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作者:亦非    更新:2021-11-25 11:20
  今天是从哪里开始?”
  说着,他拉起小妮子的柔荑招呼哈赤,说走还真是立刻开步走,半点也不浪费时间。
  小刀轻笑地追上前,语调平和道:“桂花胡同、杜老驼酒坊。”
  小妮子满脸讶异道:“咦!小混,你吃错药了是不是?怎么刚刚还要死不活的德性,这一眨眼,你就变得生龙活虎啦!”
  小混点点她的鼻头,逗弄地谑笑道:“教你个乖,傻妮子,早做晚做都得做的事,不如早做早了结;苦做乐做都得做的事,就要快快乐乐地去做。这样子,日子才会过得迅速又快乐。”
  小妮子“哦!”的依此类推道:“所以勤做懒做都得做的事,你就勤勤快快去做,是不是?”
  小混轻捏了她的鼻子一把,咯咯笑道:“答对了,老婆,真是孺子可教也。”
  小妮子皱起俏鼻子,伸手拍开小混不安分的禄山之爪,啐声道:“无聊!”
  小刀哈哈笑道:“得了!你们小俩口子,少在老哥面前打情骂俏,这样有碍风化吶!”
  小混嘿嘿笑道:“你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小刀低嗤轻笑,忽然剎了身,转进一家挂着酒帘的酒坊。
  小混抬眼一瞄,发现青布酒帘上用朱漆圈起一个杜字,看光景,约莫就是小刀所说的杜老驼酒坊。
  小混拉着小妮子,对哈赤意气风发地英姿勃勃道:“走!哈赤,咱们买醉去。”
  哈赤呵笑着跟在小混他们身后,拨开酒帘挤入酒坊里面。
  酒坊是坐北朝南的方向,就在北边墙上开有一个大圆窗,因此整间酒坊内的采光甚佳。
  此时,时已过午,太阳偏斜地微微晒进酒坊中,整个酒坊里,除了小刀就坐于大圆窗房的位置,已无其它酒客。
  小混进入酒坊大步朝小刀所坐的桌子走去,这一走近,小混方始发现,所谓的桌子,竟是一口能盛十石水的大缸,缸上盖着大红朱漆的圆木盖子聊充桌面。
  酒缸两旁随意搁放着几把木凳,如此别致的摆设,使得整间酒坊看来,更显得酒意盎然,颇有雅趣。
  小混环顾四下,略略一数,酒坊中共有六个大缸,摆成前三后三前的桌数。
  就在他打量酒坊内部布置时,一名年约四旬的鸡胸矮汉,抓着酒杯笑吟吟地向众人。
  “客官,你们是第一次来老杜这儿吧!”
  老杜一口标准的京片子,格外的悠扬悦耳,他的声音和他的外表,恰巧成了对比,若没有看到老杜的人,实在很难想象。
  如此悦耳的嗓门,竟是出自如此一个有着残缺身子的人口中。
  小刀轻笑道:“我们是特地慕名而来的。”
  老杜搁下酒杯,呵呵笑道:“客官是外在来的吧!你要喝好酒,到老杜这里绝计错不了,我老杜的酒包不渗水,内行人一喝就上口。”言下,对自己的酒,满是无限的骄傲。
  小妮子嫣然笑道:“杜老板,你这酒坊里的摆设布置,挺特殊的嘛!”
  老杜这时反倒不好意思地谦虚道:“没有啦!小姑娘,你是头一次到这种老酒坊来,所以不知道,北京城里的专门用大酒缸卖白干的老店,大都是这样子摆设,图个方便嘛!”小混呵呵失笑道:“真的?这下糗大了,咱们倒成了没有见过世面的乡巴佬。”
  老杜一派和气道:“哪儿的话,不在一行,不识一行嘛!你们稍坐一下,酒马上来了。”
  小刀接口道:“别忘了顺道来几盘小菜。”
  “就来!就来!”老杜笑嘻嘻地退了下去。
  哈赤耙把黄发,满面笑容道:“少爷,这老板好客气。”
  小混漫应道:“和气生财嘛!”他若有所思地疑视着老杜消失身影那道布帘。
  小刀似有所觉地淡笑道:“如何?有点子?”
  小混眨眨眼,轻声道:“说不定还是正点子。”
  小刀平静地瞥眼满脸惊讶的小妮子和哈赤二人,暗示他们别泄了底。
  不一会儿,老杜手捧着竹盘,端出酒菜来。
  小妮子忍不住满心好奇,溜眼打量着老杜,她暗自咋舌道:“他会是正点子?怎么看都不像嘛!”
  老杜忽然有趣问:“小姑娘,你怎地一直瞧着老杜?”他用手抹抹脸上,笑道:“是不是我脸上沾着东西了?”
  小妮子蓦地脸红,吶吶道:“我……”
  忽然,她灵光一闪,黠道:“我是在想杜老板,你的嗓子不错也!”
  小混正为这妮子的疏忽提着心捏把冷汗,总算小妮子机伶,找了个不算太差的借口,小混这才对他投以赞许的一笑。
  老杜闻言微怔,他似乎不料小妮子会出此言,有顷,他轻哦道:“这个呀?”老杜淡然一笑:“上天是公平的,它少给你什么,总也会补偿你别的。”
  小妮子见自己引起老杜的感慨,不禁歉然道:“杜老板,很抱歉,我不是故意要提这件事的。”
  老杜轻笑地摆摆手道:“没关系,别介意,我早就习惯。”
  他这时才想到手上的东西尚未放下,于是,叨念道:“瞧我这记性,端着酒菜发什么愣。”
  哈赤帮忙接下竹盘,小刀却径自取过筷子在圆木盖子上,随手搁成一个没底的三角形,接着,他有意无意地拿起酒杯,杯口朝下地放在两支筷子之间。
  这个就是小混所提到的暗招,也是江湖中人想与武林贩子做生意的一种联络方式。
  老杜瞥见桌面上的酒筷,蓦地,眼底精光一闪即敛,他依旧和气笑道:“客官,你也是做生意的人?”
  小刀心下一喜,对小混投以盈满笑意的眼神,淡然笑道:“是呀!”
  老杜扯下肩上的抹布,轻轻慢慢地擦着圆木盖边沿,又问:“不知道你是做买的,还是做卖的?”
  小刀收起筷子,夹了一颗花生拋进口中,闲闲道:“大部分是卖,如果情况好,说不定也要买。”
  老杜转目注视着小刀,淡笑道:“腊八这里或许会有生意人来往,你那时不妨来瞧瞧看。”
  “腊八?”小混插口道:“等不到时候啦!”
  老杜轻笑道:“那也没办法,你们来的不巧,做生意的人到远处去办一笔大货,不知道现在人在哪里,说是猎人回来吃粥,却也挺难有十成把握。”
  小刀问道:“生意人什么时候走的?”
  “前天!”
  小混和小刀两人对望一眼,懊恼地直跺脚,连叫:“运气不好。”瞧瞧他们哀声叹气的模样,老杜摇摇头含笑地退入柜台之后。
  是夜,月圆如盘,万星齐隐。
  一个原该是晴朗的天空,因为刮个不停的呼啸狂风,显得有些抑郁;天上浓厚的云层随风飞快的向西北流闪,浓云无意,却掩得天上明月忽明忽灭的阴沉起来。
  客栈中。
  小混无聊地托颚半趴于桌上,目不稍瞬地瞅着围绕灯光嗡嗡打转的扑火飞虫。
  哈赤尽心地陪坐于侧,然而,他那狮头般的硕大脑袋,却是上下有致地点动不停,早已梦会周公地打起盹来着。
  小刀也默默地躺在床上,双手交握地枕于头下,翘起二郎腿,视而不见地盯着屋梁上出神。
  屋子里,充满绝对的寂然,还有一股静悄悄,懒洋洋说不出别扭的闷气。
  好似这个屋子里的人,都已经失去活跃的热情,只想保持现在的模样,任时光一点一滴的消磨,直到生命终结的来临。
  窗外肆虐的风,不知从哪里的缝隙溜进屋内,吹得桌上的灯光轻轻摇晃起来。
  小混他们的影子,就随着晃动地火光,忽长忽短的投在墙上。
  油灯突然爆出一个火花,“嗤!”然微响,一只来不及逃开的小虫,就被爆长的火舌吞噬……蓦地——一阵短促的敲门声,骤然响起。
  房门外传来小妮子轻快地叫声:“小混、小刀哥哥,你们在做什么?睡了没有?”
  哈赤被这阵突来的声音惊醒,整个人猛地弹坐起来,听出是小妮子,哈赤连忙抹把脸,快步上前拉下门闩打开房门,将小妮子请进屋中。
  小混不为所动地保持原来的姿态,只是扬起一边眉毛,懒散地睨眼道:“你干嘛!三更半夜地跑来瞧我们睡觉没有,是不是有什么企图?”
  小妮子轻啐道:“图你的头!怎么样,你的脑袋借我玩玩好不好?”
  小混伸个懒腰,捉狎地呵笑道:“好呀!只要你不介意当望门寡,这颗脑袋别说借,送你也无妨。”
  小妮子吃瘪地窒道:“讨厌,不理你啦!老是满口乌拉狗屎鸟蛋屁。”
  小混笑道:“奇怪,就有人喜欢自己闯进门来吃屁。”
  “臭小混,你……”
  小混依照惯例,探头赏了小妮子一吻,堵断她未完的话,吃吃笑谑道:“香的!”
  小妮子闪身没能躲开小混的猝袭,窘得她一跺脚扭身就跑。
  小刀在床上侧头轻笑地叫道:“小妮子,你没说出来意,怎么就要走了?”
  他等小妮子在房门口停下身,他才又加了一句道:“还是,你特地来此向小混献吻的?”
  小妮子窘然辩道:“才不是!人家是来问你们要不要管石狮子胡同那档子事的,谁来找小混……”
  小刀猛地弹坐而起,失声叫道:“对了!今天正是月圆之夜。”
  小混倏地双目一亮,嘿笑道:“他奶奶的!少爷正闲得发慌,这下可好,反正阴天打孩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去凑热闹的是傻瓜,走!”
  他说走就走,人往门口闪去,拉着小妮子匆匆撞向门外,只这一瞬间,小屋内像是突然活了过来般热闹。