客死异乡,成孤魂野鬼了。
  小宫主蓦地纵声长笑,丢开我,我摔下剑跌在涧底狂咳。
  “明白了吗?我若要红颜水一如反掌。你当我清魄是什么人?为那种东西记仇?”小宫主站在空中,“你放心,凭现在的你还没资格死在我手上。可是飞天,别说我没警告过你,离你们大师兄远点。”
  关勒风什么事?
  见我看她,小宫主一改表情又笑得花枝乱颤,“哎呀呀,我说着玩的,你那么紧张做什么?没事吧?可别告诉我迎剑没学成,人先伤了,那让欠你情的我,怎么有脸回仙客乡啊?”
  我的娘啊,她要玩死人了!你说她到底是真是假,是善是恶?嘛居心?
  扪心自问,我虽没大行善事,却也没做一件伤天害理的事,凭什么我的生命中会冒出小宫主这号索命鬼?
  古鹤探头探脑半天,终于忍不住问:“怎么对医学典集产生兴趣了?”
  “小宫主一身奇毒,我得防着点。玄平以前说小宫主会对我使奇奇怪怪的毒,我这没脑子的还当他存心吓我,现在,我相信小宫主的确没什么是干不出来的。”太恐怖了,越绫儿生不如死的样子我还记忆犹新。
  古鹤忍俊不禁,用摺扇压我翻页。这没心没肺的家伙,我水深火热,他却当戏看!
  “你就为这在我这里折腾?省省吧,真要研究毒,也该去玄平那,何况,你干嘛还怕毒?你身上的红颜水是假的?”见我一怔一怔,古鹤纳闷,“难不成你还不知道红颜水百毒不侵?玄平跟你开玩笑,你居然信以为真?真不是我说你——我真是越来越唠叨,可是飞天啊,红颜水在你身上的存在感实在太不明显了,你看看,你自己都忘了。我真替红颜水择主不慎可惜。”
  百毒不侵百毒不侵百毒不侵……对呀,勒风说过的,有了红颜水百毒不侵!我这没记性的。
  “你脖子怎么了?”
  一时喜不自禁忘了脖子受伤不能大声叫唤,结果弄疼了嗓子也露了马脚。眼尖的古鹤当即把扇一挑,扯下围巾,“谁伤你的?”
  我撇嘴,捞过围巾。
  “她居然出手这么狠?”古鹤眼神都变了。
  “别告诉徐来!”若让徐来知道他担心的事果然发生了,不知又会白几根头发。我被古鹤看得全身发毛,正想开口,就让他一把拉出塔,“飞天,你好好看着,下次她再出手伤你,你便这样。”古鹤当场演示了全武行,“仙客乡擅长毒咒,你有红颜水,她耐何不了你,拳脚功夫还是绝尘庄技高一筹。你从今天起来我这,我教你,看小宫主还能放肆多久!”
  兄台,我知道你很意愤,但是请擦亮眼睛看清面前的是谁。
  “古鹤,冤冤相报,没完没了,小宫主也没把我怎么样,你看你这套,这套绝世无双的拳法就算了。再说,我是来仪阁弟子,要学,也该跟徐来……”
  古鹤脸板得硬梆梆,半天没啃声。我想着此地不宜久留,准备告退。古鹤叹口气,“飞天,你这么不经心,只求你傻人有傻福,否则……”他抓抓我的头发,忧心忡忡,和徐来一个德行。“好好保护自己,这个地方,谁都可以伤你,你只要保护好自己,便是最大的本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