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九)过年
作者:狐狸金    更新:2021-11-25 11:56
  唉,俺的点击上不去啊~~~时间一天天往年靠近,我脸上的伤痕已平复,并未留下任何痕迹,感冒也痊愈,胤禛才松了口大气。
  除夕下午,那拉氏带了几位侧福晋进宫领除夕宴。本来没我什么事儿,不料宫里传出康熙的特旨,请我也去。
  云舒为我换上一套明亮的红色镶金边的纱裙,又逼着我外罩上一件银白色夹棉带帽披风。头上带的是胤祥送的珠花。云舒本意是想让青行灯去妹妹那里,为我取些衣物首饰回来好好打扮。我说算了,大病初愈没什么打扮的心思,将就着糊弄过去算了。康熙又是熟人,不去弄那个虚礼。
  说是宴会,不过一个盛大的过场。
  我心不在焉地把宴席糊弄,满院的灯火辉煌、歌舞升平,席桌上的珠围翠绕、莺莺燕燕,全没放在眼里、心里。我只是个不称职的看客。感觉懒懒地有些乏了,只愿快点完事好回家睡觉。不料,康熙又叫李德全私下请我去东暖阁坐坐。
  跟随李德全行至东暖阁,康熙正歪在明黄色的大迎枕上,闭目养神,看样子也被适才的宴会闹腾累了。
  我走过去,坐在炕沿上,柔声道:“皇上,我来了。”康熙开目,嘴角漾起舒心的笑意:“你来了,很好。”他示意小太监再拿些靠垫来,将身子垫起来些,才对我微笑道:“朕前阵子一直忙得很,没时间招你来絮絮话。朕很想再听你吹的笛子。”我笑道:“一点粗鄙的小技,难得皇上还记着呢。可惜今天走得急,没带我的紫竹笛。”康熙失望道:“既如此,就算了吧。”他又关切地问我:“前阵子,听四阿哥说你病了,可痊愈了?”我微微欠身道:“谢皇上挂心。已经大好。到是皇上要多注意身体,保重龙体才好。”康熙叹息一声:“岁月不饶人,我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唔,你让四阿哥送给朕的新年礼物很好,我很喜欢。”康熙令小太监端来一个小瓦盆,“朕乏了,就倒点凉水进去,把盆子放在室外。这滴水成冰的季节,不出半个时辰,盆里的水就凝成冰花了!不是冰花,应该是冰画!”我一笑:“能逗皇上高兴,我的心意就到了。”康熙的眼睛神采熠熠:“难得啊,今儿是除夕,早上起来,盆里的水竟结成了‘年年有余’!真是祥瑞之物!”见康熙这么高兴,我略一沉吟,正色道:“皇上,有一句话,我说了,还请皇上不要怪罪。”“唔,讲。”“皇上,这盆原是北宋奸臣蔡京的。后北宋灭亡,这盆也流落江湖上。前几年,我与别人打赌偶然得的。依我愚见,冰花虽然美丽,且能随时令变化适合人心意的画面。但冰花终究是遇热即化,不可长久之物。还请皇上只将此盆作为累了解乏,闲了解闷的玩物,不可作为什么祥瑞之兆。此外,世间万物,千奇百怪,无奇不有。那些一枝多穗的麦苗、早春盛开的槐花、大如菜盘的灵芝,都是一时独特的自然现象了。请皇上不要轻信。以免被有心奸人淆乱圣听。”康熙闻言,不由自主地拍着我的手说:“说得有理!难为你了。原也以为你不过是为讨朕欢心而已,谁想你竟有这般意图。好!真的很好!”我温和地笑道:“皇上过奖了。”
  康熙喝了口参汤,沉吟一会儿,忽然挥手让屋里下人都退出去后,方探身对我道:“朕问你,可愿做朕的儿媳妇?若是愿意,朕帮你。能有你这样的儿媳妇,朕很满意了。”我心里有些惊讶,面上却淡淡道:“谢皇上美意……只是……只是……”“有什么苦衷?”康熙诧异。我定定神,对康熙道:“皇上,我虽然爱胤禛,可是我不愿意作他的妾。我不愿意和那些女人们共事一夫,更不愿意每晚翘首期盼自己的夫君能来和我同床共枕;如果知道夫君今晚进了别人的房间,便叹息无奈……更累的是要日日算计别的女人的肚子是不是又大了,狠毒的还要想方设法弄掉别人的孩子……我不想要这种生活,我要的是专一的感情,一夫一妻的白头到老……也许这样的感情在现在来说是奢侈,但我不会放弃……”康熙听得专心,我话已说完良久,他才叹道:“你的心思果然不同常人。可惜四阿哥的正福晋那拉氏温良谦恭,柔顺至孝……”“皇上,我不会去那缺德争宠的事!大福晋是个很好的人。我只做该做的事,绝不越雷池一步。”我昂起头,略带傲气道,“相信皇上也明白,我若是那种人,现在的雍亲王妃恐怕就不是皇上今夜宴席上的人了。”康熙点头:“朕明白你的。”说毕,拉起我的手,握在手中:“说句掏心窝子的话,朕……要是年轻时能遇上你……”我不露声色地抽回我的手,柔柔地说:“皇上,已经四更天了。今日除夕夜宴,您累了,我也想早点回去。就不打扰皇上,请皇上早些歇息吧。”然后我盈盈起身,也不待康熙答话,转身款款退出了东暖阁。
  回到听凇馆,满屋寂静,隐隐有丝竹声从不远处传来。只墨香点着一盏灯,守着个火盆,手支在桌上打盹。我上去轻轻摇醒她:“墨香,睡去吧,不用服侍我呢。我自洗洗睡了。”墨香惊醒,睁眼见是我,忙起身道:“小姐,你可回来了。云小姐晚饭都没吃,就出去了,现在还没回来。大福晋那边搭着戏台在唱戏,月痕她们都看戏去了。”我心中思量一番,对墨香说:“算了,她也是个大人,由她去吧。你要么睡觉,要么看戏,夜深天寒,这样小心着凉。”
  墨香硬是服侍我洗漱后方才出去。
  我钻进被窝,炕是墨香早为我烧得热热的,心中却怎么也不踏实。云舒,我猜个八九不离十,多半是往胤祥那里去了!
  “不好,多晚了都还没回来!”我心中越发不自在,翻身起来想去寻她,又觉得不妥当。云舒十分喜欢胤祥,是人都能看出来;胤祥对她也有那几分意思,我也知道。不过都没挑明罢了。说实话,我一直把胤祥当亲弟弟一样看待,有时甚至有些纵容溺爱。按模样相貌,云舒和胤祥到是不错一对,可惜……可惜!一来,胤祥和我们不是一路的,说到底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怕胤祥最终不能接受;二来,胤祥也不是一个有寿的,只恐云舒跟了他……第三,云舒的身份不便说明,嫁过去也只能是侧室,搞不好连侧福晋都轮不上……不好,似乎病中哪天听胤禛说过,皇上为胤祥指了门婚事,什么马尔汉家的……云舒……唉……唉……我躺下,辗转难眠,复起身:“不行,得去把她扭回来!”
  换上素日的白纱衣,我开门,天黑黑的,有细小的雪花无声地飘落。我一顿脚,飘然而起,越过房顶,往胤祥的贝勒府飞去。
  这次来人间,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我还未用过飞行。但今夜实在心焦如焚,顾不得许多了!
  除夕的晚上,京城家家户户都灯火明亮,彻夜不睡的守岁。有小孩子在门外的空地上放鞭炮戏耍,不时有烟花在我身边绚烂。顾不得欣赏这些了,我飞得略高一些,避开烟火。急!着急!!
  前面就是十三贝勒府邸,我缓缓降落在院子里。雪下得无声,我落地亦无声。奇了,大过年的,院里静悄悄并无人声。我寻了一转,在厨房里逮着了几个正在吃酒的烧火太监和厨娘。初问时都爱理不理的样子,我急了,探爪抓过一个太监:“说,你家爷去哪里了?不说我捏碎你的头!!”太监颤抖道:“十三爷……带……带那个叫什么云的姑娘去城外别院了……申时去的……”我手一松,太监滑到地上,打个滚逃命去了 。
  急、怒、痛几味一齐涌上心头!我一顿脚,跃上屋顶,向城外飞去!
  城外僻静处,我召唤我的侍卫们。三个黑衣人,从暗处闪出,跪在我面前。
  “黑依,多日不见了。”我亲手扶起最前面的身材欣长,英俊不凡的短发男子,“大鬼玉、小鬼玉,你们也起来吧。”后面两个健硕的蒙面男子闷声道:“谢大公主。”也起身了。
  我叹息一声:“今日急招你们,是要办一件棘手的事。云舒小姐现在一凡人府邸,我不便出面,你们去将她带来此处见我吧。速速前去,不得有误!”黑依顿首道:“属下领命!只是……需要将那凡人一起带来吗?”我沉吟片刻,下决心道:“带来!一起给我带来!就是此刻死了也要把尸首抗来!”“是!”三人答应着,迅速消失在夜空中。
  约摸一顿饭工夫,云舒和胤祥出现在我面前。黑依和大小鬼玉立在我身后。
  雪还在无声无息地下,这偏僻的城外,万籁具寂,只有风从我们身边偶尔滑过。
  我冷冷地死死盯住云舒,刚才黑依已经在我耳边悄悄禀报了,他们出现在二人面前时,云舒和胤祥正在被子里交颈而眠……我的牙咬得格格的响,几步上前,扬起手!胤祥目瞪口呆地看着我们一行人,如今见我要云舒,胤祥忙抢上来,抓住我的手:“纱纱,你这是?”我克制着胸中的愤怒,口气比空气的温度还低:“放开,胤祥,这是我们的家事,请你来,只是想让你明白些事情。” 云舒本来低着头,用脚尖撮弄着地上的雪,见我真是恼了,“刷”地跪下来,抱着我的腿:“雪姨!雪姨!不关胤祥的事,我……我和他是真心相爱的!雪姨,你成全我们吧!”我放下手冷漠道:“事关重大,你如今跟了他,他能给你什么名分?”又转脸对胤祥道:“侧福晋?侍妾?通房大丫头?十三爷,我的云舒就是做大清的皇后也不绝辱没皇后的名位!”胤祥倒吸一口冷气,面露惊讶之色,但终究是皇家子弟,很快就恢复镇定。胤祥一笑道:“我没那个福分做太子了,但,云舒,我能让她做我正福晋。”我冷笑道:“正福晋?十三爷,能做到今生只爱我的舒儿一人吗?能今生在娶她之后只有她一个女人吗?”胤祥愣住了,我继续冷笑道:“做不到就别打我舒儿的主意,惹恼了……”后面小鬼玉象闷雷滚过般说道:“灭了你清国,也不是难事!”“小鬼玉!不得无礼。”我申斥他,小鬼玉发出一声冷笑,不言语了。
  胤祥先是惊讶,继而愤怒了:“雪纱!这是凌迟碎剐诛灭九族的事情!别混说!”我笑了,笑得淡定从容。先挥手让黑依等退下,只余我与胤祥、云舒三人。我一把拉起云舒:“没出息,我□□出来的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跪下!”又对胤祥笑道:“胤祥,你能保证一辈子都对我的舒儿好吗?只有她一个女人吗?”胤祥低头想了想,正色道:“我只能保证我自己的心里只有云舒一个人!”我含笑点头:“是句大实话。既如此,我也不瞒十三爷你了。云舒自幼养在深宫,论身份绝不比你那些金枝玉叶的皇家姐妹差一星半点。只是现在时机不到,不便明言身份,恐怕做不了正妻。这孩子你也知道,性子脾气都有些急躁的,心眼又一等一的实在。我担心的就在这点上。四哥说你快大婚,是什么马尔汉家的小姐。是皇上亲指的婚姻。”胤祥点头:“正是。”他略一迟疑,又道:“纱纱,你刚才说云舒养在深宫?”我轻描淡写道:“云舒为我雪氏王族亲身侍卫后裔。因父母功勋卓著,英年早逝。遗孤云舒特准入宫按公主等级抚养。”“你是哪国人?”胤祥越发一头雾水,但仍紧紧追问,要弄个水落石出。我淡淡道:“魔族。”“啊?”胤祥惊得倒退几步,一手颤抖指我:“怪不得你们身手不凡,行动大异于常人。又有那许多奇怪物品!”我笑靥如花,平静道:“十三爷,你还敢娶我的舒儿吗?人魔殊途……舒儿现在的身体不是她的真身,想见见她的真身吗?”胤祥愣住了,不知该如何回答。
  我脱下外面穿的素白纱衣,罩住云舒,片刻揭开……“啊!!!”胤祥的脸色惊得惨白,接连后退,脚下一滑跌坐在地上,溅起一片雪花!
  此刻的云舒,左半张脸是她原来的脸,右半张脸却是黑色骷髅!骷髅里眼眶里,眼珠仍在转动!面目何等狰狞恐怖自不必说!
  “看到了吧,云舒是千年骷髅修炼成的妖精。不过她道行还不够,如今只有半张脸得了人形,另外半张还需千年方能恢复。你平日所见的云舒是我传了千年修行给她,才能维持人形。如今你已与她交合,她便不能再吸收我的修行了,只能维持此等模样。”我转身背对胤祥,淡然道:“如今,你还能接受她吗?”不用回头,也知道胤祥的心里有多么犹豫迟疑……心中着实为云舒叹息……叹息……深深地叹息……
  “舒儿,我会和你在一起的!”胤祥突然向着云舒大喊道,目光里的真诚宁我都不由为之一凛“我爱的是你的人,不论你变成什么样子,你永远都是我心里最爱的云舒!人也好,妖也好,魔也好,鬼也罢!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在一起!模样再漂亮又怎么样,是生命就都得结束,结束以后,所有的生命都是一个样子!或为白骨,或为尘埃,甚或为一缕清烟!”胤祥越说越激昂,他上前执起云舒的右手,乍一触之下云舒的右手竟是骨骼,只惊得他一抖!但胤祥没有放掉云舒的手,反而握得更紧:“舒儿,我爱你。”既而胤祥拥云舒入怀,紧紧搂住,仿佛害怕她消失一样!
  我的心某些部分在逐渐变软,但转瞬又坚硬起来:“胤祥,我再问你,我还有一法可暂时改变云舒的样子。云舒能在白天和夜晚之间,任选一个时段,变回完整的人形。你想要哪个时候呢?”胤祥毫不犹豫,深情地望着怀里的云舒:“这个随你,你愿意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面目出现,我都无所谓。你自己做决定吧。”云舒依旧不言语,将头埋入胤祥怀里。
  “好!”我心里忍不住为胤祥击掌,是面上却不动声色。难道世间竟然真的有如胤祥这般傻得可爱,爱得执着,爱得热烈,爱得不顾一切的男人?我的胤禛在我寻他的几世里,若能爱我如斯……我在心里摇头,不可能!若是他真能这般爱我,我也不必苦苦许下伴他三世的诺言,而每一世又都伤心欲绝?也许,当年因为我不太在意而感觉不到他的爱同样会有这么深沉,才没有在王位与他之间选择他……也许,这个错误再不能挽回了……一时,心里酸楚万分,泪将要落下,强忍住了……我的爱人……错过了就没有了……
  我暂时撇开心中的忧郁,只淡淡道:“云舒,我们该回去了。”胤祥看着我,目光中的真诚让人不能不信服道:“纱纱,你放心,我会用心对舒儿一辈子好。我胤祥也是条汉子,说的每个字都落地有声!”我不屑道:“便是不好,我自然有法子对付你。誓言谁都会说,能做到的有几个?能暂时做到的多,能做一辈子的又有几个?罢了,我睁大眼睛瞧吧。”我趁胤祥不注意,探出右手,将食指尖在他脖子旁边穴位上一点,胤祥瞬时晕了过去。我再将衣袖拂过云舒面颊,云舒又恢复了往日俏丽的容颜。
  云舒抱着晕倒的胤祥,埋怨我道:“雪姨,看把胤祥吓得,我哪里就丑成那样?”我叹息道:“由来男人最薄情寡义,誓言最不可轻信。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打定主意是要替你寻门好亲事的。既然你自己寻了他,我也不能阻拦不允。我也就能替你做到这个样子了。但,胤祥不日便要在人间大婚,你不要去惹是生非,旁生枝节。等时机成熟,我会让你风风光光出嫁的。一应礼节物品,不会比雪氏王族的公主差一丝分毫。到时,你俩鸳鸯眷侣,只会羡煞多少人。”见云舒不住点头,我又不放心地补充一句:“我说的,你可都记住了?”云舒道:“都记下了。只是,胤祥……”我看看胤祥,笑道:“他没什么事,我只是让他睡着了而已。等他醒了,只能记起对你的誓言,旁的细节全都会忘记。”云舒松了口气:“他会忘掉雪姨把我边成骷髅的样子,还说我是骷髅精的话,那最好不过。”我敲她一记爆粟:“适才我试探他时,幸而你还比较聪明没有坏我的事!带他回去吧,天快亮了。今天是大年初一,我需随那些女人们进宫去给德妃娘娘拜年。你自个看着时候,从胤祥那里回来,记下了?”说毕,我起身往城内飞去,云舒亦带了胤祥回别院去了
  回到家时,天已大亮。墨香、汀紫、月痕三个丫头在屋里团团转,见我回来了。墨香念了声佛:“我的小姐,主子爷让你今日也跟着大福晋进宫给娘娘拜年,怕误了吉时,都来催了几次了。好歹是回来了。”汀紫、月痕忙忙地为我更衣。依旧是昨日进宫的红纱衣,头上却不再带那胤祥送的珠花,只如往常,梳顺头发即可。
  到了万福堂,大大小小的女人果然都聚在一处了。看来是等了不短时间,除那拉氏,人人脸上都是不耐烦的神色。那拉氏见我来了,便道:“人可都齐了,我们起身吧。赶紧给娘娘拜年去。”
  我走在最后,瞄了几眼众人今日的打扮。那拉氏自不必说了,珠冠华服。年氏是一身的大红绣翔凤的旗袍,把子头整整齐齐,缠丝点翠金凤,东珠耳环;耿氏头戴一对镶嵌金累丝兰花簪,身着天青色暗绣梅花旗袍;钮祜禄氏钗环珠钏一样不少,粉色撒花旗袍上还别出心裁,别了个十分别致的翠雕葫芦别针!
  果然,那个别针引起众人的注意,年氏到底没忍住问了句:“妹妹,你这别针好精巧,哪里做的?”“四爷前儿来我那里用膳时赏我的!” 钮祜禄氏小胸脯一挺,跟带了个大红花似的,“爷说这是别针的翡翠极是难得,水头又足,绿得由鲜亮温润。所以才赏了我。”年氏一瘪嘴:“果然新婚燕尔,到底比我们这些老脸热乎些。”那拉氏稳稳重重道:“小福晋,既然爷这么疼你,你到是要争气,早日给我们王爷添个儿子。”一提孩子,钮祜禄氏的脸色顿时黯淡下来。众人只道是那拉氏那话刺了她。内中缘由,也只有我明白,胤禛虽时不时往她屋里歇息,却因了我那几句“静待花开时”故而一直不曾与她有夫妻之实。钮祜禄氏没有雨露滋润,再怎么心高,也是水月镜花。
  到了长春宫,那拉氏率众向德妃见礼后,德妃先向我道:“好孩子,你前几日让四阿哥送来的药丸真是好。我才服了几丸,这心慌气喘的老毛病就轻多了。而且,面色竟比往日白净润泽了许多。不知是什么配的?”我微笑道:“娘娘吃了感觉好,就是四爷的虔心到了。四爷担心娘娘的这个病,说与我知后,问我可有法寻个缓和调理的方子。调和平喘的药配好后,我又加了些养颜的药进去。娘娘吃着好,改日再配了连方子一起送来。”德妃连连点头:“难为四阿哥这样孝顺。你这孩子还通药理?”我笑道:“略知道些皮毛罢了。”年氏欠身对德妃说:“我们这些媳妇们都常常在佛前替额娘焚香祈福呢。愿佛祖保佑额娘凤体康健。”德妃又拉着钮祜禄氏看了一回,对众人笑道:“都是些好孩子呢!我都越看越喜欢。”
  陪德妃说了些闲话家常,那拉氏就带了我们辞了德妃出来。
  走着走着,听见前面有人说话:“四嫂吉祥!” 胤禵!我往墙根缩,还是别招惹这太岁,一会儿又惹出些麻烦,让我回家跟我的四醋缸子发生不必要的冲突。
  越是躲越是要被发现!胤禵清俊的脸已经凑到我面前:“雪雪,病好了?今天也进宫来给我额娘拜年?”我未及答话,前边的年氏鼻子里哼了一声:“真是个厉害人儿。这网撒得越宽越好。网着的都是鱼,只是别网着水草才好!”那拉氏看她一眼:“这里是乱说话的地方吗?”年氏恨恨的不支声了。那拉氏再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带着众人继续往前走了。
  我看也不看胤禵,绕过他想跟上胤禛大小老婆的部队。却被胤禵涎着脸一把拉住:“你好象很讨厌我?”我不看他,低声道:“人贵有自知之明。”用力甩开他,头也不回地紧追大部队。背上一阵接一阵发麻,敢情老十四要拿目光抓住我!
  屋里,云舒已经回来。问了她胤祥的情况,知道是回去不久就醒了,果然什么事都不记得了。只抱了云舒一遍一遍说定要娶她,很诚恳的。我心里略放下了些,叮嘱云舒,要她耐心等待,我会替她安排好一切。
  感觉年还没怎么咂摸出滋味,只是整天围着火盆昏昏欲睡,云舒到是晚出早归不亦乐乎!我有心说她几句,却觉得身上心上懒懒的。胤禛听了我的建议,向皇上讨了治河的差使,因是过完年就要出远门巡河,便连日忙碌准备,年内也不曾休息。
  元宵节晚,胤禛进宫领元宵宴去了。府里的大小女人一起用了晚膳,也各回各屋了。难得云舒今日没出去,我早早放了丫头们的假,拉了她,围着个红泥小火炉,尝试自己做点小菜。
  “舒儿,你跟了胤祥,就要食一段时间人间烟火。这人啦,有个说法,留住了男人的胃就留住了他们的心。”我一面笨手笨脚地切大白菜,一面教导云舒。云舒在包饺子,我恍眼看去:“你怎么拿针缝饺子边啦!”云舒嘟嘟囔囔道:“面合硬了,边捏不上。”“好!你那饺子一会儿自己吃,我可不敢吃了。”我努力把案板上的白菜压紧,“你得好好练练。没见这府里的到女人们换着花样亲手做好吃的引诱四爷吗?你要是以后还这样做,看你拿什么和胤祥的其他老婆们争!”云舒瞟我一眼:“雪姨,你也不一样吗?你的白菜丝切得比狗啃得好不到哪里去!那你拿什么和四爷的后院们比去?”我翻她个白眼,一不留神:“哇!”菜刀切到手指了!我正欲放到嘴里吸吮,却被人捉住了手,将我受伤的手指放出温暖的口中轻轻吸吮着……“四哥……”我面上一红,“别……”他检视我的手指:“别什么?小心些,这些事让下人去做吧。我不在乎这些的,只是别伤了你才好。”我有些紧张,抽回手:“我想试试嘛。主要是□□舒儿。”
  胤祥早钻到云舒身边,正拿着云氏饺子大呼小叫:“哇!镶了边儿的饺子!稀奇!”云舒笑道:“红边儿的是香菜牛肉馅的,绿边儿的是白菜猪肉馅的,黄边儿是香菇的。”“我不吃香菇!”胤祥抗议,“我从小就不吃。”云舒拿眼瞪到他面前:“本姑娘我亲手给你包的,你就得吃,还得吃十个!!”胤祥苦着个脸:“好凶!”我娇笑看向胤禛,听他对我低声道:“你家的姑娘真是厉害,我怕十三弟将来会惧内呢。”我故意道:“你就不担心你自己?”胤禛笑道:“你会吗?”又在我耳边悄声道:“仍是无情也动人……”我的脸顿时烫起来,忙假装水开了去下饺子。
  平心而论,云舒的饺子还是很好吃,就是麻烦:每吃一个要拆一道线出来!偏是胤祥细心,一个一个饺子仔细替云舒拆了线再放到她碗里,极是细心。只看得我感叹万分唏嘘不已。胤禛见我一脸羡慕状,微微一笑,也拿过我面前的饺子碗,替我拆起线来。
  吃过饺子,我令云舒端些时鲜瓜果,又拿了上好的绍兴花雕,大家吃酒说话。
  “今晚,都说要猜灯谜的。我们何不也做些来猜着玩?”胤祥今天兴致极高,提议道。大家都说妙,便拿了纸笔,各人自写。
  一时写毕,贴在屋里墙上,任由人猜去。
  云舒嚷嚷:“猜中了便喝一杯,猜不中或猜错了,就罚两杯!”胤祥嗔她:“你那算什么赏罚!猜来猜去都是喝酒!要依我,我们爷们猜错了就罚酒,你们猜错了——你,就弹一曲来给我们听。纱纱呢,就跳一个舞。其实你俩的舞和琴都是很好的,只那次围猎见过一次。”我一笑:“好!就这么着!”
  桌上放个碧玉香炉,燃上一只冷蕊香。
  墙上分别贴着:
  凿开混沌得金乌,藏蓄阳和意最深。
  撅火燃回春浩浩,洪炉照破夜沉沉。(日)   (胤祥)
  欲挽长条已不堪,都门无复旧毵毵。
  此时愁杀亘司马,暮雨秋风满汉南。(秋柳)  (胤禛)
  本以高难饱,徒劳恨无声。
  五更疏欲断,一树碧无情。(蝉)       (云舒)
  飒飒西风满院栽,蕊寒香冷蝶难来。
  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桃花一处开。(梅花)  (胤禛)
  岁岁金关复玉关,朝朝马策与刀环。
  三春白雪归青冢,万里黄河绕黑山。(昭君)  (雪纱)
  古来曲院枕莲塘,风过犹疑酝酿香。
  熏得凌波仙子醉,锦裳零落怯新凉。(莲)   (雪纱)
  众人各自拿笔圈了已猜出来的谜语,取下,在纸条末端写上答案。云舒最为紧张,乍乍呼呼地勾了胤祥的,然后冥思苦想半天,将脸拉成苦瓜向着胤祥:“十三,你的谜底是什么?”胤祥坏笑看她:“不告诉你。你的我却是猜着了。正如你的人,叫喳喳的!这会儿又不热,你吵什么?”云舒伸手掐胤祥的手臂:“我发现你越来越坏了!什么像我叫喳喳的?”胤祥惨呼:“明明是自己写的嘛!‘知了’,‘知了’!”
  我微笑看两个小的打打闹闹,亲热无比。胤禛拿了我的迷,右手环过我的腰:“你怨什么呢?这里没有人送你去和亲的?我也不会让你嫁给任何人。”我低头浅笑:“四哥不也是自比秋柳,愁煞人么?咱们这里,就十三弟如昭昭红日,喷薄而出,翻得好力气!”胤禛叹息道:“皇上如今的心思是越发难以琢磨。今晚的宴席,冷冷清清。众兄弟都各怀心事……”我拍拍他的手:“不必惊慌。你现在离开旋涡的中心是正确的。”“举荐老八的帖子如雪片一般。老八的府里也是日日流水般的宴席。上次给你治病的张明德,现在城外白云观,做了主持道长。日日为老八出谋策划。”我淡然一笑:“阵仗闹得越大越好。皇上不是傻子。你看着吧,那雪片帖子终究会埋了他!”胤禛颔首不语。
  我嫣然一笑,将头靠在他肩上:“四哥,不着急的。好事多磨。横竖你看着八阿哥倒台吧。你们最讲究出身,老八的娘,我是知道的,出身并不高贵。就凭这一点,他是断断做不了太子。最主要的是,老八虽然平日里儒雅博学,温良谦恭。可是皇上怎么会不知道他这种外表下潜藏的野心?为君者,最恨有野心夺自己位置的人。四哥,你平日冷面冷心,恬淡自若,只顾埋头做实事,看似与世无争,这样最好……今晚高兴,四哥,不谈国事好不好?”我盈盈望着胤禛,“四哥不要担心,是你的就是你的……”
  胤禛搂着我低语:“‘熏得凌波仙子醉,锦裳零落怯新凉’……莲花的清淡,梅花的高洁……你总是淡淡的,静静的,在暗处默默注视着我……让我害怕你会突然消失。”我笑道:“只怕你撵我都还撵不走呢。”悄悄咬一下他的耳朵:“我这辈子就赖上你了!”……满屋氤氲着冷蕊的幽冷香气……
  云舒拗不过胤祥的纠缠,拿过我的紫竹笛:“好嘛,我们这里没琴,就这笛子,我来吹,雪姨跳舞。”我笑着离开胤禛的怀抱,进里屋换了一身火红色的抹胸大摆荷叶边的长裙,将眼线画得黑而细长,挑入鬓角去;又将双唇抹上和衣服一样颜色的胭脂,妖娆万分。
  款款走出来,宽大的裙摆在身后“簌簌”作响。我将眼风一挑,抛个火辣的媚眼的给胤禛胤祥,再转身走向门口。听得身后两兄弟啧啧有声。
  开门,雪停了,天空中一轮明月,穿云而出,清冷的光辉。真是天助我也!
  一个飞跃,我落到门前的空地上,将裙摆提在手中,摆个起势。云舒的笛声破云裂石般响起。
  我尽情挥舞着裙摆,旋转,大跳,腾越……翩然惊鸿……和每一个音符丝丝如扣……轻舒双臂,扬起的大幅裙摆带起一片片细碎的雪雾;急速举腿带动裙幅在空中划过一个个的圆幅!月色朦胧,人也朦胧,雪亦朦胧……红艳的裙幅在身后铺开,我仰起头看向明月,一只手卡在腰上,另一只手化做雀翎放在头上,摆出个孔雀望月的姿势结束今晚的月下之舞……
  云舒已经放下笛子,胤祯胤祥还在愣神中。我依旧摆着我的姿势,闭上眼睛,静静地吸收月光的精华……一双手环过我的腰际……胤祯的呼吸沉重而炽热,在耳边萦绕:“纱纱,难得见你如此风情……玉色映人……今儿也不管你乐意不乐意了,我是要收到库里了……”胤祯抱起我,滚烫的唇在我唇流连一番,又顺着脖子吻下去……我眯缝着眼,云舒和胤祥不知道跑哪里去了。“舒儿呢?”我悄声问,“仔细小的们看了笑话,你这样猴急……”胤祯一面吻我,一面喘息道:“早不知道走了多久呢。老十三带着云舒走的……你还是专心应付眼下吧……”
  进了屋,胤祯脚一勾,关上门,几步走到床前,温柔地将我放到床上,吻和手一起上来……我心里有一个声音在急呼:“不要给他!千万不要给他!他记忆的封印还没有解开!此时和他有什么瓜葛,家族的诅咒就会出现!”另一个声音却在说:“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为什么不和他彻底地交融呢?也许他还是不能想起,但是至少今后也不会有什么遗憾!”
  胤祯的吻激烈而坚定,我的大脑空白一片……我“悲惨”地想:“完了,完了……”
  胤祯的手解开了我的舞裙背后的扣子,听他抱怨道:“扣得这样紧……”我想笑,还未来得及,裙子已经褪到膝下!此刻的我上半身仅着一红色抹胸!
  胤祯的呼吸越发粗重,我的回应有机械到主动……手探他的底衣……好温暖宽阔地胸膛……
  “哦!琴轩!我爱你!”我喊出了一个深埋在心底的名字!胤祯的愣了一下,动作瞬间凝固!他的激情也瞬间降到冰点!
  我还飘在空中……他的动作突然停下来,我还有那么点不适应……我睁开眼睛,看他,不料竟看到一张冰冷愤怒的脸:“说,琴轩是谁?”他的手掐上了我的脖子:“能让你在欢娱时候叫出来的名字,一定不是简单人!”我冷静了,出奇地冷静,缓缓拿开他的手,再褪下腕上的黑色镯子,举到他眼前:“你能读出里面金色的字吗?”胤祯疑惑地接过镯子,翻来覆去看了半天:“曲里拐弯的,我不认识。”我一笑,笑得有些哀伤:“这个镯子就是琴轩给我的,作为信物。”胤祯大怒,几乎要砸那镯子!我一把夺过:“不要!”胤祯几乎狂怒了:“你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在我怀里还想着别的男人,我错看了你!”我的脸上漾开柔柔地笑容:“四哥,你吃醋了?”暴怒的胤祯被我问得一愣,转身不看我,郁闷道:“胡说!”我几下套好衣服,跳下床,从他背后抱住他,一面替他扣好适才解开的衣扣,一面轻声道:“我很高兴呢。你这样在乎我……四哥,你是我一生的爱人……将来你什么都会明白的……”胤祯不语,犹自气呼呼的样子。我靠在他背上闭上眼睛:“四哥……”胤祯慢慢掰开我的手,一甩手头也不回地出去了。我默默坐回床上,抱膝,头放在膝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