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作者:司马路人    更新:2021-11-25 11:36
  你们不能活了鱼虾,饿死百姓啊!难道人命竟不如畜牲。”
  一日早朝,李昭德上前奏道:“都城洛水天津之东,立德坊西南隅,有中桥及利涉桥,以通行旅。上元中,司农卿韦机始移中桥置于安众坊之左街,当长夏门,都人甚以为便,因废利涉桥,所省万计。然岁为洛水冲注,常劳治葺。臣思虑再三,觉得以积石为脚,锐其前以分水势,可绝城内洛水之患。如今,雨季将临,臣请立即施工。以绝中桥护堤之漂损。”
  武则天满意地看着李昭德,爱才之心溢于言表,当即颁诏道:“中桥堤防工程迫在眉睫,就请爱卿挂帅,责成工部立即组织人施工。”
  “遵旨!”李昭德答应一声,雷厉风行,立即下朝组织人员去了。洛阳洛水中桥两旁的工地上,车来人往,一派忙碌的景象。早已禁止行人往来的中桥上,民工们推着满满一车土的独轮车,一路小跑,石匠们一手抡锤,一手掌凿,叮叮口当口当地裁剪着石块。洛水堤脚修造工程正在热火朝天的进行。
  这时,只听宣教坊那边一阵鸣锣开道声,一队人马举着回避牌,打着旗帜。汹汹而来,一个小吏一边敲锣,一边扯着嗓子吆喝:“魏王车驾,闲人回避!”
  车驾直奔中桥而来,桥面桥头正在搬运石料的民工停住手中的活,不知如何办才好。回避吧又没有命令,不躲又怕冲撞了车仗,惹来祸端。
  正在愣神间,一个带工的工部侍郎挺身而出,当中拦住车驾,恭手说道:“奉内史李大人命令,此桥专供工程所用,其他行人车辆禁止通行。请王爷车驾绕道而行。”
  打前的武承嗣的管家,刚想发作,但一想这洛水修桥工程乃朝廷急办工程,且是宰相李昭德亲自督工,不敢拿大,忙扬手止住车驾,碎步跑到轿前,隔帘叫道:“启奏王爷,前面修堤,中桥上满是干活的民工,不让通过,咱们是不是绕道而走?”
  话音刚落,骂声就从轿帘内甩出来--
  “无用的东西!是本王过桥事大,还是他修堤事大?赶快叫他们把桥让出来!”
  有了主子这句话,挨了骂的管家一挽袖子,命令手下:“把这些民工都给我赶走,石块车子等都掀到河里去,立即把桥面清理干净,慢了唯你们是问。”
  众侍卫平日就欺负人惯了,闻听此令,抡鞭在手,窜到桥上,见人就打,见东西就扔,嘴里还不住地叫骂着:“滚,滚,他妈的滚……”
  旁边的那个工部侍郎刚想解释几句,脸上早挨了几记鞭子,眼睁睁地看着码好的石料、小车被掀到了桥下的洛水里,一个民工跑得慢了些,竟被武承嗣的一个卫士一脚给踹到了桥下的硬地上,摔断了一条胳膊。
  工地上的民工都放下手中的活,眼里冒火,愤怒地望着这伙仗势欺人之徒。群情激奋,胆大的骂声不绝,掂起锨锤,跃跃欲试。监工的工部侍郎见事不谐,怕闹出乱子,自己承担不起,忙打发一个手下飞马报与内史李昭德大人。
  及至李昭德赶到现场,武承嗣等人早已扬长而去。昭德令把伤者送医好生救治,又向民工解释了一番,安抚大家继续施工,办完这些事,李昭德赶至皇宫,面见女皇弹劾武承嗣。
  听了李昭德一五一十的汇报,武则天似有护短之意,沉吟半晌说:“承嗣为魏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滋生骄意,也是人之常情。朕定要好好地训斥他一番。”
  李昭德进一步地奏道:“魏王承嗣威权太重,恐与皇上不利。”
  武则天摇摇头说:“承嗣吾侄,故委之腹心。”
  李昭德近前半步,密奏道:“正因为承嗣乃陛下之侄,又是亲王,才不宜更在机权,以惑众庶。且自古帝王,父子之间,犹相篡夺,况在姑侄,岂得威权与之?脱若乘便,宝位危矣。”
  闻听昭德这番话,武则天矍然曰:“我未之思也。”
  为了防患于未然,武则天当即作出决定:以文昌左相,同凤阁鸾台三品武承嗣为特进;纳言武攸宁为冬官尚书;夏官尚书、同平章事杨执柔(武则天的本家外甥)为地官尚书,并罢政事。三人明升暗降,一齐被解除相权。
  九.2
  做完了这项新的人事安排,武则天对李昭德说:“卿胆识过人,遇事处置得当,常有深论,朕想任命你为凤阁鸾台三品,你意如何?”
  李昭德恭手道:“臣虽忠心,然好强直自达,立朝有色,不吐刚以茹柔。日后定为小人所谗嫉,臣死不足惜,还望陛下明臣之心迹也。”
  武则天点点头,说:“忠奸善恶,朕还是能分辨出来的,你放心大胆地当你的宰相就行了,务使朝廷政事顺畅。”
  “臣遵旨!”李昭德深揖一躬,辞别女皇,大踏步地去了。
  天授三年(692年)九月的一天早晨,武则天刚从龙床上爬起来,觉着嘴里怪怪的,伸手一摸,牙床上有两个硬东西,遂叫过上官婉儿说:“婉儿,看朕这嘴里有什么东西,老是觉着不对劲。”
  上官婉儿探身过来,闪目仔细观瞧,果见两个米粒样的东西镶嵌在光秃秃的牙床上。顿时喜不自胜,喜得眼泪也出来了。激动地跪倒在地,连连叩头说:“恭喜皇上,贺喜皇上,皇上又长出了两颗新牙。”
  武则天一听,也高兴非常,眉开眼笑,手不住地摸弄着两颗新牙,老脸上泛起两坨红晕。上官婉儿继续称贺道:“古人云‘齿者,年也,身之宝也’,齿落更生,意味着皇上青春永驻,我大周皇朝江山永固。皇上应以敕文的形式把这一奇迹通告天下,让天下人也为皇上高兴。”
  “好,好,”武则天不住地点头说,“明天就是重阳佳节了,朕在则天门接受文武百官的朝贺,你马上安排承嗣、三思他们办理这事。”
  “遵旨。”婉儿愉快地答应一声。
  齿落更生,适逢九月重阳佳节,也是武则天登基三周年的纪念日,则天门上,张灯结彩,彩旗飘飘。老阿婆身着大红衮服,在众多侍卫宫女的拥护下,健步登上门楼。楼下朝贺的文武百官,四夷酋长,爆发出一阵又一阵的欢呼声。武则天的心情也特别好,启齿一笑,挥手频频向人们致意。望着这热闹的人群,想着大好的局面,老阿婆改元之心又起,当即宣布,把这一年改为长寿元年。大赦天下,赐宴群臣。
  万象神宫宽大的宴会厅里,文武群臣,众星捧月,围着女皇依序而坐,举杯相庆。素好表忠心的武承嗣、武三思当堂上表,请加“慈氏越古金轮圣神皇帝”的美号。武则天含笑纳之。拾遗朱前疑不甘落后,躬身上前,磕头施礼说:“臣昨夜做梦,梦见陛下发白更黑,齿落更生。如今‘齿落更生’已验,想‘发白更黑’不远矣。”
  女皇听了朱前疑的说梦,果然大为高兴,当即颁诏说:“前疑宴前说祯祥,朕心愉悦,即授其为都官郎中。”
  “谢陛下。”朱前疑为讨好女皇而灵机一动编排的一个好梦,果然收到了预期的效果。
  万象神宫,君臣欢宴,东宫里却有一个寂寞的人儿仰面朝天,唉声叹气。他虽贵为皇嗣,但一些重大场合,却没有他的身影,高墙之内,他只有寂寞地来回转悠。墙外的阵阵笙乐,群臣的欢笑,让他倍感人世的凄凉,李氏皇族的彻底没落。
  这时,一个身穿大红五彩通袖罗袍儿,下着沙绿百花裙的户婢,云一样地飘过来,到了这李旦的跟前,轻轻地扯动他的衣袖说:“殿下,天凉了,在外面呆长了不好的,快回屋里吧。”
  李旦一看是户婢韦团儿,还是伫立不动。韦团儿不由分说,半拉半搀地把李旦弄到了屋里。
  韦团儿向另一个门里一招手,变戏法似的,三、四个侍女手捧一盘盘热气腾腾的御膳,鱼贯走进屋里;把香气扑鼻的饭菜摆到桌子上。李旦心说刚吃过饭没多久,这又是干什么?惊诧地望了望韦团儿。韦团儿妩媚地笑了一下,挥手让侍女们出去。亲自把盏,倒上两盅酒,而后把李旦按坐在桌边的凳子上,说:“皇上派妾来照顾你,已三个多月了,我还没独自陪殿下喝过一杯酒呢,今天是良宵佳节,让妾好好地侍候侍候殿下吧。”
  李旦知这韦团儿是母皇跟前的红人,不敢得罪她,只得心神不定地坐下来。韦团儿已经精心打扮过,胸衣低矮,露出一大片白白的胸脯,头上珠翠堆盈,粉面贴钿,湘裙越显红鸳小。她眼波流转,面若桃花,翘起兰花指,双手捧上一杯酒,呈到李旦的面前,娇声娇气地说:“殿下虽居深宫,但日后必有发达之时。团儿早在皇上身边,就对殿下心仪已久,请殿下饮下这杯酒。”
  李旦干笑一声,只得接过酒杯,一饮而尽。韦团儿一见,欢喜不尽,忙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鹿鞭,塞到了李旦的嘴里。李旦无可奈何,只得呱叽呱叽吃了。
  韦团儿又斟下两杯酒,一杯留给自己,一杯端给李旦,而后韦团儿举起酒杯,两眼热辣辣地看着李旦说:“让团儿和殿下喝个交杯酒。”
  “我……我酒量不行,我,我,还是不喝了吧。”李旦躲闪着韦团儿的目光说。
  “殿下是不是有些头晕?”韦团儿放下筷子,伸出葱葱玉手抚摸着李旦的额头,关切地说:“让妾扶殿下到床上歇歇去。”
  韦团儿生拉硬扯,李旦不敢不从,只得挪到了床边坐下,韦团儿返身把门闩上,过来把李旦按倒在床上,双眼热辣辣地望着,手搁在李旦的身上摸来摸去。
  李旦身子一颤,心里犯开了寻思,这韦团儿步步进逼,其真正目的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