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作者:雨中辰星    更新:2021-11-25 11:23
  而西人达尔文也勾画出另一幅远古社会的图景:那时,人类分成若干独立的小群体。每个小群体都受着一个强壮男人的统治。他有着无限的权力,所有的女人都是他的财产,任他挥霍发泄,这其中包括他的妻子和女儿。可以说,此时的乱伦是一种普遍现象,其动机更多的是出于生理欲望和动物本能,同时也是为了更好地繁衍和保存种群。
  而在某些版本的创世神话中,同样有着鲜明的乱伦痕迹。我国的某个创世神话,我小时候也曾听过,说的是大洪水毁灭了所有生物,只有伏羲和女娲兄妹二人跑到高高的昆仑山巅,幸存了下来。伏羲要和女娲困觉,以繁衍后代,接续人类。女娲不肯,说除非你追上我。于是两人围着山峰转圈,伏羲总也追不上女娲。怎么办呢?后来神仙出来指点伏羲了,让他往反方向跑。伏羲遵从神仙的指点,果然追上了女娲,于是两人困觉,孕育了人类。
  《圣经》旧约创世记第19章,讲述了罗得和他的两个女儿乱伦的故事。耶和华毁灭了所多玛和蛾摩拉城,幸存的罗得同他的两个女儿逃进山去,住在一个洞里。大女儿对小女儿说,“我们的父亲老了,地上又无人按着世上的常规进到我们这里。来,我们可以叫父亲喝酒,与他同寝。这样,我们好从他存留后裔。”于是大女儿和小女儿叫罗得喝酒,然后轮流和罗得困觉,后来怀孕。这故事还特意加了一个似乎是出自二流黄书作家之手的细节:“女儿几时躺下,几时起来,罗得都不知道”,大有画蛇添足、欲盖弥彰之嫌。
  禁止乱伦对于人类的意义,并不亚于直立行走。当人类告别远古,开始步入文明,乱伦却依然存在,只是已从大众行为转化为诸神和王室的特权。希腊神话中,如果将里面许多的乱伦故事悉数删去,相信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五光十色,令人着迷。在古代埃及,相传法老都以自己的妹妹作为第一个和正式的妻子。在法老之后统治埃及的托勒密王公们,也延续了这一“神圣而光荣的”传统。在与当时秦国邻近的匈奴部落,还保留着这样的风俗:当一个人死去之后,他的继承者,通常是他的兄弟,像继承他的羊群一样,也继承了他的女人。而在中原七国,乃至上溯到春秋时期,女人在父子兄弟的床榻间移来换去也代不鲜见。那时乱伦的罪名和道德压力,较诸今日要小了许多。
  诸神已远,不可臆测。而王室的乱伦,固然有着对于纯正血统异乎寻常的守护和关心,但也不排除有心理层面的原因,即寻求获得精神上的最高满足,通过乱伦,以完成向诸神的致敬,也借此宣告自己为诸神在人间的代言人,不仅凌驾于法律之上,更能凌驾于道德之上。
  再将我们的视线收回到思德宫中。华阳太后见成蟜执意不从,于是半是威胁半是诱惑道:“当年汝父弃在赵国,无母于内,望归而不可得。日后何以竟能贵为秦王?”
  成蟜以头贴地,恭声道:“先君能为秦王,全拜太后所赐。”
  华阳太后道:“老妇既能废子傒太子之位,而举汝父为秦王。今若汝从吾所欲,老妇也当顺汝之意。汝为秦王,只在老妇反手之间。汝其思之。”
  成蟜聪明得很。他很清楚,此一时彼一时,华阳太后的权力早已非当初孝文王在位之时可比,尽管如此,论起她的威望和地位,宗室中依然无人能及。能谋得华阳太后的背后支持,他称王的胜算将大大增加。这是一笔赤裸裸的性交易,筹码是秦国的王位。成蟜决定完成这笔交易。
  紧绷的弦突然松开,或者竟是断了,一切于是发生。那一段依然柔软白腻的肉体,躁动在成蟜年轻的怀里。那身体上的每一寸肌肤、每一道弧线,他的爷爷都曾经无数次抚摩过,探索过,占有过,征服过。
  成蟜回府,抱镜痛哭。宓辛隔门而听,虽不知情,却也心痛莫名。成蟜绝望地看着镜中的自己。天啦,帅如果也是一种罪,那我成蟜,无疑就是一级重犯。
  第二卷 谋定而后动 第一百零八章 拥军自重
  且说成蟜和华阳太后行了那事,感受怪异而复杂。然而他谁也无法告诉,只能藏在心里独自承受。华阳太后时隔多年,再尝床笫之欢,自然食之无厌,对成蟜一再宠召。成蟜毕竟年轻,上下半身均非吕不韦可比,他每从思德宫归来,便要立即再找两个年轻貌美的女子,翻云覆雨,仿佛要借此来抹灭适才的噩梦,洗荡自己的罪孽。成蟜的寝宫对宓辛并不设防。当宓辛看到成蟜和那些比她年轻近二十岁的女子翻滚纠缠、鱼水合欢,心中大为失落,暗自悲泣,成蟜可从来没有这样亲近过她呢。
  华阳太后已经对成蟜表示了明确的支持。在华阳太后的授意下,成蟜和昌平君、昌文君二人在私下也达成了交易,事成之后,以他二人取代嫪毐和吕不韦。
  婚变都要瞻前顾后,费尽思量,更何况是政变呢?政变是一个系统而缜密的工程,一步也不能出错。应该说,成蟜和浮丘伯的谋划从理论上是无懈可击、必定成功的。尤其是他们还有一招精心设计的妙棋,出乎所有人预料。
  这次谋划的详情如何?
  时间将为我们揭开所有的谜底。
  时间已经为我们揭开所有的谜底。
  这一日,华阳太后召见嬴政,为成蟜的政变正式拉开了序幕。华阳太后问嬴政道:“老妇闻长安君数度请战,王皆不许,是何道理?”
  嬴政答道:“军者,国之大事。长安君尚且年幼,未经战事。骤然出征,恐不能取胜。”
  华阳太后道:“王与长安君,虽为君臣,亦为兄弟。长安君爱王,王独不爱长安君欤?”
  嬴政急道:“太后何出此言?”
  华阳太后道:“想当日,王与长安君于夏太后榻前盟誓,不离不弃,共兴嬴氏。今有谣言自赵国起,意在乱我秦室,其罪当诛。长安君屡请伐赵国,以止天下之疑,此乃爱王之心一片。王虽授长安君以将军之名,奈何不归之以实,此非为兄之义也。白起、蒙骜,国之名将,也非生而致之,必使疆场历练而后致之。长安君纵然年少,不令统兵,又焉知其非统兵之人!”
  嬴政低头不语。华阳太后又道:“今王尊长安君之位,封之以膏腴之地,位尊而无功,奉厚而无劳,众臣心多不服。长安君外不能为国建功,内不能威信大臣。假使万一,王欢爱转薄,又复老妇已追先王而去,则长安君虽贵为王弟,犹恐其不能自保也。老妇在日,愿见长安君自立。”
  嬴政推脱道:“孙儿尚未亲政,国事决于大臣。长安君出征之事,非孙儿所能决断。”
  华阳太后冷笑道:“嬴氏家事,何劳外人预手?老妇自有理会。”
  华阳太后久未干预朝政,然而积威犹在。华阳太后亲自出面作工作,嫪毐和吕不韦也不得不被迫应承。况且,要阻止成蟜统兵伐赵,也实在缺乏足够有说服力的理由,反而只会暴露自己贪权恋栈、欲霸军权自有的心理。于是,协议达成。成蟜统领十万秦国精锐之师,择日进发赵国。
  成蟜的政变已经开始,嬴政和李斯是否有所觉察,在此之前,他们又都干了些什么?和成蟜一样,我们很快就将知道答案。
  第二卷 谋定而后动 第一百零九章 天鹅之歌
  十八岁的年纪,正俊美少年,却已手握十万大秦铁骑,挥师东向,讨伐赵国。那是怎样传奇而令人神往的场景!成蟜兵马未行,便已一跃成为最受瞩目的国际明星,不仅秦国在关注他,东方六国也在关注着他。如此年轻的主帅,自古未有先例。所有的无关人等都充满了好奇:将为他们所见证的,究竟是一个天才的奇迹,还是一场可笑的闹剧?
  终于掌控了军队,成蟜却并未有意想中的喜悦,他尚显稚嫩的面庞过早地显出厌倦和疲惫。而出征之前发生的一件事,更是给他的心里投下了一层厚重的阴影。
  成蟜将行的消息传出,宓辛就没有睡过一天好觉。她要给成蟜一个惊喜。她开始悄悄为成蟜缝制征衣。终于能为心爱的人做些什么,这给了宓辛极大的幸福和满足。而通常,缝制征衣是母亲或妻子的职责,很明显,在缝衣的过程之中,宓辛发生了情结转移,以成蟜妻子的身份自居。
  历十余昼夜,衣成,而成蟜也启程在即。于是宓辛往见成蟜。她捧着雪白的征衣,一脸甜蜜,在她的期待之中,迎接她的必将是成蟜的柔情和感激。只要一想到,成蟜将贴身穿着她亲手缝就的征衣,远行千里,朝夕不离,宓辛浑身也是潮热不已,仿佛是她正被成蟜抱在怀里。
  成蟜面色凝重,似乎困惑在某种情绪之中,不能自拔。宓辛进献征衣,也没能引起他特别的在意。宓辛浅笑道:“容妾侍君侯更衣。”她那修长的手指,温柔而羞涩地伸向成蟜的身体。成蟜忽然冷漠生硬地说道:“不要碰我。”而就是这短短的四个字,在日后让成蟜铭记终生,后悔终生。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伤害了自己所爱的人,怎会反而是自己受伤更深。看来,牛顿第三定律根本就不成立,反作用力有时候是要远远大于作用力的。
  成蟜话方出口,宓辛仿佛如触电一般,身子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手停顿在空中,许久方才怔怔收回。她面色雪白,眼眶满是泪水,痛苦地望着成蟜,嘴唇颤抖着,想说些什么,却又发不出声音。
  成蟜道:夫人,你不必再留此地,你可以回家去了。
  宓辛听到自己自由了,反而心如刀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